第91章 缇骑寻才逢巧事,帝心盼贤待晨光

作品:《朕,朱厚照,登基即斩外戚

    他捏着茶盏的手指微微一顿,目光转向刘瑾,缓缓开口:“既然你在跟前,就替朕跑一趟,去问问锦衣卫,到底怎么寻到欧阳铎的。”


    刘瑾心中早有盘算,听闻此言,立刻躬身应道:“奴婢这就去!”


    可他刚要转身,却又凑回朱厚照跟前,脸上堆满讨喜的笑容:“陛下别急,奴婢其实早听说了些眉目,正想跟陛下回禀呢。”


    朱厚照挑了挑眉,眼中闪过一丝好奇:“哦?你打听清楚了?”


    “可不是嘛。”


    刘瑾弓着腰,语速又快又顺:“锦衣卫得了陛下的令,头一站就直奔南昌。”


    “他们知道要找读书人,便先寻到江西学政衙门。”


    “学政管着一省的秀才举子,按说最清楚底细。”


    “江西学政也是个麻利人,一听要找‘欧阳铎’,赶紧翻名册。”


    刘瑾一边说着,一边比画着翻本子的动作。


    “可江西地面大,叫欧阳铎的倒有三四个,有务农的,有开铺子的,都不对路。”


    “学政正犯愁呢,他身边的副官凑过来了,说‘大人忘了?我府上请的教书先生,就叫欧阳铎’。”


    朱厚照听得有趣,往前倾了倾身子,眼中满是兴致:“这么巧?”


    “可不是巧嘛!”


    刘瑾笑得眼睛眯成条缝,继续说道:“锦衣卫一听,立马跟着副官往府上去。”


    “到了副官家书房外,就见个青衫秀才正给孩子讲书呢,眉眼清瘦,手里捏着本《算经》。”


    “跟名册上记的‘泰和人氏,年二十有三,秀才出身’对得丝毫不差。”


    “可不就是陛下要找的欧阳铎?”


    这话倒让朱厚照想起件事,他插了句:“他此刻还只是秀才?没中进士?”


    “正是!”


    刘瑾点头如捣蒜:“听说前两年考举人落了榜,就暂在副官家教书糊口呢。”


    刘瑾又接着说起欧阳铎的反应,语气里添了几分打趣:“那欧阳铎见锦衣卫上门,手里的书卷‘啪’地掉在地上,脸都白了。”


    “奴婢听说啊,他攥着袖口直哆嗦,一个劲问‘官爷是不是找错人了?我没犯事啊’,逗得锦衣卫都忍不住笑。”


    “后来锦衣卫说明白了,说是陛下要召见他,不是拿人,他还愣了半晌,怕是以为自己做梦呢。”


    刘瑾憋着笑,接着说道:“直到锦衣卫把陛下的手谕递过去,他才扑通跪下,给北方磕了三个头,估摸着是被这福气砸晕了。”


    “路上倒是舒坦。”


    刘瑾又补了句:“锦衣卫知道他是陛下要见的人,不敢怠慢,马车里铺了棉垫,一日三餐有鱼有肉,还给他备了件新棉袍。”


    “刚才锦衣卫来报,人今儿傍晚已经进了京,安置在驿馆里呢。”


    朱厚照听完,指尖在桌面轻轻敲着,嘴角漾开点笑意。


    本以为要费番功夫,没想到这么顺遂,倒像是冥冥中自有安排。


    他靠回椅背上,对刘瑾道:“既是到了,就别耽搁。”


    “你去吩咐下去,明天早上过后,朕在暖阁见他。”


    “明儿一早,你亲自去驿馆把人领进来,别让旁人惊扰了。”


    朱厚照又添了句,特意强调:“记得让他换身体面衣裳,不用穿官服,家常些的青衫就行。”


    刘瑾连忙应道:“奴婢记下了!这就去安排!”


    他弓着腰往后退,脚刚挪到门口,又回头看了眼朱厚照。


    见陛下正望着烛火出神,才轻手轻脚退了出去。


    暖阁里又剩朱厚照一人。


    他望着案上堆的京营军册,指尖划过 “粮草”“军械” 几行字。


    练兵缺的银子,整顿军户要的开销,桩桩件件都等着钱。


    欧阳铎来得正好,若是这人真像史书记载的那般有本事,倒能解燃眉之急。


    他又想起刘瑾说的 “秀才出身”,忍不住笑了。


    历朝历代,哪有皇帝特意召见个秀才的?


    传出去怕是要惊掉不少人的下巴。


    可他不在乎这些。


    只要能办事,别说秀才,就是贩夫走卒,他也肯屈尊见一见。


    驿馆里的欧阳铎,此刻正对着桌上的饭菜发愣。


    青瓷碗里盛着炖得酥烂的羊肉,旁边摆着两碟时鲜小菜,还有一壶温热的米酒。


    这比他在副官家教书时,半月的用度都阔绰。


    他捏着筷子的手还在微抖。


    从南昌到北京,这一路他总觉得像踩在云里。


    直到进了驿馆,摸到床榻是实的,才敢信自己真要见天子了。


    “先生,您怎么不吃啊?”


    伺候的小吏见他不动筷,小声问道。


    欧阳铎回过神,勉强笑了笑:“没什么,只是…… 只是有些紧张。”


    他放下筷子,从行囊里掏出本磨得卷边的《九章算术》,指尖在 “均输” 篇上划着。


    他不知道陛下召见要问什么,只能把平日琢磨的算学册子再看看,好歹别露怯。


    窗外的月光透过窗棂照进来,落在书页上,也落在他青衫的补丁上。


    他想起前两年落榜时的沮丧,想起在泰和老家等着他糊口的老母亲,心里忽的生出股劲。


    不管陛下要问什么,总得拿出真本事来,若是能替陛下分忧,也不枉这一趟京城行。


    第二天五更天,刘瑾就带着人往驿馆去了。


    天还黑着,巷子里的灯笼晃着暖黄的光。


    他踩着青石板路,心里盘算着得跟欧阳铎嘱咐几句,见了陛下别结巴,有啥说啥就行。


    到了驿馆门口,刚要往里走,就见欧阳铎已经站在门廊下了。


    他换了件半旧的月白青衫,头发梳得整整齐齐,手里捏着个布包。


    见刘瑾来了,连忙躬身行礼:“学生欧阳铎,见过公公。”


    刘瑾上下打量他一番,见他虽清瘦却精神,倒生出几分顺眼,摆了摆手:“不用多礼,陛下在宫里等着呢,跟咱家走吧。”


    欧阳铎点点头,亦步亦趋跟在刘瑾身后。


    往皇宫去的路上,他掀开车帘一角,看街上渐渐多了行色匆匆的官员,心里的鼓敲得更响了。


    这紫禁城的红墙里,等着他的会是什么呢?


    刘瑾坐在前头的马车里,听着身后车厢的动静,估摸着欧阳铎该是紧张坏了。


    他哼了声小曲,心里却想着:等会儿见了陛下,这秀才要是能答对几句话,说不定往后朝堂上,真能多出个有能耐的新面孔。


    晨光渐亮,马车碾过金水桥,朝着坤宁宫的方向去了。


    暖阁里的朱厚照,已放下军册,正对着一盆新摆的腊梅出神。


    听见外面传来刘瑾的声音,随口道:“让他进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