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西市血光烈,群僚魂胆惊

作品:《朕,朱厚照,登基即斩外戚

    午时的日头,似一团烧红的烙铁,死死焊在西市上空,炽热而压抑。


    烈日高悬,酷热难耐。


    锦衣卫千户手中的令牌,“啪”地一声砸在地上。


    这一砸,震起的尘土混着血腥味,在蒸腾的暑气里凝成一股令人作呕的浊浪。


    “行刑!”


    千户一声令下,气氛陡然紧张。


    两个膀大腰圆的锦衣卫刽子手,各执铡刀木柄。


    他们肌肉贲张的胳膊上,青筋暴起,仿佛蕴含着无尽的力量。


    周伦被死死按在铡刀下。


    他散乱的头发遮住了脸,只露出脖颈处暴起的青筋。


    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响,如同被捏住脖子的困兽,绝望而无助。


    观刑区的官员们,不约而同地屏住了呼吸。


    马文升攥紧佛珠,指节泛白,内心紧张不安。


    韩文死死咬住帕子,指缝间渗出汗珠,情绪几近失控。


    连最镇定的李东阳,也别过脸去,剧烈地咳嗽起来,帕子上洇开一点刺目的红。


    “咔嚓 ——”


    钝重的木轴转动声混着骨骼断裂的脆响,如冰锥狠狠扎进每个人的耳膜。


    紧接着,是周伦短促而凄厉的惨叫。


    那声音不似人声,倒像某种野兽在临死前的哀嚎,在空旷的刑场上回荡,撞得人心脏发麻。


    “呕 ——”


    户部一个年轻主事没忍住,捂着嘴蹲在地上干呕起来。


    酸水顺着嘴角淌下来,他却浑然不觉,只是一个劲地抖,仿佛刚才断裂的不是周伦的躯体,而是他自己的骨头。


    这声呕吐像个开关,瞬间引爆了观刑区的恐慌。


    几个年纪轻的官员纷纷别过脸。


    有的用团扇挡住眼睛,不敢直视这残酷场景。


    有的干脆蹲在地上,肩膀剧烈地耸动着,恐惧难以抑制。


    韩文强撑着没吐,可眼前阵阵发黑。


    他透过指缝瞥了一眼刑场,那景象让他胃里猛地一缩。


    殷红的血像喷泉似的涌出来,染红了滚烫的青石地,在烈日下蒸腾起粉色的雾气。


    周伦的上半身还在抽搐,手指在地上抓挠着,留下几道血痕,很快又被新涌出的血覆盖。


    “太…… 太狠了……”


    他听见身后有人喃喃自语,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马文升闭着眼,可那声惨叫、那股血腥味,却像附骨之疽,怎么也挥不去。


    他想起成化年间,自己刚入仕时,也曾见过腰斩的刑罚。


    可那时的场面,远没有今天这般触目惊心。


    新皇的手段,比太祖爷还要决绝。


    李东阳的咳嗽声停了,他扶着小厮的手,缓缓转过身,目光落在刑场上。


    阳光照在他惨白的脸上,竟透出一丝诡异的平静。


    “这就是…… 叩阙的代价。”


    他低声说,声音轻得像叹息。


    “皇爷是要让咱们都记住,这龙椅前的路,是用血铺的。”


    刽子手用草席盖住残躯时,血已经浸透了草席,顺着边角往下滴,在地上积成一滩小小的血泊。


    苍蝇嗡嗡地围上来,在血滩上盘旋,更添了几分阴森。


    “都看好了!”


    千户提着染血的令牌,在观刑区前踱步,声音洪亮如钟。


    “这就是勾结逆党、煽动叩阙的下场!”


    “往后谁再敢挑战天威,周伦就是榜样!”


    官员们低着头,没人敢接话。


    汗水混着泪水,顺着脸颊往下淌,滴在滚烫的地上,瞬间蒸发。


    他们终于明白,皇爷让他们来观刑,不是为了看一场酷刑,是为了在他们心里种下恐惧。


    对皇权的恐惧,对反抗的恐惧。


    “散了吧。”


    千户收起令牌,转身离去。


    官员们像得了特赦,低着头匆匆往外走,谁也不敢看谁,更不敢提刚才的场面。


    走到刑场门口时,一个老御史不小心撞到了韩文,连忙道歉,声音里还带着哭腔。


    “韩大人…… 对不住,对不住……”


    韩文摆摆手,没说话。


    他现在连开口的力气都没有,只觉得双腿像灌了铅,每走一步都异常艰难。


    刚出西市,就撞见刘瑾带着几个东厂校尉迎面走来。


    刘瑾穿着簇新的蟒袍,脸上堆着笑,可那笑容在满身血腥气的官员们看来,比哭还难看。


    “各位大人,观刑还满意?”


    他阴阳怪气地问,三角眼在众人脸上扫来扫去,像在打量什么稀奇物件。


    没人敢搭话,只是低着头加快脚步。


    “别急着走啊。”


    刘瑾拦住马文升。


    “马大人,皇爷说了,让您、韩大人、李大人,还有周大人,看完刑之后,去坤宁宫暖阁回话。”


    马文升的身体猛地一僵,差点瘫在地上。


    去坤宁宫暖阁回话?皇爷这是要…… 秋后算账?


    “怎么?马大人不愿意?”


    刘瑾的笑容更深了。


    “还是说,刚才看刑太投入,累着了?”


    “不…… 不是。”


    马文升强作镇定。


    “下官…… 下官这就去。”


    刘瑾满意地点点头,又转向其他人。


    “其他人也别想着偷懒,皇爷说了,下午都到各自衙门待命,谁要是敢回家,咱家可不保证会发生什么。”


    这话像一盆冷水,浇得众人刚松下去的心又提了起来。


    他们这才明白,观刑只是开始,真正的 “考验”,还在坤宁宫暖阁等着呢。


    李东阳被小厮扶着,走得极慢。


    他回头望了一眼西市的方向,那里的血腥味隔着老远都能闻到。


    “朱厚照……”


    他低声呢喃。


    “你这是要把文官的骨头,一根根敲碎啊……”


    韩文跟在后面,听见这话,心里一阵发寒。


    他想起暖阁里皇爷说的 “军机处”,想起刘健临终前的嘱托。


    突然觉得,今天的腰斩,或许不只是为了震慑叩阙的官员,更是为了给即将到来的改革铺路。


    用恐惧,扫清所有障碍。


    马文升走在最前面,脚步踉跄。


    他不知道皇爷召见他们要说什么,可他知道,无论说什么,他们都只能听着、应着。


    像今天观刑时一样,连一丝反抗的念头都不能有。


    夏日的阳光依旧毒辣,蝉鸣依旧聒噪。


    可官员们的心里,却像揣着一块冰,冷得发颤。


    他们沿着长安街往皇宫走,背影在滚烫的地面上拉得很长,像一串被抽走了魂的木偶。


    坤宁宫暖阁的方向,朱红色的宫墙在烈日下闪着光,像一张张开的巨口,等着他们自投罗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