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西市风云起,朝官面如灰

作品:《朕,朱厚照,登基即斩外戚

    张永捧着圣旨走出坤宁宫。


    日头正毒,仿佛要把人烤出油来。


    青石地面蒸腾着热气,烫得他脚下的朝靴都发了软。


    可手里那卷明黄的圣旨,却比这暑气更让人脊背发凉!


    “张公公,这旨意…… 真要这么传?”


    跟在身后的小太监怯生生地问。


    他刚进宫不久,还没见过这般酷烈的刑罚。


    张永没回头,只是加快了脚步。


    “皇爷的意思,你敢质疑?”


    声音里的寒意,让小太监瞬间噤声!


    他们先去了内阁值房。


    六部九卿的大员们还在等着刘健、谢迁的最终消息。


    见张永进来,纷纷起身相迎。


    可看到他紧绷的脸,刚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张公公,可是皇爷有新的旨意?”


    马文升强作镇定地问。


    心里却突突直跳!


    张永展开圣旨,尖细的嗓音在闷热的值房里回荡。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扣阙主犯周伦,勾结外戚,煽动百官,罪大恶极,判腰斩……”


    “什么?!”


    不等他念完,周经就惊得打翻了茶盏。


    茶水在案上漫开,浸湿了刚拟好的文书。


    “腰斩?皇爷是不是…… 是不是弄错了?扣阙虽是大罪,可也不至于……”


    “周大人觉得,咱家传旨传错了?”


    张永冷冷地瞥了他一眼。


    “还是觉得,皇爷的判决不公?”


    周经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


    张了张嘴,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他不是觉得周伦无辜,只是腰斩太过残酷,简直是把人往死里折磨!


    “还有。”


    张永继续念道。


    “周伦宗族九代以内,永不得为官。现任官者,即日起贬为庶民;有功名者,收回秀才、举人头衔,永不叙用……”


    值房里响起一片倒吸冷气的声音。


    户部侍郎手里的算盘 “啪” 地掉在地上,算珠滚得满地都是。


    九族连坐?这是要把周家从根上刨断啊!


    他们这些在朝为官的,谁家没几个沾亲带故的?


    要是哪天自己犯了错,岂不是也要连累宗族?


    “明日午时,西市行刑。”


    张永的声音像冰锥,一下下扎在众人心上。


    “在京五品以上官员,不论文武,一律去观刑。谁若托病不去,以‘同情逆党’论处。”


    “观刑?”


    毛澄腿一软,差点瘫在地上。


    “还要…… 还要去现场看?”


    他光是想想腰斩的场面,就觉得胃里翻江倒海!


    “怎么?毛大人不想去?”


    张永上前一步,几乎贴到他脸上。


    “还是说,你想替周伦求情?”


    “不不不!”


    毛澄连连摆手,冷汗顺着鬓角往下淌。


    “下官…… 下官一定去,一定去!”


    马文升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里已满是绝望。


    他终于明白,皇爷哪里是在处置周伦,分明是在拿周伦当靶子,给所有文官敲警钟。


    谁再敢叩阙逼宫,就是这个下场!


    “张公公,旨意我们都听清了。”


    他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头的惊悸。


    “我等…… 遵旨。”


    张永满意地点点头,收起圣旨。


    “好。咱家还要去别处传旨,就不打扰各位大人了。”


    说罢,带着小太监转身离去,留下满室死寂的官员!


    “这…… 这叫什么事啊!”


    周经瘫坐在椅子上,声音都在发颤。


    “扣阙多大点事?当年宪宗爷在位时,言官们天天堵着宫门骂,也没见砍谁的头!”


    “现在不是宪宗爷的时代了!”


    马文升猛地一拍案,震得砚台都跳了起来。


    “皇爷这是铁了心要立威!周伦就是那只被杀的鸡,咱们…… 都是那要被儆的猴!”


    韩文一直没说话,此刻突然开口,声音沙哑得像砂纸磨过木头。


    “九族连坐…… 周家人怕是要把周伦从族谱里除名了。”


    这话一出,众人心里又是一沉。


    是啊,谁家愿意因为一个人,连累整个宗族永无出头之日?


    怕是此刻的周家,已经在祠堂里哭着烧族谱了!


    “可…… 可观刑也太……”


    毛澄捂着胸口,脸色惨白。


    “那场面…… 我怕……”


    “怕也得去!”


    刘大夏叹了口气。


    “没听见张公公说吗?不去就是‘同情逆党’,这个罪名,谁担得起?”


    众人沉默下来,值房里的暑气仿佛更重了,压得人喘不过气。


    他们开始后悔,后悔当初为什么要跟着周伦起哄,后悔为什么没早点看清新皇的性子。


    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只能硬着头皮等着明天的 “酷刑观摩”!


    消息像长了翅膀,很快传遍了整个京城。


    在京的五品以上官员,谁家不是人心惶惶?


    吏部文选司郎中正在给儿子过生辰,听到消息后,当场掀了酒桌,抱着儿子哭道。


    “儿啊,以后千万别当官,这官场上的刀,比阎王爷的勾魂索还厉害!”


    兵部武选司员外郎更绝,连夜让老婆回了娘家,还写了封断绝关系的文书,生怕将来自己出了事,连累岳家!


    就连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锦衣卫指挥佥事,也偷偷托人买了副最好的西洋眼镜。


    不是为了看清,是为了到时候能挡挡眼!


    第二天一早,天刚蒙蒙亮,西市周围就已经站满了锦衣卫。


    他们荷枪实弹,眼神锐利如鹰,把看热闹的百姓拦在三丈之外。


    刑场中央,一个巨大的铡刀已经架好,阳光下闪着森冷的寒光,看得人不寒而栗!


    辰时刚过,官员们就陆续来了。


    他们大多穿着便服,手里拿着团扇,却没心思扇风,只是低着头,脚步匆匆地往指定的观刑区走。


    谁都不想和谁说话,仿佛多说一句,就会被染上 “同情逆党” 的罪名!


    马文升来得最早,他穿着件素色的长衫,手里攥着一串佛珠,不停地捻着。


    阳光照在他脸上,却没带来一丝暖意,只有掩不住的疲惫与惊惧!


    韩文来得稍晚些,他手里提着个小包袱,里面装着块干净的帕子和一小瓶薄荷油。


    他怕自己看了会吐,也怕晕过去!


    最让人意外的是李东阳。


    这位一直称病在家的前内阁首辅,竟然也来了。


    他穿着件半旧的官袍,由小厮搀扶着,脸色比纸还白,咳嗽声隔着老远都能听见!


    “李先生,您这身子骨,怎么也来了?”


    马文升上前扶住他,心里满是诧异。


    李东阳咳了半天,才缓过劲来。


    “皇爷的旨意,谁敢不来?”


    他看了一眼刑场中央的铡刀,眼里闪过一丝恐惧。


    “再说…… 我也想看看,这新朝的刀,到底有多快。”


    官员们越聚越多,观刑区很快就站满了人。


    他们三三两两地站着,却没人说话,只有团扇扇动的声音,在寂静的刑场上显得格外突兀!


    日头渐渐升高,暑气越来越重。


    官员们的汗顺着脸颊往下淌,浸湿了衣衫,可谁也没心思擦。


    他们的目光,都不由自主地投向刑场入口,既害怕周伦出现,又盼着这酷刑能早点结束!


    “来了!”


    不知是谁低喊了一声。


    众人齐刷刷地转头望去,只见两个锦衣卫押着周伦走了过来。


    他身上的官袍早已被撕得破烂,头发散乱地贴在脸上,脚步虚浮,眼神却依旧带着一丝桀骜!


    当看到那把巨大的铡刀时,他的身体猛地一颤,脚步顿住了。


    锦衣卫没给他犹豫的机会,架着他就往铡刀前拖!


    观刑区里响起一阵压抑的抽气声。


    有些胆小的官员已经别过了头,还有的死死攥着团扇,指节都泛白了!


    马文升闭上眼睛,双手合十,嘴里念念有词,像是在为周伦祈祷,又像是在为自己求平安!


    韩文掏出帕子,捂住了嘴,胃里已经开始翻江倒海。


    他后悔了,后悔没把薄荷油带来!


    李东阳的咳嗽声更厉害了,小厮连忙给他顺背,却怎么也止不住!


    周伦被按在了铡刀下,他挣扎着抬起头,目光扫过观刑区的官员,突然笑了,笑声嘶哑得像破锣。


    “你们…… 都来看我的笑话?”


    “告诉朱厚照…… 我周伦就是做鬼,也不会放过他!”


    “掌嘴!”


    监刑的锦衣卫千户厉声喝道。


    一记响亮的耳光,把周伦的笑声打断。


    他的嘴角流出鲜血,却依旧死死地瞪着观刑区的方向!


    日头爬到了正中,午时到了。


    千户拔出令牌,高高举起。


    “时辰到 ——”


    官员们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