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残烛照惶惶,暗流涌深宵

作品:《朕,朱厚照,登基即斩外戚

    他攥着算盘的手直冒汗,算珠打得噼啪响,却总也理不清账目。


    “赵兄,算完了吗?” 旁边的钱主事凑过来,声音压得像蚊子哼。


    “我这账目乱得很,有些送礼的根本没记,这可怎么报?”


    赵郎中猛一拍算盘,算珠崩出去两颗:“还记什么?能想起来的都填上!”


    “昨天刘首辅那架势你也看见了,少报一两银子都可能被扒层皮!”


    “我连十年前收的那对玉如意都折算成银子了,你还敢藏着掖着?”


    钱主事脸一白,连忙点头:“是是是,我这就填。”


    “只是…… 你说陛下真能放过咱们这些小官?”


    “放过?” 赵郎中冷笑一声,捡起地上的算珠,“你没看周侍郎家的下扬?连儿子都被抓了!”


    “咱们现在能做的,就是把银子交干净,再把头磕破,求陛下高抬贵手。”


    “不然明天审谢迁,指不定就把咱们这些跟班的供出来了!”


    钱主事的手抖得更厉害了,笔尖在账册上戳出好几个洞:“谢次辅…… 他会不会也像刘首辅那样?”


    “不好说。” 赵郎中往门口看了看,压低声音,“听说谢迁跟藩王走得近,要是被查出私通藩王,那可是灭九族的罪!”


    “咱们还是赶紧对账,别瞎琢磨了。”


    两人埋头算账时,兵部尚书刘大夏的府邸里,刘允升正捧着那本旧账册,站在门廊下犹豫。


    “少爷,真要送去给陆炳?” 老管家在旁边劝,“这里面记着不少老大人的同僚,送出去会被戳脊梁骨的。”


    刘允升咬了咬牙:“戳脊梁骨总比掉脑袋强!”


    “我爹说了,这本账册里有正统年间兵部克扣军饷的证据,连石亨的案子都沾边,陆炳肯定感兴趣。”


    “只要能换我爹平安,管他什么同僚!”


    他翻身上马,刚要出发,却见街角转出几个黑影。


    为首的人压低声音喊:“刘少爷,留步!”


    刘允升吓了一跳,拔剑出鞘:“谁?”


    “是我,吏部的吴宽。” 黑影走近,露出一张焦虑的脸,“我们几个门生约好了,想求见老大人,问问谢次辅的事该怎么办。”


    刘允升皱眉:“这都什么时候了,还抱团?”


    “我爹病着,不见客!”


    “刘少爷别误会!” 吴宽连忙摆手,“我们不是想闹事,是想问问老大人,谢次辅要是招了,咱们这些门生会不会被牵连。”


    “听说…… 听说谢次辅的供词里有咱们的名字。”


    刘允升心里咯噔一下:“供词里有你们?”


    “是周伦说的,还没证实。” 吴宽的声音发颤,“但我们怕啊!刘首辅的门生都被抓了好几个,我们……”


    “别找我爹!” 刘允升打断他,“要去你们自己去诏狱问!”


    “我告诉你们,现在谁抱团谁死!赶紧散了!”


    他一夹马腹,疾驰而去,把吴宽等人甩在身后。


    吴宽望着他的背影,狠狠跺了跺脚:“敬酒不吃吃罚酒!等咱们被抓了,看他刘家能好过!”


    旁边的门生附和:“就是!咱们去找李东阳大人!他老人家肯定有办法!”


    “对,李大人是三朝元老,陛下总得给几分面子!”


    一群人往李东阳府的方向走去,灯笼在夜色里晃成一片昏黄。


    李东阳的书房里,他正对着一盏孤灯发呆。


    管家走进来,低声道:“老爷,外面有几个文官求见,说是…… 说是想求您救救谢次辅。”


    李东阳端起茶杯,指尖冰凉:“让他们走。”


    “谢迁的事,谁也救不了。”


    “可他们说……” 管家还想劝。


    “我说让他们走!” 李东阳猛地把茶杯掼在桌上,茶水溅了满桌,“没看见刘健的下扬?这时候凑上去,是嫌死得不够快?”


    “告诉他们,要么交银子自首,要么等着锦衣卫上门,别来烦我!”


    管家不敢再劝,连忙出去回话。


    李东阳看着窗外的月光,长长叹了口气。


    他比谁都清楚,谢迁跟宁王有书信往来,那才是能掉脑袋的大事。


    这些门生还想着保他,简直是痴心妄想。


    乾清宫的偏殿里,朱厚照正看着王守仁送来的京营操练章程。


    张永轻手轻脚地走进来:“陛下,陆指挥求见,说…… 说刘健的管家招了,地窖在府里的假山下面。”


    朱厚照抬眼:“哦?藏了什么?”


    “说是有不少书信,还有…… 还有一本账册,记着跟藩王的往来。” 张永的声音压得很低。


    朱厚照的手指在章程上顿住:“藩王?哪个藩王?”


    “没说清楚,只说是…… 是南边的。” 张永答。


    朱厚照笑了,眼里闪过一丝冷光:“南边的藩王,除了宁王,还有谁有这么大的胆子?”


    “看来刘健这老东西,藏的东西不少啊。”


    “陛下要不要现在去搜?” 张永问。


    “不急。” 朱厚照摇头,“明天先审谢迁,看看他能吐出多少。”


    “刘健的地窖,等把谢迁钉死了再去,才有意思。”


    他放下章程,起身走到窗边:“陆炳那边,让他盯紧李东阳。”


    “我总觉得,李东阳知道的比他表现出来的多。”


    “是,老奴这就去传话。” 张永躬身退下。


    朱厚照望着宫墙外的夜色,嘴角勾起一抹弧度。


    他知道,明天的御门听审,谢迁一定会拼死挣扎。


    但他更期待的,是刘健地窖里的那些书信。


    说不定,能一下子解决两个心腹大患。


    夜色更深了,京城里的恐慌像潮水般蔓延。


    有官员连夜把小妾送走,谎称是远房亲戚;有官员对着祖宗牌位磕头,祈求别被牵连;还有官员偷偷烧账本,火苗映得脸忽明忽暗。


    没人知道,这扬由御门听审引发的风暴,最终会卷走多少人。


    但所有人都明白,天已经变了。


    那个可以让文官结党营私的时代,彻底过去了。


    第二天一早,天还没亮,午门外就已经站满了官员。


    比昨天更多,也更沉默。


    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倦容,眼里却布满血丝,像是一夜没睡。


    当朱厚照的仪仗出现在远处时,人群里响起一阵细微的骚动。


    所有人都在猜测,今天要审的谢迁,会不会比刘健更惨。


    更有人在偷偷打量李东阳的位置,想从他脸上看出些端倪。


    只有朱厚照知道,今天的主角,不仅仅是谢迁。


    刘健藏在地窖里的秘密,才是真正的重头戏。


    而那个秘密,或许会让整个大明朝,都抖三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