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太祖旧制惊朝野,小官魂破待朝曦
作品:《朕,朱厚照,登基即斩外戚》 翰林院的小官们,天不亮就聚在值房里,脸色比宣纸还白。
一个刚入馆的修撰,攥着手里的狼毫笔,墨汁滴在《永乐大典》的抄本上,晕开一个黑团。
“御门听审…… 这不是只在《太祖实录》里见过吗?” 他声音发颤,像踩在薄冰上。
旁边的编修叹了口气,放下手里的茶盏,杯盖碰撞的声音格外刺耳:“洪武爷当年,就在午门审过胡惟庸案。”
“三天三夜,杀了三百多个官员,血流成河啊。”
“太宗爷也用过这招。” 另一个老翰林插话,手指无意识地敲着案几,“靖难之后,那些不肯归顺的建文旧臣,都是在午门被审的。”
“方孝孺的案子,就是御门听审定的罪。”
“嘶 ——” 年轻修撰倒吸一口凉气,手里的笔 “啪嗒” 掉在地上,“这么说…… 陛下是要学太祖、太宗爷,大开杀戒?”
“不好说。” 编修摇了摇头,眼神复杂,“但御门听审这四个字,从来不是闹着玩的。”
“五品以上官员都得去,咱们这些从六品的,虽然不用站前排,可光是看着……”
他没说完,但谁都明白。
御门听审的渊源,得从洪武十三年说起。
太祖爷朱元璋嫌刑部审案拖沓,又怕官员勾结舞弊,干脆把案子搬到午门,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审。
无论是侯爷还是小吏,一旦被御门听审盯上,十有八九是活不成的。
当年的空印案,就是在午门审了七天,杀了上千个官员,吓得江南的秀才们十年不敢考科举。
到了太宗爷朱棣手上,御门听审成了震慑群臣的利器。
那些质疑他 “靖难” 名不正言不顺的文官,全被拉到午门,当着天下人的面一条条数罪。
最狠的是景清,被剥了皮还挂在午门楼上,百官路过时都不敢抬头。
“听说…… 听说这次要审刘首辅?” 年轻修撰压低声音,像怕被锦衣卫听见。
编修的脸瞬间白了:“别瞎说!”
“首辅是三朝元老,就算有错,陛下也该网开一面……”
话虽如此,他的手却抖得厉害,连茶盏都端不稳了。
不光是翰林院,六部的小官们也人心惶惶。
吏部的文选司里,几个主事围着一本《大明会典》,手指在 “御门听审” 那一页反复摩挲。
“上面写着,凡御门听审,无论官职大小,皆需免冠待罪。” 一个主事念着,声音发飘,“若是被指认有罪,当扬就用刑……”
“用什么刑?” 有人追问,喉结滚动得厉害。
“鞭笞、枷号,严重的…… 直接廷杖。” 主事的声音越来越低,“洪武爷的时候,有个御史在御门听审时顶嘴,当扬被打断了腿,拖到诏狱里没活过三天。”
“我的天……” 一个年轻的办事员吓得捂住嘴,眼圈都红了,“我只是个攒典,连品阶都没有,应该…… 应该不会被牵连吧?”
“不好说。” 旁边的员外郎叹了口气,“周伦的供词里,牵扯了不少小官。”
“说不定什么时候就念到你的名字,让你上去对质。”
办事员的脸瞬间没了血色,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喃喃自语:“早知道这样,当初就不该来京城当官……”
兵部的武选司里,气氛更紧张。
因为供词里提到,有兵部官员给边将通风报信,还克扣了军饷。
几个郎中聚在一起,偷偷清点家里的银子,准备随时送到户部去。
“我那五千两,是不是太少了?” 一个郎中搓着手,满脸焦虑,“听说户部的李主事交了八千两,还被缇骑盘问了半天。”
“多交总比少交好。” 另一个郎中说,“实在不行,把老家的田产卖了,也要把银子凑够。”
“御门听审的时候,陛下要是问起,也好有个说法。”
他们正说着,外面传来一阵喧哗。
原来是几个刚从地方调进京的官员,不知道御门听审的厉害,还在嘻嘻哈哈地讨论新茶。
“你们听说了吗?陛下要在午门审案子,咱们正好去开开眼界。”
“是啊,我在地方待了十年,还没见过御门听审呢。”
老官员们听了,连连摇头,却没人敢提醒。
他们知道,等明天到了午门,这些人就笑不出来了。
相比之下,京营的气氛要平静得多。
王守仁正在给五百精兵分配任务,每个人的甲胄都擦得锃亮,手里的长枪在晨光中闪着寒光。
“记住,你们的任务是护卫,不是审案。” 王守仁的声音清晰有力,“无论听到什么,看到什么,都不许擅自行动。”
“除非有人敢冲击陛下的仪仗,否则不准拔刀。”
“是!” 士兵们齐声应道,声音震得营地里的旗帜都在摇晃。
一个队长忍不住问:“参军,明天真的会动手吗?”
“那些文官虽然可恨,可毕竟是朝廷命官……”
王守仁看了他一眼,眼神坚定:“陛下让我们护卫,我们就做好护卫的事。”
“至于其他的,自有陛下裁决。”
他心里清楚,明天的午门,绝不会平静。
刘健他们肯定会反扑,而陛下,早就等着他们跳出来了。
夜幕降临时,京城的各个角落里,官员们的府邸都亮着灯。
有人在连夜写辩词,有人在跟家人告别,有人抱着侥幸心理,觉得自己只是个小官,不会被注意到。
只有那些经历过弘治朝之前的老臣,才明白御门听审意味着什么。
他们守在祖宗的牌位前,烧着纸钱,嘴里念叨着 “太祖爷保佑”,却没人敢提太宗爷 —— 毕竟,太宗爷的御门听审,实在太血腥了。
第二天一早,天还没亮,午门外就已经站满了人。
五品以上的官员按品级排好队,一个个低着头,大气都不敢喘。
他们的身后,是密密麻麻的锦衣卫缇骑,手里的绣春刀在晨光中闪着冷光。
远处,传来一阵銮铃声。
朱厚照的仪仗,缓缓向午门走来。
官员们的心跳瞬间加速,不少人腿一软,差点跪在地上。
而在队伍的最后,几个年轻的小官还在偷偷议论。
“你说,今天会不会真的杀人?”
“不好说……”
他们的话还没说完,就见朱厚照的銮驾停在午门正中。
年轻的皇帝走下龙椅,目光扫过密密麻麻的官员,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开始吧。” 朱厚照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朵里,“先把周伦带上来。”
缇骑们立刻押着周伦,从官员队伍中间穿过。
周伦的头发散乱,身上的官袍沾满了血污,看到这么多官员,突然疯了似的大喊:“刘健是主谋!是他让我联络边将的!”
“谢迁也知道!他还收了我五千两银子!”
刘健和谢迁的脸瞬间惨白,浑身抖得像筛糠。
其他官员也吓得连连后退,生怕被周伦咬到。
朱厚照看着这一幕,忽然笑了。
他知道,好戏才刚刚开始。
而那些还在心存侥幸的小官们,很快就会明白,御门听审的可怕之处,不止是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