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早朝风云,年号风波起
作品:《朕,朱厚照,登基即斩外戚》 那钟声,在寂静的晨空中回荡,似在唤醒沉睡的宫廷。
太和殿前的广扬上,已跪满了黑压压一片官员。
绯色官袍的六部九卿在前,青色官袍的各司官员在后。
他们连呼吸都压得极低,生怕发出一点声响。
只有朝靴踩在青石板上的“沙沙”声,在空旷的广扬上不断回荡。
朱厚照坐在太和殿的临时宝座上。
那龙椅还蒙着白布,为先帝守孝之用。
他身着素色龙袍,袖口绣着暗龙纹。
这个十五岁的少年,脊背挺得比殿外的铜鹤还要直。
御座下的金砖地,被宫人们擦得锃亮,能照见人影。
那光影中,倒映着他年轻却深邃的眼眸。
“陛下,吉时到。”
司礼监太监捧着奏本,尖细的嗓音划破寂静。
朱厚照微微颔首。
早朝,就此开始。
大明朝的朝会,是太祖爷朱元璋定下的铁规矩。
洪武年间,百官凌晨三点就得在午门外候着。
天不亮便要进宫议事,迟到片刻便是大罪。
到了孝宗朝,更是连午朝都加上了。
一天两趟朝会,把文官们累得叫苦不迭。
可即便如此,也没人敢违逆。
如今先帝刚逝,新皇未正式登基。
但朝会却半点没含糊,依旧按规矩进行。
朱厚照看着阶下的官员,心里冷笑。
这些人,昨天还在刘健府里密谋逼宫。
今天就装得一副忠君爱国的样子。
“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司礼监太监再次唱喏。
礼部尚书王华捧着象牙笏板,快步走出队列。
他躬身行礼,说道:“启奏陛下,大行皇帝谥号已定,臣等拟尊谥‘敬皇帝’,庙号‘孝宗’,请陛下圣裁。”
王华的声音洪亮,在太和殿里久久回荡。
朱厚照的目光落在他身上。
王华是王阳明的父亲,典型的文官。
他学识扎实,却少了几分变通。
“孝宗敬皇帝。”
朱厚照轻声重复,指尖在宝座扶手上轻轻敲击。
“‘孝’字合民心,‘敬’字显德行,准了。”
他顿了顿,声音陡然提高。
“传朕旨意,将先帝谥号昭告天下,凡有诋毁先帝者,以大不敬论处,斩立决!”
最后四个字,像一块石头砸进冰水里。
让阶下的官员们齐齐一震。
谁都知道,先帝仁厚。
可新皇这意思,是要用铁腕护着先帝的名声。
王华心头一凛,连忙叩首。
“臣遵旨!”
他起身时,额角已沁出细汗。
这新皇,比传闻中难揣摩多了。
“还有事?”
朱厚照扫过群臣。
王华深吸一口气,再次出列。
“陛下,臣等遵祖制拟了年号,恳请陛下选用。”
他从袖中取出一卷黄绸,由内侍呈上。
朱厚照展开黄绸,上面写着三个年号:“正德”“嘉靖”“隆庆”。
王华在阶下解释。
“‘正德’者,取‘端正德行,教化天下’之意,臣以为最合圣君之道。”
话音刚落,殿内一片附和声。
“王大人所言极是!”
“‘正德’二字,寓意深远!”
文官们一个个颔首称赞,眼神里满是期待。
他们巴不得新皇当个“端正德行”的傀儡,被他们牢牢攥在手里。
朱厚照看着“正德”二字,忽然笑了。
那笑声不高,却让喧闹的太和殿瞬间安静下来。
“端正德行?”
他抬眼,目光扫过王华。
“王大人可知,我大明朝有多少百姓识字?”
王华一愣,不知皇帝为何突然问这个,据实回道。
“回陛下,十中不足一二。”
“那便对了。”
朱厚照将黄绸扔回案上,发出“啪”的轻响。
“老百姓不认什么‘端正德行’,他们只认字面意思。”
“‘正德’,‘正德’,听着像不像‘无德’?”
“朕还没登基,就要被天下百姓骂‘无德’了?”
这话一出,满殿皆惊。
官员们的脸“唰”地白了。
他们只想着引经据典,哪想过老百姓的理解?
王华更是吓得“噗通”一声跪倒在地。
额头重重磕在金砖上。
“臣……臣思虑不周,请陛下降罪!”
“降罪?”
朱厚照的声音带着一丝玩味。
“你是礼部尚书,拟定年号是你的本分。”
“做得好,自然无罪。”
“可要是做不好,让天下人误会朕,误会朝廷,那就是大不敬。”
“大不敬之罪,王大人该知道是什么下扬。”
王华的后背瞬间被冷汗浸透,连声道。
“臣知错!臣这就重新拟定!”
“不必了。”
朱厚照摆摆手。
“就用‘正德’吧。”
王华猛地抬头,满脸错愕。
“但朕要改个说法。”
朱厚照站起身,龙袍下摆扫过案几,发出轻微的摩擦声。
“传朕旨意,‘正德’者,‘正民心之德,正百官之德,正天下之德’!”
“告诉天下百姓,朕的‘正德’,不是装出来的德行,是要让老百姓能吃饱饭,让官员们不敢贪赃枉法,让这天下再无冤屈!”
话音落下,太和殿里静得能听见烛火燃烧的声音。
官员们你看我,我看你,眼神里满是震惊。
这哪里是年号解释?这分明是新皇的施政宣言!
要正民心、正百官、正天下?
这是要动真格的啊!
王华张了张嘴,想说什么。
却被朱厚照冰冷的眼神逼了回去,只能躬身。
“臣……臣遵旨。”
“退下吧。”
朱厚照重新坐下,拿起另一本奏本。
接下来的两件事,处理得极快。
先是漕运总督奏报江南水灾,请求朝廷拨款赈灾。
朱厚照没看户部的推诿奏本,直接拍板。
“从内库调二十万两白银,再调三十万石粮草,三日内必须运到江南。”
“户部要是敢拖延,朕斩了户部尚书的脑袋当夜壶!”
户部尚书韩文吓得脖子一缩,连忙出列领旨。
“臣遵旨!”
接着是兵部尚书奏报边军粮草短缺,请求暂缓操练。
朱厚照冷笑一声。
“蒙古小王子还在大同城外晃悠,你们让边军停操练?是想让他们提着空肚子去打仗?”
“传朕旨意,京营粮仓即刻调五万石粮草给大同,由江彬亲自押送,谁敢克扣一粒米,军法处置!”
兵部尚书额头冒汗,躬身领旨。
“臣遵旨!”
两件事,前后不过一炷香的功夫。
没有文官们熟悉的引经据典,没有内阁的反复商议,只有干脆利落的决断。
太和殿里的气氛,越来越压抑。
官员们看着御座上那个年轻的身影,心里第一次生出一种陌生的恐惧。
这哪里是他们印象中那个跳脱的太子?
这分明是个比太祖爷还敢干、比太宗爷还强硬的主!
“还有事启奏吗?”
朱厚照的目光扫过群臣,像在审视一群待审的犯人。
官员们低着头,没人敢应声。
刚才还想着附和刘健逼宫的人,此刻连大气都不敢喘。
谁都怕成为下一个被敲打的对象。
广扬上的晨雾渐渐散去,阳光透过太和殿的窗棂照进来,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就在这时,一个苍老却坚定的声音响起。
“臣,刘健,有本启奏!”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在队列最前方。
内阁首辅刘健,颤巍巍地走出列。
他的白发在晨光中格外显眼,手里的象牙笏板却握得极紧,指节泛白。
朱厚照坐在御座上,看着这个头发花白的老头,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来了。
他等这一天,等这一刻,已经很久了。
文官集团的第一次反扑,终于要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