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程昀又踏着晨光往苏府跑。


    门房见了他连通报都省了，直接笑着引他往里走。


    府里的丫鬟婆子们早习以为常，扫地的王婆子甚至还来打趣两句。


    程昀都一脸笑意的颔首没说别的。


    苏胭正在花厅对账簿，珠算噼啪声里忽闻熟悉的脚步声。


    抬头便见程昀穿着笔挺的西装马甲跨进门来。


    "程公子稍坐。"


    她搁下毛笔，亲自执起青瓷茶壶。


    水温正好，在盏中冲开碧螺春的清香。


    程昀借着接茶水的功夫，摸了把她的小手。


    得到苏胭娇嗔一眼。


    在旁边候着的两个小丫鬟对视一眼。


    明明一个规规矩矩递茶，一个端端正正坐着。


    可那眼波流转间，偏叫人看得脸红心跳。


    她们就是感觉，两人不太清白。


    自己还有点饱...


    如今程昀也不挡着点儿人了。


    对着外人也直接喊她胭胭。


    “胭胭，今日可有时间与我出去走走，去瞧瞧我上班地方？”


    苏胭瞧他一眼。


    自己倒还真不知道。


    这位天天往自己屋子里钻的少爷是有工作的。


    程昀见她这模样也知道她在想什么。


    他笑得露出一排白牙："怎么？在你眼里本少爷就是个游手好闲的纨绔？"


    他故意板起脸，却藏不住眼底的得意。


    "带你去见识见识，什么叫青年才俊。"


    苏胭这倒还真被他勾出来好奇心。


    换了件出门的袄裙便与他一同出门。


    当然，还是有张妈。


    汽车驶过法租界时，程昀指着窗外一栋红砖小楼："喏，就在那儿。"


    苏胭顺着他指的方向瞧。


    那红砖小楼上明晃晃挂着招牌。


    程氏百货商行。


    “今日，胭胭喜欢什么便拿什么，一切都由我程公子买单。”


    苏胭听他这么说，掩帕轻笑。


    张妈跟在后面暗自吃惊。


    这程氏百货商行近两年才开始营业，且风头正盛。


    本来她也知晓是程家的生意，没想到竟是这位看似玩世不恭的少爷在打理。


    看不出来这人虽然外表吊儿郎当了些，经商起来十分厉害。


    踏进商行，扑面而来的是一派摩登气象。


    锃亮的玻璃柜台里，各色商品分门别类摆得齐整。


    左边日用百货区摆着珐琅脸盆、洋皂香粉。


    右边零食区摞着彩色铁罐装的巧克力、奶油饼干。


    最里侧竟还有个电器区，各式新奇物件闪着金属冷光。


    苏家虽已在这个时代算得上殷实。


    但是这新旧交替的年月里，也不过将正屋的煤油灯换成了电灯泡。


    锃亮的玻璃柜台里，各式金属物件泛着冷光。


    苏胭还没有见过这么多的不知名的电器摆在她面前瞧。


    程昀都耐心的一个个为她讲解。


    苏胭听的一知半解的。


    张妈盯着标价牌直咂舌，这些洋玩意儿竟比黄金还贵！


    程昀不由分说地牵起苏胭的手，领着她往二楼走去。


    他的掌心温热干燥，将她的指尖牢牢包裹。


    力道恰到好处。


    既不容挣脱，又不会捏疼她。


    “没事，以后我们家里什么都有，你用着用着就知道什么用处了。”


    张妈在后头急得直拍大腿。


    "程少爷！这、这成何体统..."


    可两人已经上了楼梯。


    老嬷嬷只得提着裙摆小跑跟上。


    到了二楼，苏胭的脸颊早已红透。


    程昀倒是神色自若，见她挣开手也不恼，只倚在楼梯口等她缓过气来。


    二楼比一楼清静许多，陈列的都是稀罕物件。


    锃亮的自行车摆成排，黑漆漆的收音机锁在玻璃柜里，还有几台硕大的电报机。


    雪白的外壳上贴着天文数字的价签。


    这是大多数人现在都买不起的。


    只有少数人会上二楼来瞧。


    程昀带着二人进了二楼的办公区域。


    往里一拐，是间宽敞的办公室。


    程昀引着苏胭在真皮沙发上坐下。


    这西洋沙发与家中的红木椅截然不同。


    坐上去软绵绵的。


    苏胭新奇地轻轻按了按沙发扶手，又怕被看出孩子气，忙端坐好。


    张妈依旧恭敬地站在一旁，程昀笑着邀请。


    "张妈也坐吧，走了这么久该歇歇脚了。"


    老嬷嬷连连摆手："使不得使不得，老奴站着就好。"


    眼睛却忍不住往那软乎乎的沙发上瞟。


    程昀不再勉强。


    转身从茶几上的珐琅糖果盒里取出一颗奶糖。


    手指灵巧地撕开糖纸，露出里面雪白的糖果。


    "这是新到的牛奶糖，胭胭尝尝？"


    苏胭一瞧。


    这不就是小兔兔吗。


    她软声软气道了个谢，接过后含入嘴里。


    奶糖在口中化开，甜而不腻的奶香弥漫开来。


    两人就这样一个讲着西洋趣事，一个好奇的听着。


    时不时程昀也会引着苏胭来说说苏府里面的琐碎事，他时不时含笑点头。


    一旁的张妈却有些站不住了。


    她悄悄挪了挪脚，膝盖微微发颤，却还是强撑着不肯坐下。


    程昀余光瞥见，立马体贴道："张妈，外间会客厅也有沙发，您不如去那儿歇歇脚？"


    张妈往外瞧了瞧，透过半开的门，确实能模糊看到里面的动静。


    她感激地朝程昀点点头："多谢程少爷体恤。"


    便走了出去。


    程昀唤来一个机灵的年轻伙计。


    低声吩咐了几句。


    作为一个高情商员工，必须要立马了解老板话里的意思。


    那伙计目光在苏胭身上一扫，立刻会意，郑重地点头。


    转身门被轻轻带上了些。


    既不至于完全隔绝视线，又让外间看不清里面的细节。


    不一会儿，他端着茶点热情地在外面招呼张妈："嬷嬷您尝尝这新到的龙井，听说泡茶的水是特意从虎跑泉运来的..."


    程昀见自家员工这么懂事。


    满意地勾起嘴角。


    苏胭脑子再迟钝也知道不对劲。


    刚要起身去寻张妈，却被他一把拉住手腕——


    她一个踉跄，整个人跌入他怀中。


    程昀的胸膛结实温热，隔着衣料都能感受到他急促的心跳。


    苏胭慌忙要撑起身子。


    却被他一手扣住后腰，牢牢禁锢在怀里。


    周围的温度迅速升高。


    "胭胭..."他嗓音低哑，目光灼灼地盯着她的唇，"方才那糖，好不好吃？"


    苏胭羞得睫毛乱颤，胡乱点了点头，又慌忙摇头。


    发间的步摇随着动作轻晃，扫过程昀的下巴，带起一阵酥麻。


    他低笑："这是什么意思？"


    "好吃...还是不好吃？"


    未等她回答，程昀已俯身而下。


    “无妨，我自己来尝尝。”


    他的唇先是轻轻碰了碰她的，像试探，又像撩拨。


    见她没有抗拒，程昀的吻渐渐加深。


    他含住她的下唇，轻轻吮吸，舌尖描摹着那抹甜腻的奶香。


    苏胭被他吻得发软，整个人像化在了他怀里。


    连呼吸都乱了节奏。


    他的手掌不知何时抚上她的后颈，将她更近地压向自己。


    唇齿交缠间，那颗奶糖的甜味混在两人的**里，让她晕乎乎地闭上了眼。


    直到外间传来张妈和伙计的说笑声，程昀才恋恋不舍地退开。


    苏胭的唇瓣被他吻得水光潋滟，原本精心涂抹的口脂早已被吃了个干净，只余下一片娇艳的绯红。


    她微微喘息着。


    杏眼里蒙着一层水雾，整个人还陷在他怀里，像是没回过神来。


    程昀低笑着抵住她的额头，鼻尖亲昵地蹭了蹭她，声音里带着餍足的喑哑："玫瑰味的。"


    苏胭这才如梦初醒。


    慌忙从他怀里挣出来，手忙脚乱地整理着散乱的衣襟和发丝。


    "你、你......"


    她羞得说不出完整的话来。


    指尖触到自己发烫的脸颊，又急急缩回手。


    程昀好整以暇地靠在沙发上，看着她慌乱的模样，嘴角的笑意越发深了。


    他慢条斯理地整理着自己被揪皱的西装前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