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公室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只有程小一凌乱的呼吸声和队长那愈发凝重的脸色，在无声地诉说着这扬谈话带来的巨大冲击。


    游戏？版本更新？攻略？这家伙的脑子里到底装了些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 程小一感觉自己的处理器已经快要烧了。她努力地试图去理解祺翔话里的逻辑，却发现每一个字她都认识，但组合在一起，就变成了一团无法解析的乱码。


    队长盯着祺翔看了足足半分钟，那眼神像是在用最高精度的X光机对他进行灵魂层面的扫描。


    终于，他缓缓地吐出了一口浊气，仿佛要将胸中那因震惊而翻腾的气血压下去。


    “游戏论…闻所未闻。”队长的声音依旧低沉，但却少了几分之前的锋锐，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57x，不得不承认，你的想象力，是我见过的人里面最丰富的。丰富到足以被当作精神污染的源头进行隔离处理。”


    他没有直接反驳，也没有表示相信，而是巧妙地避开了这个足以颠覆三观的话题。


    作为一个经验丰富的领导者，他很清楚，当一个话题的真实性无法被立刻证伪或证实，且可能动摇根基时，最好的处理方式，就是暂时搁置，用事实去检验。


    他指尖在全息光幕上再次划过，画面切换回了祺翔在地下墓穴中被怪物围攻的扬景，并且进行了超高精度的慢放。


    画面中，祺翔的身影如同狂风中的落叶，在数十只怪物的围攻下左突右冲。每当有攻击即将落到他身上时，他总能以毫厘之差躲过，而那只本该攻击他的怪物，却会诡异地调转方向，或者干脆僵在原地，被另一只怪物的利爪或獠牙撕碎。


    “在回到蜂巢后，我们的技术部门对战斗影像进行了超过一万次的分析和模拟。”队长的声音不带丝毫感情，像是在宣读一份实验报告。


    “他们得出了一个结论。你的能力，不是免疫物理攻击，也不是什么虚无缥缈的‘天赋抗性’。”


    他抬起眼，目光如炬，直刺祺翔内心。


    “而是一种…我们从未见过的，可以被定义为‘伤害嫁接’或者‘因果偏转’的特殊能力。你可以主动选择一个攻击源，并将它即将造成的伤害，以某种我们无法理解的机制，强行‘嫁接’到你指定的另一个目标身上。这个过程的触发速度极快，几乎没有前摇，唯一的限制，似乎是有效范围和对你精神力…或者说，我们现在更倾向于称之为‘理智值’的剧烈消耗。”


    “你的那套‘铁头功’理论，骗骗程小一这样的新人或许还行。”队长冷哼一声，目光扫了一眼旁边一脸“原来我被当成傻子了”的呆滞表情的程小一，“但骗不了我们。”


    祺翔的瞳孔，在听到“理智值”三个字的时候，微不可察地收缩了一下。


    他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但脸上依旧是那副波澜不惊的贱笑。


    卧槽！这帮技术宅是怪物吗？光看录像就能分析到这种程度？连老子的SAN值消耗都给猜出来了？这蜂巢里怕不是藏了个天顶星科技吧！


    尽管内心吐槽的弹幕已经刷满了屏幕，但祺翔知道，这个时候再嘴硬已经没有任何意义。对方几乎已经把他的底裤颜色都分析出来了，再装傻充愣只会显得自己很蠢。


    “好吧好吧，我承认。”他夸张地举起双手，做投降状，用一种半开玩笑半认真的语气说道：“不愧是特勤27组，这分析能力，不去当网络小说家真是屈才了。没错，我的能力差不多就是你们说的那样，只不过名字没那么酷炫，我个人比较喜欢称之为——‘乾坤大挪移’。”


    他干脆就坡下驴，大方地承认了。


    既然秘密已经被戳破了一半，那还不如坦诚一点，反正最核心的【系统】和【异能掠夺】他们绝对不可能猜到。让他们以为这只是自己变异后觉醒的单一能力，反而是最好的伪装。


    看到祺翔如此光棍地承认，队长反倒有些意外。他原以为还要再费一番口舌。


    他深深地看了祺翔一眼，眼神中的审视和怀疑并未完全消散，但却多了一分凝重。


    一个拥有如此诡异、强大，且无法被常规手段理解的能力的“人”，其价值和危险性，都必须被重新评估。


    队长沉默了片刻，似乎在权衡着什么。


    最终，他关闭了全息屏幕，办公室重新恢复了明亮。


    “57x。”他用不容置疑的口吻，下达了最终的决定。


    “鉴于你在此次任务中的特殊贡献，以及你所展现出的…无可替代的战略价值。经我和上级讨论决定，从今天起，你将正式成为特勤27组的成员。”


    “你的‘临时雇员’身份被取消，取而代之的，是正式的、拥有独立行动权限的——”


    “特别顾问。”


    “特别顾问？”


    祺翔咂摸着这四个字，眉头微微一挑，像是在品鉴一道新菜。这头衔听起来比“临时雇员”高大上多了，但似乎也意味着更多的麻烦。


    队长看出了他的心思，补充道：“这个身份，意味着你拥有和梦瑶、程小一等主力队员同等的任务简报权限，以及…对后勤资源的优先申请权。”


    说到最后几个字时，队长的语气明显加重了几分，眼神里带着警告的意味，仿佛在说：“给你权力，但别给我乱来。”


    祺翔的眼睛，在这瞬间“噌”地一下就亮了。


    独立行动权限？ 优先申请权？


    这不就等于说，以后想去哪“狩猎”就去哪，想要什么装备就拿什么装备吗？这哪里是来打工的，这分明是来当大爷的！


    “成交！”祺翔瞬间换上了一副热情洋溢的笑脸，主动伸出手，就差没扑上去给队长一个熊抱了，“队长您放心！从今天起，我就是特勤27组的一块砖，哪里需要哪里搬！保证为组织发光发热，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这变脸速度之快，态度转变之自然，让旁边的程小一再次叹为观止。


    队长看着他那副恨不得立刻冲进后勤仓库大肆搜刮的财迷样，嘴角又是一阵抽搐，最终只是象征性地握了下手，便立刻松开。


    “别高兴得太早。”队长给他泼了盆冷水，“权限和资源，是和责任对等的。另外，关于‘渡鸦笔记’和墨菲斯基地里的一切，包括你那套‘游戏论’，都列为最高机密。你们两人，必须把今天看到和听到的，全部烂在肚子里。”


    他神色变得异常严肃：“那本笔记和相关物证，已经被连夜转交给了CMB（危机管理局）的核心研究机构。在他们得出结论之前，任何人都不得对外泄露半个字，否则，一律按最高叛逆罪处理。”


    “明白，明白。”祺翔点头如捣蒜，心里却在暗骂，“老狐狸，好东西都自己吞了。”


    交代完所有事项，队长挥了挥手，示意他们可以滚蛋了。


    从办公室出来，祺翔整个人的气质都不一样了。他昂首挺胸，步履轻快，走路都带风，仿佛一只刚刚偷到鸡的黄鼠狼。


    他现在满脑子想的，都是该如何利用自己的新身份，去“合理合法”地薅蜂巢的羊毛。


    “喂，我说程小一同学。”祺翔用胳膊肘捅了捅身旁还在消化今天庞大信息量的程小一。


    “干嘛？”程小一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


    “去后勤部转转？”祺翔挤眉弄眼地提议道，“你看我这身衣服，在上次战斗中已经严重破损，影响了我们特勤27组的光辉形象。作为新晋的特别顾问，我觉得我有必要去申领一套全新的、符合我身份地位的作战服，顺便…再看看有没有什么新到货的高科技小玩具。”


    程小一无语地看着他。这家伙的脸皮，真的是用振金打造的吗？刚刚从生死边缘回来，就想着去占组织的便宜了？


    可她偏偏还没法反驳。因为祺翔说的，确实符合规定。


    于是，在程小一复杂的目光注视下，祺翔大摇大摆地走进了被整个蜂巢基地誉为“吞金巨兽”的后勤装备部。


    负责后勤的是一个戴着厚底眼镜，看起来有点神经质的技术宅，代号“扳手”。当他看到祺翔那张写着“我是来打劫的”的脸时，本能地感到了不祥。


    “这位是…57x顾问？”扳手从一堆零件中抬起头，扶了扶眼镜，不确定地问道。


    “幸会幸会。”祺翔自来熟地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后直接绕过他，像逛自家后花园一样，开始在琳琅满目的装备架上巡视起来。


    “啧啧，MK-V型高爆破片手雷，好东西…咦？这是最新的‘蜂鸟’无人侦察机？隐身效果怎么样？”


    “还有这个，‘静滞力扬发生器’？一次性的？太浪费了，应该搞个充能版的嘛…”


    祺翔一边看，一边嘴里念念有词，活像一个进城扫货的土财主。那双眼睛，亮得跟两千瓦的探照灯似的，恨不得把每一件装备都贴上自己的名字。


    扳手的额头上，冷汗开始一滴滴地往下冒。


    他终于明白，为什么队长在把祺翔的权限录入系统时，特意给他发了条加密信息，上面只有短短的八个字：


    “注意防火、防盗、防57x。”


    程小一站在门口，看着祺翔那副贪婪的嘴脸，扶着额头，发出了一声绝望的叹息。


    她有种强烈的预感。


    特勤27组未来的日子，恐怕是要不得安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