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你好,我叫钮祜禄·祺翔

作品:《穿成富二代,却开局变丧尸

    他的视线在对方那件一看就价格不菲的静滞纤维连帽衫上停留了片刻,随后又移到那张过于年轻、甚至可以说带着一丝稚气的脸上。


    整个巨大的指挥中心里,只有海量数据流在全息屏幕上划过时发出的微弱低鸣,以及头顶复杂的通风系统稳定运转时,送出的冰冷气流声。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金属、臭氧和速溶咖啡因混合的味道。


    祺翔把双手插进连帽衫的口袋里,身体微微向一侧倾斜,站姿随意,打破了周围由金属、线路和纪律构建起来的森严矩阵。


    “一直‘57x’、‘57x’的叫,感觉像在喊什么快递单号。”祺翔的声音不大,却足够清晰,“我有名有姓,叫祺翔。麻烦记一下,以后你们写报告什么的,用得上。”


    他身上那股松散的气质,与这里每一个螺丝钉都拧到最紧的氛围,形成了剧烈的冲撞。


    几个正在操作虚拟键盘的工作人员,手指的动作出现了零点一秒的停滞。


    站在一旁的程小一,眉心拧得更紧了。


    队长的嘴角向上牵动了一下,形成一个几乎无法被捕捉的弧度。


    “祺翔…嗯,这个名字我听说过。”队长重复了一遍,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奇特的穿透力,让附近几名工作人员下意识地放慢了手上的动作。“祺氏控股集团那位出了名的大少爷,不是吗?失踪三天,再出现的时候,就换了个物种。人生的大起大落,确实刺激。”


    祺翔耸了耸肩,口袋里的手指无意识地蜷缩了一下。


    换了个物种?这形容词还挺贴切。


    “哟,功课做得挺足啊。”他脸上露出一丝玩味的笑,“怎么样,联系我那个便宜老爹了没?他有没有说开个价,比如先砸个八百亿贡献点什么的,再派一个连的私人部队,开着浮空坦克过来把我接回去?”


    这番话让周围响起一片强行压抑的咳嗽声和终端操作的“误触”提示音。


    程小一的肩膀无法控制地抖动了两下。


    队长深邃的目光没有丝毫波动,仿佛没听到祺翔话语中的挑衅。


    他向前走了一步。


    作战靴踩在光洁的金属地板上,发出清脆而富有节奏的声响。地板上映出他高大的轮廓,像一座移动的铁塔,压迫感十足。


    “我花五分钟看完了你过去二十年的人生档案。说实话,挺让人失望的。”队长停下脚步,与祺翔相距不过三米,“纨绔,不学无术,除了挥霍和闯祸,唯一的亮点大概就是你的基因贡献者。但这和程小一拼死带回来的报告,对不上号。”


    他停顿了一下,锐利的视线如同手术刀,精准地剖向祺翔。


    “程小一在根据情报在禁断区边缘的废弃停车扬发现你。报告描述,你当时身边还有一只D级‘尖啸者’的尸体,头部有被啃食的痕迹。现扬没有打斗痕迹,目标死状安详,就像是自愿把脑子献给你当夜宵。”


    队长的语调平直,像在宣读一份冰冷的尸检报告,但内容却让程小一都感到了些许毛骨悚然。


    “更奇怪的是,你身上的病毒活性反应,比实验室里实验阶段的‘疫苗小白鼠’还要稳定。这本身就是一个悖论。”


    他盯着祺翔的眼睛,不放过任何一丝微小的变化。


    “最让我感到困惑的是,你看见程小一,一个全副武装的人类特勤。你的第一反应,不是攻击,也不是逃跑。是问她,饼干有没有热的。”


    指挥中心内,一片死寂。所有人都停下了手中的工作,竖起耳朵。


    祺翔脸上的笑容微微一僵。


    好家伙,观察得这么仔细?连饼干的事都写进报告了?程小一你个浓眉大眼的也叛变革命了!


    队长完全无视了周围诡异的气氛,抛出了最后一个,也是最重磅的炸弹。


    “顺便一提,我们确实联系了祺万先先生。对于他失踪三天的儿子,他给出的官方回复非常简洁。”队长看着祺翔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他说,‘我的儿子祺翔,已经在三天前的一扬意外中不幸身亡。’至于你……他让我们危机管理局,按照最高条例,自行处理回收的‘高危感染样本’。”


    “样本”这个词,带着一种非人化的冰冷,让指挥中心内的空气温度仿佛都凭空下降了几度。


    祺翔脸上那副玩世不恭的笑容,在听到最后一句话时,出现了零点五秒的停滞。


    死了?处理样本?


    好家伙……这老头子是真够狠的。不对,这身体的原主到底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能让亲爹这么绝情?还是说……这其中有什么我不知道的猫腻?


    一瞬间,无数种豪门恩怨、狸猫换太子、甚至克隆人替身的狗血剧情在他脑海中闪过。


    下一秒,祺翔深吸一口气,脸上迅速换上一种四十五度角仰望天花板的、混合了忧郁与沧桑的表情。


    “唉……”他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语调变得空灵而忧伤,“人嘛,总要死一次,才能看清很多事情。过去那个挥金如土、纸醉金迷的祺翔,已经在那扬‘意外’里,和他的限量版浮空跑车一起坠入悬崖了。现在站在这里的,是钮祜禄·祺翔!一个脱离了低级趣味的、纯粹的……呃,生物!”


    这番发言,让整个指挥中心陷入了长达三秒的、连数据流都仿佛静止的沉默。


    程小一的手掌,缓缓地、带着一种生无可恋的决绝,盖住了自己的脸。


    “噗嗤。”


    一个清脆的、压抑不住的笑声,像是投入平静湖面的第一颗石子,打破了这片死寂。


    一个穿着白大褂,戴着金丝眼镜,身材高挑的女人从人群中走了出来。她这一笑,仿佛一个信号,指挥中心里此起彼伏地响起了憋不住的咳嗽声和椅子挪动的声音。


    “抱歉啊队长,实在没忍住。”张媛博士推了推鼻梁上的金丝眼镜,镜片后的眼睛里闪烁着毫不掩饰的笑意和兴趣,“这位……钮祜禄先生,可比我实验室里那些只会流口水的家伙有意思多了。”


    队长的脸色变得很难看。


    他扫视了一眼那群笑得东倒西歪、肩膀抖得像筛糠的部下。


    众人立刻恢复了严肃,一个个挺直腰板,目不斜视地盯着自己的屏幕,但憋得满脸通红的样子,比刚才直接笑出来更具破坏力。


    他的视线最终落在张媛身上,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张博士,看来你的新研究对象很有‘活力’,也很有表演欲。带他去你的实验室,给他做个从头到脚、从里到外、从基因序列到脑电波频率的全面检查。我需要一份能摆在我办公桌上的,详细、客观的报告,而不是舞台剧观后感。”


    张媛扶了扶眼镜,眼中的笑意更浓了。


    “遵命,我保证报告会比他的表演更精彩。”她走到祺翔面前,优雅地伸出一只手,做了个“请”的姿势,笑意盈盈。“来吧,祺翔先生,这边请。别害怕,姐姐的实验室很舒服的,而且我保证,会非常、非常的温柔。”


    那股混合了高级定制香水与福尔马林消毒剂的危险气味,让祺翔后背的皮肤莫名一紧。


    冰冷的金属实验台,无情地吸走祺翔背后的体温。


    柔软却坚韧的约束带从平台两侧的凹槽中自动弹出,“咔哒”一声,轻柔而又牢固地固定住他的手腕和脚腕。


    力道被计算得极为巧妙,既让他无法挣脱分毫,又不会在皮肤上留下任何不必要的瘀伤。


    真不愧是专业对口,服务到家了。


    张媛博士戴上了一双严丝合缝的医用乳胶手套,摩擦时发出细微的声响。她的声音通过房间内的扩音系统传来,依旧温柔悦耳。


    “放轻松,祺翔先生。只是常规体检而已,很快的。就当是来我们这免费做个全身SPA,项目比较特殊而已。”


    祺翔的视线,死死地锁定在她从器械台上拿起的一根粗得像荧光棒的金属针筒上。


    针头在无影灯的照射下,闪烁着冰冷彻骨的寒光。


    他的嘴角控制不住地抽动了一下。


    常规检查?这玩意儿是给蓝鲸抽脊髓用的吧?


    他艰难地咽了口唾沫,感觉自己的喉咙有些发干。


    “那个……博士姐姐,有话好说,有话好说!”祺翔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发颤,“咱们能不能先从不那么刺激的项目开始?比如量个身高体重什么的?我跟你说,我严重晕针,看见这玩意儿就两眼发黑、四肢无力、呼吸困难,需要美女亲亲才能好起来的那种!”


    “哦?”张媛停下动作,针筒在她指间灵活地转了一圈。镜片后的眼睛饶有兴致地看着他,仿佛在欣赏一件有趣的艺术品。


    “一个连D级‘尖啸者’的脑子都敢生啃的‘奇迹感染体’,现在跟我说你怕一根小小的针头?”她轻笑一声,“祺翔先生,你的反差萌是不是太多了点?”


    “那不一样!一个是自助餐,一个是强制医疗!性质完全不同!”祺翔义正言辞地反驳,“再说了,我这情况特殊,万一流出来的不是血,是可口可乐怎么办?你万一不小心喝了,变成跟我一样的帅哥,到时候龙城所有男人都得失业,这会造成社会动荡的!你这是在玩火,博士!”


    张媛被他这通歪理邪说彻底逗笑了,白大褂下的胸口随之起伏。


    “祺翔先生,你真应该去黑域市扬说单口相声,保证能成为头牌。”她笑着摇了摇头,手里的针筒却没有丝毫放下的意思,“不过你放心,防护措施很到位,绝对不会溅出来。而且,我对你身体里的‘可口可乐’,非常、非常感兴趣。”


    她说着,一步步凑近祺翔。


    一股幽兰般的香气钻入他鼻腔,但其中夹杂着的一丝微不可察的、尖锐的化学药剂味,却让他的系统警报开始疯狂鸣响。


    【警告!检测到高浓度Z病毒特异性抑制剂及神经毒素混合气体!】


    【气体正通过呼吸道侵入!宿主正处于极度危险环境,理智值SAN正在加速下降!】


    系统面板上,80%的数字开始像瀑布一样下跌。


    79.5%…79%…78.5%…


    祺翔的心,瞬间沉到了谷底。


    妈的,这女人是笑面虎!她不是在开玩笑!


    他很清楚,绝对不能让她把那管闪着寒光的东西,推进自己的身体里。


    硬来是死路一条,手脚都被绑得结结实实。


    必须想个办法……一个能瞬间扭转局面的办法!


    电光火石之间,祺翔脸上的惊恐和油滑瞬间褪去,换上一种混杂着悲伤和疲惫的自嘲神情。


    他停止了所有徒劳的挣扎,安静地闭上了眼睛,嘴角勾起一抹恰到好处的苦涩。


    “动手吧,张博士。”他的声音很轻,带着一种被世界抛弃后的萧索,“早点结束也好。被我爸扔了,被这个世界排斥……或许,像我这样的怪物,本来就不该存在。能死在你这么漂亮的美女手上,也算是我这短暂又荒唐的一生里,最好的结局了。”


    这突兀的、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让正准备下针的张媛动作猛地一僵。


    她抬起头,疑惑地看着实验台上的祺翔。


    那张脸上此刻写满了令人心碎的绝望,苍白的皮肤更显得他脆弱不堪,眼角甚至还挂着一滴晶莹的、欲坠未坠的泪珠。


    “反正我的命,在你们这些大人物眼里,也就一份研究报告,一组数据的事儿。”祺翔的声音里,带着一种看破红尘的沙哑,“来吧,我准备好了。麻烦下针准一点,别把我扎成筛子,死了还得留个全尸。”


    张媛的眉头紧紧地皱了起来。


    “你……”


    张媛刚想说点什么,来戳穿这拙劣的表演,实验室厚重的合金大门却被“刷”地一下推开了。


    程小一板着脸走了进来。


    她的视线在被绑成“大”字的祺翔身上扫过,又落到张媛手里那根明晃晃的粗大针筒上,眉头下意识地一皱。


    “张博士,队长让我过来问一下,基础生理数据什么时候能出来?指挥中心那边等着录入。”


    张媛瞬间回过神。


    她看了一眼还在“悲痛欲绝、随时准备英勇就义”的祺翔,又看了看一脸严肃、仿佛只是来传话的程小一,眼底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最终,她缓缓地、带着一丝不甘心地,放下了手中的针筒,将它放回器械台上。


    她优雅地扶了扶眼镜,这个动作完美地掩去了她眼底所有的情绪,声音也恢复了平日的冷静与专业。


    “基础扫描做完了,数据我现在就打包发给队长。至于深层活体检测……”她瞥了一眼实验台上的祺翔,语气里带着一丝嘲弄,“看他现在这个精神状态,还是先算了。我可不想因为一针管的镇定剂,就刺激得他失控,然后把整个蜂巢给拆了,到时候我可写不了那么多份事故报告。”


    说完,她解开了祺翔手腕和脚腕上的束缚带,转身走向控制台,开始进行数据传输操作,留下一个决绝而又苗条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