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启迪
作品:《穿越射雕:我以太极镇五绝!》 它问的,不是脱困之法,不是生死之谜,而是那个最根本的动机。
沈夜的回答,同样不经由口舌,而是化作一道平静的意念,清晰地,传递进了林朝英那片刚刚被稳固住的识海。
“因为你的武学,不该就此埋没。”
这句回应,没有半分怜悯,没有丝毫同情,就像一个技艺精湛的工匠,在评判一件做工精良,却用错了地方的器具。
“它只是走错了方向,还有修正的可能。”
林朝英那刚刚凝聚了一丝神采的眼眸,再次陷入了茫然。
武学?
她这一生,引以为傲的,不正是自己的武学吗?它怎么会是…..…错的?
沈夜的意念,没有给她太多思索的时间,第二句话,如影随形,带着一股不容辩驳的“理”,再次注入。
“道,是用来认知世界,圆满自身的。”
“你的道,却成了伤害自己,困住自己的工具。”
“我想看看,当它回到正轨时,会是何等光景。”
工具…..…自身……..
这两个词,像两把陌生的钥匙,插入了林朝英那尘封了几十年的心锁。
她沉默了。
是真正的沉默。
她第一次,跳出了“王重阳”这个坐标,跳出了“爱恨”这个囚笼,从一个纯粹的、旁观者的角度,去审视自己穷尽一生心血所创造的,最得意的作品。
是啊。
她创造《玉女心经》,是为了什么?
是为了克制全真武学。
她苦修武功,是为了什么?
是为了胜过那个男人。
她将自己囚于古墓,又是为了什么?
是为了让他后悔,让他看到自己没有他,依旧能登临武学之巅。
她的武功,从诞生之初,就是一个工具。
一个向外索求,向外证明,向外攻击的工具。
它从来,就不是为了“圆满自身”。
当那个需要被证明,被攻击的对象离去之后,这个工具,便失去了它存在的全部意义,转而,将那份无处安放的锋芒,对准了它的创造者。
伤人,最终伤己。
囚人,最终囚己。
何其荒谬,又何其….…真实。
她那片刚刚被精神之锚定住的识海,因为这番全新的认知,再次掀起了滔天巨浪。但这一次,不再是爱恨的狂暴,而是一种源自思想深处的,剧烈的,颠覆性的风暴。
沈夜不再向她传递任何意念。
种子已经种下,剩下的,需要她自己去生根发芽。
他缓缓收回了那枚暗沉的陨铁银针,将其纳入怀中。
他的视线,从破碎的棺椁上移开,落在了不远处那个跪伏在地,身体依旧在微微颤抖的少女身上。
“你过来。”
他的声音不大,却像一道命令,清晰地传入李莫愁的耳中。
李莫愁浑身一震,猛地抬起头。
她不明白。
完全不明白。
这个男人,刚刚用神魔般的手段,救活了早已仙逝的祖师婆婆,又用一番她听不懂,却又感觉字字诛心的话,让祖师婆婆陷入了沉默。
现在,他要做什么?
她看着那个黑色的,孤高的背影,心中充满了恐惧、迷茫,以及一丝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微弱的期待。
她求助似的看了一眼旁边的孙婆婆。
孙婆婆只是对着她,无力地,轻轻点了点头。
这位守护了古墓一生的妇人,她的世界观,早已在刚才这扬惊变中,被碾得粉碎。此刻,她也想知道,这个深不可测的男人,到底还想做什么。
李莫愁咬着下唇,唇瓣被她咬得发白。
她扶着冰冷的地面,缓缓站起身,脚步有些虚浮地,走到了沈夜面前。
她不敢抬头看他,只是垂着眼,紧紧握着自己的剑。
“演练一遍玉女剑法。”
沈夜的吩咐,依旧平静,不带任何情绪。
李莫愁下意识地握紧了剑柄。
演练剑法?给他看?
一股本能的抗拒与羞辱感,从心底涌起。
可这股情绪,在接触到对方那如同深渊般沉寂的气息时,又被瞬间冲刷得无影无踪。
她没有反抗的余地。
甚至,连反抗的念头,都显得如此可笑。
她默默地,提起了手中的长剑,在石室的中央,缓缓拉开了架势。
剑光,再次亮起。
依旧是那套“小园艺菊”、“抚琴按箫”、“扫雪烹茶”…….
招式,还是那些招式,轻灵、巧妙、变化万千。
可此刻的李莫愁,心神激荡,道心不稳,那份支撑着剑法的骄傲与狠戾,早已荡然无存。
她的剑,只剩下一个空洞的架子。
轻灵,成了轻浮。
巧妙,成了取巧。
凌厉,成了虚张声势。
她像一个失去了灵魂的木偶,在机械地,重复着一套早已烂熟于心的动作。
没有神,没有韵,更没有了那份一往无前的杀气。
跪在地上的孙婆婆,看得心头一酸。
而那破碎棺椁之中,刚刚坐起的林朝英,看着这套由自己亲手创造,此刻却显得如此空洞无力的剑法,那双刚刚凝聚了一丝神采的眼睛,又黯淡了下去。
“停。”
沈夜的声音不大,却让李莫愁的动作猛然一滞,长剑悬在半空,进退不得。
她有些难堪地低下头,不敢去看沈夜的脸。
“现在,忘掉你要克制谁。”
沈夜没有评价她的剑法,只是提出了一个让她完全无法理解的要求。
“想象你的剑。你的左手,是水。你的右手,是风。”
李莫愁猛地抬头,脸上写满了愕然。
水?风?
这是什么意思?
武功就是武功,杀人就是杀人,跟水和风有什么关系?
“水,要包容,要缠绕,要无孔不入。”沈夜继续用最简单的比喻,向她阐述着一个她从未接触过的,全新的武学世界。
“风,要切割,要迅疾,要无坚不摧。”
“让它们,在你的手中,相合。”
这番话,不只是说给李莫愁听的。
更是通过那道精神的连接,一字不漏地,说给那个正立在棺中,努力理解着这一切的,林朝英听的。
李莫愁握着剑,站在原地,脸上满是挣扎与迷茫。
她练了十几年的剑,师父教她的,永远是“快、准、狠”,永远是“如何找到对手武功的破绽”。
从来没有人告诉她,她的剑,可以是水,也可以是风。
“我….…我不会….…”她下意识地反驳,声音里带着一丝自己都未曾察愕的脆弱。
沈夜没有催促,也没有解释。
他只是平静地看着她。
“试。”
一个字。
却带着一种无可辩驳的力量。
李莫愁咬着嘴唇,那张梨花带雨的脸上,闪过一丝倔强。
她闭上了眼睛。
她努力地,想要忘掉那些早已刻入骨髓的思维,忘掉那些招式的破绽与克制之法。
她的脑海中,开始努力地,去想象。
水。
温柔的,包容的,无形的,可以环绕一切的水。
风。
凌厉的,迅疾的,无影的,可以切割一切的风。
她手中的长剑,再一次,缓缓地,动了。
这一次,她的动作,不再是为了攻击。
起手式,“浪迹天涯”。
她的左手,仿佛化作了柔和的水流,带动着剑身,划出了一道圆融而缠绵的弧线。
剑招未尽,右手发力。
那道弧线,陡然一变,化作了一道迅疾的、切割空气的无形之风,带起一声轻微的“嗤”响。
一柔一刚。
一缓一急。
两种截然不同的力量,在她这一剑之中,以一种无比生涩,却又带着某种奇异韵律的方式,展现了出来。
李莫愁的身体,猛然一震。
她能感觉到,自己体内的内力,正以前所未有的方式运转着。
一部分,变得温润如水。
另一部分,变得锋锐如风。
它们不再是单纯地为了追求速度与狠戾,而是在她的经脉中,形成了一个微小而完整的循环。
她仿佛,打开了一扇新世界的大门。
她将信将疑地,继续演练下去。
“花前月下”。
“清饮小酌”。
一招一式,都剥离了原本那股针对性的怨怼与杀气。
剑光流转之间,时而如春水环绕,温柔缱绻,带着包容万物的气度。
时而如秋风扫叶,凌厉肃杀,带着切割一切的锋芒。
她不再需要一个假想的敌人。
她的剑,在这一刻,自成一个世界。
一个阴阳互济,自我圆满的世界。
剑招的威力,没有半分减弱,甚至因为那股圆融的劲力,变得更加难以防备,更加….…大气磅礴。
少了那份小家子气的尖锐刻薄,多了一份宗师气度的恢弘开阔。
孙婆婆在一旁,已经看得呆了。
她张大了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她从未想过,自己看了几十年的玉女剑法,竟然….…竟然可以是这个样子!
而在破碎棺椁之中的林朝英,那双重新凝聚了神采的眼睛里,陡然爆发出了一阵前所未有的,璀璨夺目的光芒。
她看到了。
她终于看到了!
看到了自己这套武学,在摆脱了那个男人的阴影之后,所能拥有的,另一种截然不同的,更加广阔,更加辉煌的未来!
那不是“克制”的胜利。
那是“圆满”的新生。
“我…….明白了….…”
一股带着解脱与新生般喜悦的意念,清晰地,传递到了沈夜与李莫愁的脑海之中。
那座困了她几十年的牢笼,在这一刻,才算是真正的,从精神的根源上,彻底烟消云散。
李莫愁收剑而立。
她呆呆地看着自己手中的长剑,感受着体内那股生生不息的全新气机,整个人,都沉浸在一种前所未有的震撼与狂喜之中。
沈夜的视线,从她的剑上,移到了她的脸上。
他也看着棺中的林朝英。
“路,已经指给你们。”
“但能走多远,取决于你们自己。”
他的声音,平静地,在冰窟中响起。
然后,他问出了一个,让李莫愁如遭雷击的问题。
“李莫愁,你想成为下一个她吗?”
李莫愁握着剑,呆立当扬。
手中的长剑,在这一刻,仿佛有千斤之重。
这个问题,如同一道九天惊雷,狠狠地,在她心中轰然炸响。
成为下一个她?
成为下一个,用一生去恨一个男人,将自己囚禁在活死人墓中,最终在爱恨的煎熬中,不生不死,不人不鬼的…….林朝英吗?
古墓派的未来,在这一刻,出现了一个巨大的,通往未知方向的岔路口。
而她,正站在这个路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