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寒室

作品:《穿越射雕:我以太极镇五绝!

    一股肉眼可见的白色寒气,如同一头蛰伏的猛兽,扑面而来。


    这股寒气,与外界的阴冷截然不同。它不带半分湿气,纯粹、凝练,仿佛能将人的神魂都一并冻结。


    神雕发出一声不安的低鸣,下意识地向后退了半步,巨大的身躯挡在了洞口,警惕地望着里面。


    石室不大,却极尽瑰丽。四壁与地面,皆是由一整块巨大的、散发着幽幽白光的寒玉雕琢而成。光线在这里被折射、放大,让整个空间显得通透而梦幻,却又冷得不似人间。


    墙壁之上,密密麻麻地刻满了无数繁复的图谱。画中人影翩跹,姿态各异,正是那套名震天下的《玉女心经》图解,每一幅都蕴含着精妙绝伦的武学至理。


    孙婆婆与李莫愁一前一后,也跟了进来。


    当看到沈夜的视线似乎落在了那些图谱之上时,孙婆婆那颗刚刚被击溃的心,又猛地提了起来。


    她一个箭步,再次挡在了沈夜面前,手中的拐杖杵在寒玉地面上,却没能发出半点声响。


    “此乃本派禁地,图谱更是祖师婆婆心血所在,不容外人窥探!速速退出去!”


    她的声音里,带着最后的倔强与色厉内荏。


    李莫愁也紧紧握住了剑柄,尽管她的手心满是冷汗,道心也已近乎崩塌,但守护门派传承的本能,还是让她摆出了戒备的姿态。


    然而,沈夜的反应,再次出乎了她们的预料。


    他的视线,只是在那价值连城的《玉女心经》图谱上,随意地扫过,便再无半分停留。


    那神情,就像是在看一幅寻常的山水壁画,没有半分贪婪,甚至连一丝欣赏都欠奉。


    他转过身,走向了石室最不起眼的角落。


    那里,胡乱堆放着几个早已看不出本来颜色的大木箱,上面积着厚厚的一层灰尘,与这间晶莹剔透的寒玉石室,格格不入。


    这个动作,比任何言语都更具冲击力。


    孙婆婆和李莫愁都愣住了。


    她们想过无数种可能,想过他会强行记忆,想过他会出言嘲讽,甚至想过他会动手损毁。


    却唯独没有想过,他会是……无视。


    彻底的,纯粹的,仿佛那套足以让整个江湖都为之疯狂的绝世神功,在他眼中,与角落里的这些破烂木箱,并无区别。


    沈夜伸出手,拂去了其中一个箱子上的灰尘,动作很轻,仿佛在对待一件珍贵的古物。


    “心经是表,执念是里。”


    他缓缓开口,平静的声音在空旷而寒冷的石室中回荡,每一个字,都清晰地敲打在孙婆婆与李莫愁的心上。


    “林前辈的武功,早已冠绝天下,论单打独斗,甚至胜过了当年的王重阳。”


    “可她为何,要将自己最得意的心法,处处都用以克制全真教的武功?招招都留下破绽,非要二人合力才能发挥最大威力?”


    沈夜转过头,看着那两个脸色煞白的女人。


    “这不是一个求道者该有的心境。”


    “这更像是一种……求偶不得的怨怼。”


    求偶不得的怨怼!


    这七个字,如同一记最恶毒的耳光,狠狠抽在了李莫愁的脸上。


    “你……你住口!”


    她再也控制不住,厉声尖叫起来,声音因为激动而变得尖锐刺耳。


    “不许你……不许你这般污蔑祖师婆婆!”


    这些事情,这些秘辛,师父只是偶尔提及,语焉不详。她也曾有过困惑,有过猜疑,但她绝不敢,也绝不愿,往这个方向去想。


    那是对她心中完美偶像的亵渎,是对整个古墓派信仰的颠覆!


    可今天,这个外人,却用最平静、最残忍的方式,将那层她不敢触碰的窗户纸,捅得稀烂。


    沈夜没有理会她的咆哮。


    他只是用手指,轻轻拨开了那个木箱早已腐朽的铜扣。


    “嘎吱——”


    一声轻响,箱盖被打开了。


    里面没有金银珠宝,没有神功秘籍。


    只有一叠叠码放得整整齐齐的信笺,纸张早已泛黄,墨迹也有些模糊。


    而在那叠信笺的旁边,静静地躺着一件叠得方方正正的衣裳。


    那是一件嫁衣。


    用最上等的云锦织就,上面用金银丝线,绣着栩栩如生的龙凤呈祥图案。即便隔了数十年,依旧能看出当年的华美与精致。


    只是,那本该鲜红如火的颜色,早已在岁月的侵蚀下,变得暗沉,透着一股说不出的悲凉。


    李莫愁的尖叫,戛然而止。


    她呆呆地看着那箱中的嫁衣,看着那些信,整个人如遭雷击,大脑一片空白。


    孙婆婆更是浑身剧震,她踉跄着向后退了一步,拐杖脱手,掉在地上,发出一声沉闷的轻响。她的嘴唇哆嗦着,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这些东西,她知道。


    她侍奉祖师婆婆多年,曾见过祖师婆婆在深夜里,一个人对着这些东西,无声地流泪。


    这是古墓之中,最大的禁忌,最深的秘密。


    是祖师婆婆……一生的痛。


    沈夜的“听劲”,在这一刻,被催发到了极致。


    他能清晰地“听”到,这些看似死物的信笺与嫁衣之上,所残留着的,那股浓烈到几乎化为实质的情绪印记。


    那里面,有少女怀春时的甜蜜与期盼。


    有误会产生时的委屈与不甘。


    有苦等无果后的怨恨与痴缠。


    更有……爱到极致,也恨到极致的,那份至死不休的执念。


    “她留着这些,是因为她放不下。”


    沈夜的声音,像是在陈述一个无可辩驳的公理。


    “她将自己困在这座活死人墓里,看似与世隔绝,实则,也是因为放不下。”


    他拿起一封信,没有打开。


    “全真教的道士,不懂她。”


    “你们这些后人,也不懂她。”


    “她想要的,从来就不是什么胜负,更不是什么天下第一。”


    “她只是想让那个男人知道,他错了。然后,等他低头,等他回来。”


    沈夜将信笺放回箱中,盖上了箱盖,将那段尘封的爱恨,重新掩盖。


    “只可惜,她等了一辈子,等到油尽灯枯,也没能等到她想要的答案。”


    石室之内,一片死寂。


    只剩下粗重的,压抑的呼吸声。


    孙婆婆彻底没了声息,她瘫坐在冰冷的寒玉地面上,浑浊的老眼中,第一次,流下了两行清泪。


    她侍奉了祖师婆婆一辈子,只知道要忠诚,要守护。她一直以为,祖师婆婆是天上的仙女,不食人间烟火。


    直到今天,她才真正明白。


    她的祖师婆婆,也只是一个……等了一辈子心上人,都没等到的,可怜女人。


    她不明白。


    她真的不明白。


    眼前这个黑衣青年,明明是第一次来,明明是个外人,为何会对这一切,知道得如此清楚?


    他就像是……就像是当年那段恩怨的亲历者,一个冷酷的、无情的旁观者。


    沈夜不再去看那失魂落魄的孙婆婆。


    他看向李莫愁。


    这位心高气傲、性情刚烈的少女,此刻,正怔怔地看着那个被重新盖上的木箱,眼神中,是全然的震撼与颠覆。


    她所有的骄傲,所有的信仰,在这一刻,都随着那件嫁衣的出现,被击得粉碎。


    原来,她引以为傲的玉女剑法,不是什么绝世神功。


    那只是一个女人,写给心上人的一封,充满了委屈与撒娇的……情书。


    原来,她所信奉的祖师遗训,不是什么清静无为的道法。


    那只是一个女人,求而不得之后,对自己,也对那个男人,所下的最恶毒的……诅咒。


    何其可悲。


    何其可笑。


    而她李莫愁,竟然将这份可悲与可笑,当成了自己一生的追求。


    她感到一阵前所未有的荒谬与迷茫。


    沈夜通过揭示古墓最深层的秘密,已经彻底掌握了这里的话语权。


    他让这两个古墓的守护者,从最开始的敌视与戒备,转为了此刻,不得不正视,甚至……不得不依赖的境地。


    因为,只有他,似乎才懂这里的一切。


    “我来此地,非为夺经,非为寻仇。”


    沈夜的语气,终于带上了一丝温度,那是一种求道者对同类的坦诚。


    “我只想与林前辈,论道一番。”


    “解开她的执念,也解开我自己的一个疑惑。”


    孙婆婆的世界观里,只有忠诚与守护,只有朋友与敌人。


    沈夜这种探究万物本源,剖析人心执念的“求道”行为,已经完全超出了她的理解范畴。


    但她听懂了最后那句话。


    解开她的执念。


    是啊,祖师婆婆她……苦了一辈子。


    若真有人能让她解脱,或许……或许也算是一件好事。


    孙婆婆缓缓地,从地上站了起来。


    她用衣袖,擦干了脸上的泪痕,仿佛在这一瞬间,苍老了十岁。


    她长长地,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罢了……”


    那声音里,充满了疲惫与认命。


    “你既然……什么都知道了,便随我来吧。”


    她捡起地上的拐杖,重新握在手里,像握住了自己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她走到沈夜面前,抬起头,用那双通红的眼睛,死死地盯着他。


    “但是,我警告你。你若敢惊扰了祖师婆婆最后的安宁,我孙秀青便是拼了这条老命,也要与你同归于尽!”


    沈夜没有回应她的威胁。


    他只是平静地,对着这位守护了古墓一生的老人,微微颔首。


    这是一种尊重。


    孙婆婆不再多言,她转过身,拄着拐杖,走向了寒玉石室最深处的一面墙壁。


    那里,光华一片,与别处并无不同。


    她伸出干枯的手,在墙壁上摸索了片刻,似乎触动了某个机关。


    “咔……咔咔……”


    一阵令人牙酸的机括转动声响起。


    那面光滑如镜的寒玉墙壁,竟然从中间,缓缓地向两侧移开,露出了一条更加狭窄、更加幽深的通道。


    一股比刚才还要精纯、还要刺骨的寒气,从那通道的尽头,狂涌而出。


    孙婆婆侧过身,让开了道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