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两人
作品:《穿越射雕:我以太极镇五绝!》 逝者的安宁?
这终南山,从山顶的重阳宫,到这后山的活死人墓,何曾有过真正的安宁。
王重阳的道,是规矩,是戒律,是用一套森严的体系去对抗另一套红尘的体系。
而这林中小径通往的地方,则是另一个极端。
是执念,是爱恨,是用一座坟墓,去囚禁一颗不甘的心。
穿过幽深的树林,眼前的景象豁然开朗。
那不是什么洞天福地,而是一片空旷的、寸草不生的岩地。
岩地中央,一块巨大无比的、呈青灰色的断龙石,斜斜地倚靠在一旁的山壁上,上面布满了青苔与岁月的刻痕。
断龙石旁,是一个幽深得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线的洞口。
一股阴冷潮湿,带着腐朽与孤绝气息的空气,从洞口缓缓溢出。
这股气息,与重阳宫那煌煌浩然的道家气韵,截然不同。
那是一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孤高,一种沉淀了十几年的怨与艾。
神雕在他身后不安地踱了两步,巨大的鸟喙里发出一声低沉的、压抑的咕噜声。它本能地厌恶这种充满了负面情绪的地方。
沈夜信步走入。
他的脚步声,在狭窄而冗长的甬道中,被无限放大,回荡不休。
神雕紧随其后,它那庞大的身躯,几乎要将整个甬道塞满,羽翼不时刮擦到两侧冰冷的石壁,发出“沙沙”的声响,给这死寂的空间带来了巨大的压迫感。
甬道并不长,约莫数十步后,便抵达了尽头。
尽头是一间宽敞的石室,陈设简单,却处处透着一股女子独有的精致。
只是这份精致,早已被岁月蒙上了厚厚的灰尘。
石室中央,拦着两个人。
为首的是一位手持黑色拐杖的老妇人,头发花白,梳理得一丝不苟,但脸上沟壑纵横,写满了愁苦与戒备。
她身旁,站着一名约莫二八年华的少女。
那少女眉目如画,肤白胜雪,本是绝色之姿,此刻却因那份毫不掩饰的冷傲与警惕,显得有些拒人千里。
她身着一件略显宽大的杏黄色道袍,与这古墓的阴冷格格不入,右手紧紧按在腰间的剑柄之上,整个人如同一张绷紧了的弓。
老妇人手中的拐杖,在地面上重重一顿,发出“笃”的一声闷响。
“你是什么人?”
她的声音沙哑,如同两块粗糙的石头在摩擦。
“擅闯此地,不怕死吗?”
那杏黄道袍的少女,不等沈夜回答,便抢先一步,冷哼出声。
“婆婆,跟他们废话什么!”
她的手已经握住了剑柄,冰冷的杀意毫不掩饰。
“打出去便是!”
沈夜的动作,让她们的威胁,显得有些可笑。
他的脚步没有停下,甚至连一丝一毫的减速都没有。
他的视线,直接越过了如临大敌的二人,望向了她们身后,那间石室深处。
在那里,他“听”到了一股彻骨的寒意,一股凝结了近百年,足以冰封神魂的阴气。
寒玉床。
“我找林朝英前辈。”
他开口,语气平静得像是在问路。
这一句话,仿佛一道惊雷,在这座沉寂了数十年的古墓中轰然炸响。
那手持拐杖的老妇人,脸上的愁苦与戒备,瞬间被一种极致的震惊所取代,她握着拐杖的手,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起来。
而她身旁那名冷傲的少女,更是如同被踩了尾巴的猫,脸色“唰”的一下变得惨白,按在剑柄上的手,指节根根凸起。
“你……你胡说什么!”
老妇人沙哑的声音,因为过度激动而变得尖利起来。
“祖师婆婆她……她早已仙逝!”
“仙逝?”
沈夜终于停下了脚步,他与这老妇人相距不过十步。
他轻轻摇了摇头,像是在纠正一个孩童的错误认知。
“逝者,意散神消,魂归天地。”
他的感知,如同无形的潮水,早已将这座活死人墓的每一寸角落都彻底淹没。
这里的情绪,比独孤求败剑冢中的那份纯粹的孤寂,要复杂千百倍。
那是一种爱、恨、怨、痴、悔、等……无数种情绪,经过十几年的发酵、纠结、缠绕,最终化作的一座坚不可摧的精神牢笼。
“此地意念纠结,怨气冲霄,执念之深,甚至已经扭曲了此地的气扬。”
沈夜的语气依旧平静,却像是一柄最锋利的手术刀,一层一层地,剖开了古墓派最大的秘密。
“这岂是逝者安息之地?”
“大胆狂徒!”
那杏黄道袍的少女,再也无法忍受这种对门派信仰的亵渎。
“呛啷——!”
一声清越的剑鸣。
一柄薄如蝉翼,寒光闪闪的长剑,已经指向了沈夜的咽喉。
剑尖吞吐不定,带着一股少女独有的,决绝而狠戾的意味。
“再敢胡言,侮辱我派祖师,休怪我剑下无情!”
李莫愁。
沈夜的脑海中,浮现出这个名字。
他看着那柄剑,却像是在看一件与自己无关的艺术品。
他的“听劲”,清晰地捕捉到了这名少女此刻所有的状态。
她的心跳在加速,呼吸急促,握剑的手虽然稳定,但手臂的肌肉却因为过度用力而微微颤抖。
她的剑,很快。
她的杀意,很纯粹。
但她的“理”,是错的。
“玉女剑法。”
沈夜看也不看那近在咫尺的剑锋,只是淡淡地开口,像一个老师在点评学生的作业。
“以巧胜拙,以快打慢,剑走轻灵,招招抢攻,确是一等一的精妙剑术。”
李莫愁的瞳孔,猛地一缩。
对方只看了一眼,便道出了玉女剑法的精髓。
“但你的剑,错了。”
沈夜的话锋,陡然一转。
“什么?”李莫愁几乎是下意识地反问。
“玉女剑法,核心在一个‘情’字。”
沈夜的视线,终于落在了她的脸上。
“是林前辈为了克制王重阳的全真剑法,而推演出的剑意。全真剑法,讲究正大光明,气势开阖。玉女剑法,便讲究缠绵婉转,柔情似水。”
“一招一式,看似杀招,实则都是情人间的嬉笑打闹,是撒痴撒娇,是藕断丝连。”
“所以,这套剑法的‘势’,不在于快,而在于‘缠’。不在于‘杀’,而在于‘留’。”
“你的剑,只有快,只有狠,只有一股不加掩饰的怨毒与杀气。”
沈夜平静地陈述着一个事实。
“你并未领悟这剑法的核心。”
“你只是在用最上乘的剑招,练着最下乘的功夫。”
轰!
这番话,比这柄指向咽喉的长剑,要锋利一万倍。
它刺穿了李莫愁所有的伪装,所有的骄傲,精准地命中了她内心最深处,那个她自己也无法解决,甚至不敢去触碰的瓶颈。
是啊。
师父教她剑法时,总是说她匠气太重,只有其形,未得其神。
她不服。
她以为是自己不够快,不够狠。
她拼命地练,将每一招都练到极致,快到连师父都为之侧目。
可她心中那份滞涩感,却越来越重。
她不明白。
她真的不明白。
直到今天,被一个素未谋面的外人,用最残酷的方式,一语道破。
李莫愁心中大骇,那股支撑着她的傲气,瞬间崩塌了一角。
她握剑的手,第一次,出现了不受控制的颤抖。
剑尖,也随之晃动起来。
一旁的老妇人孙婆婆,脸上的震惊早已化作了深深的忌惮。
眼前这个黑衣青年,太可怕了。
他不是用武功在压人。
他是在用一种她完全无法理解的方式,在瓦解她们的意志,摧毁她们的信仰。
“你……你到底是谁?为何会知道我古墓派的秘辛!”孙婆婆的声音里,已经带上了一丝颤音。
沈夜没有回答她的问题。
因为这个问题,毫无意义。
他的视线,转向了那张空无一人的寒玉床。
“林前辈若真想与世隔绝,与那王重阳再无瓜葛,又何必处心积虑,创出一套招招克制全真剑法的玉女心经?”
这句话,是对孙婆婆说的,也是对那心神失守的李莫愁说的。
更像是,对着这空旷的古墓,对着那份纠缠了数十年的执念说的。
“她不是在避世。”
“她是在等。”
“等一个人,一个她又爱又恨,却始终放不下的人。”
“等他来,等他看,等他认输。”
“她将自己的一生,都变成了一扬豪赌,赌注是自己的光阴,对手是他会不会回头。”
“只可惜,她等了数十年,等到油尽灯枯,也没能等到她想要的答案。”
沈夜的每一句话,都像是一记重锤,狠狠地敲打在孙婆婆和李莫愁的心防之上。
她们被灌输的理念,她们所信奉的祖师遗训,在这一刻,被彻底地撕裂,露出了底下那血淋淋的,充满了悲哀与不甘的真相。
李莫愁的脸,已经毫无血色。
她手中的长剑,“当啷”一声,掉落在地。
整个人像是被抽走了所有的力气,踉跄着向后退了一步,靠在了冰冷的石壁上。
原来是这样……
原来是这样……
原来自己引以为傲的剑法,不过是祖师婆婆一扬求而不得的“春闺梦怨”。
何其可悲。
何其可笑。
孙婆婆握着拐杖的手,越收越紧,骨节因为用力而根根泛白。
她看着沈夜,那眼神,像是在看一个从地狱里走出来的魔鬼。
“你……你到底……知道些什么?”
她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了这句话。
沈夜终于将视线,从寒玉床上收回,重新落在了她的身上。
他没有回答孙婆婆那句充满了恐惧与惊疑的问话。
只是迈开了脚步,朝着石室的更深处,缓缓走去。
他的动作不快,却带着一种无可阻挡的“势”。
那是一种洞悉了一切真相后,所形成的,理所当然的“势”。
孙婆婆下意识地,想要举起拐杖阻拦。
可她的手臂,却重如千钧,无论如何也抬不起来。
因为她知道,拦不住。
在这个人面前,任何武力上的反抗,都显得苍白而可笑。
他会像刚才击溃李莫愁的道心一样,将她这个老婆子最后的一点尊严,也碾得粉碎。
沈夜从她身旁走过,衣角带起的微风,让她感到一阵刺骨的冰寒。
“带我去见她。”
沈夜的声音,平静地在石室中回荡。
“你们拦不住我。”
“只会自取其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