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石棺
作品:《穿越射雕:我以太极镇五绝!》 沈夜不再等待。
他迈开脚步,朝着那片最深沉的阴影走去。
每一步落下,都悄无声息,脚下的石地仿佛变成了水面,没有激起半分涟漪。
守在洞口的神雕,并未阻拦。
它只是抬起头,那双锐利的眼睛里,哀伤之色更浓,还多了一丝近乎祈求的复杂情绪。
阴影吞噬了沈夜的身影。
这里的光线几乎为零,伸手不见五指,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厚重的尘埃味道。
他停下脚步。
在他的面前,摆放着一座简陋的石棺。
石棺的样式极为古朴,没有任何雕饰,就是用几块巨大的青石板拼凑而成,接缝处粗糙而直接。
上面积满了厚厚的灰尘,与周围的岩壁和地面几乎融为一体。
若非那股微弱到极致的生命律动,即便是天下第一的刺客,站在这里,也只会把它当成一块普通的岩石。
沈夜的“听劲”,如同最精密的探针,穿透了厚重的石板,深入到石棺内部。
他“听”到了。
那是一颗心脏。
它的跳动,比风烛残年的老人还要缓慢,每一次搏动之间,都隔着漫长的、死寂的间歇,仿佛下一刻就会彻底停止。
它的呼吸,轻若游丝,几乎与静止的空气无异。
这不是假死,更不是龟息之术。
龟息之术,是主动收敛生机,将生命消耗降至最低,其生命之火虽小,却稳定而绵长。
而这股气息,是真正的油尽灯枯。
是生命之火即将熄灭,只剩下最后一缕火星,在无尽的黑暗中苦苦挣扎。
可又是什么力量,让这缕即将熄灭的火星,迟迟不肯散去?
是一股意志。
一股凝练、纯粹、霸道到了极点的意志。
这股意志,如同无形的枷锁,死死地锁住了那最后一缕生机,不让它消散,强行将一个本该死去的人,留在了生死之间。
沈夜伸出手,五指张开,贴在了沉重的棺盖之上。
他没有发力。
一股螺旋钻劲,自他掌心吐出,沿着石盖的缝隙,无声地渗入。
那股力道,柔和而坚韧,并非去“推”,而是去“旋”。
“嗡——”
沉重如山的石盖,发出一声极其轻微的震颤,被这股巧劲缓缓旋动,偏离了原有的凹槽。
没有巨响,没有摩擦声。
石盖被他以一种近乎温柔的方式,缓缓移开。
一股更加浓郁的、混杂着尘封与腐朽的气息,从棺内涌出。
沈夜的视线,投向棺内。
棺中,躺着一个人。
一个老人。
他静静地躺在那里,骨瘦如柴,身上的皮肉早已彻底干瘪,像一张老旧的羊皮纸,紧紧地贴着骨骼的轮廓。
他的头发和胡须,都已经化作了灰白,杂乱地铺在身下。
双目紧闭,眼窝深陷,面容枯槁,若非那几乎无法察觉的胸口起伏,与一具风干了百年的干尸,没有任何区别。
这就是那个曾经横行天下,求一败而不可得的绝世强者?
这就是那个让后世无数武人,只能仰望其背影的剑魔?
时间,终究是这世间最公平,也最残忍的武器。
任你曾经是何等的英雄,何等的霸主,最终也抵不过它的消磨。
然而。
就在这样一具仿佛早已死去的躯体之内,沈夜却清晰地“听”到了一股截然不同的东西。
那是一股“意”。
一股凝练到了极致,锋锐到了极致,仿佛能刺破苍穹的剑意。
这股剑意,如渊如狱,沉寂如海。
它不似内力,不似真气,它是一种纯粹的精神烙印,早已与这具干枯的身体,与他的每一寸骨骼,每一丝血肉,甚至每一个念头,都彻底融为了一体。
身体已朽,剑意不灭。
“唳——”
神雕缓缓走到石棺旁边,低下它高傲的头颅,发出一声悠长的悲鸣。
那声音里,再无半分凶悍,只有无尽的悲伤与孤独。
它伸出头,用那坚硬的喙,小心翼翼地,轻轻蹭着老人的手臂,动作轻柔得像是在触碰一件最珍贵的瓷器。
它守在这里,守了多少年?
它看着自己的主人,从一个横行天下的强者,一点点变成如今这副模样,又是何等的绝望?
沈夜心中,再无任何疑虑。
眼前这个“活死人”,就是独孤求败。
他竟然还活着!
以一种超越了常人理解的方式,活在了这片他为自己准备的坟墓里。
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是在等待什么?还是在逃避什么?
沈夜没有开口。
他知道,对方此刻的状态,根本无法进行任何语言上的交流。
他伸出右手,食指与中指并拢,缓缓搭向了老人那如同枯枝般的手腕。
他要亲自探查一下,这具身体,究竟到了何种地步。
一股精纯、温和的太极无极功内力,如同最和煦的春风,最轻柔的溪流,顺着他的指尖,缓缓探入老人那早已干涸、堵塞的经脉之中。
这股内力,不带半分侵略性,它的目的,不是冲击,不是治疗,只是“探查”。
然而。
就在沈夜的内力,进入老人经脉的瞬间。
异变陡生!
老人干枯的体内,那股一直沉寂如深渊的剑意,猛然一颤!
仿佛一头沉睡了百年的巨龙,被一枚投入巢穴的石子所惊醒。
嗡!
那股无形的剑意,瞬间化作一道无形的利刃,没有半分迟疑,没有半分预兆,循着沈夜内力侵入的轨迹,悍然反噬而来!
快!
快到了极致!
凌厉!
凌厉到了极致!
那不是能量的对抗,那是一种“理”的斩杀!
沈夜的太极拳理,是圆,是化,是包容万物。
而这股剑意,是线,是点,是斩断一切!
沈夜的瞳孔猛然收缩。
他触电般收回了手指。
即便如此,那道剑意依旧穿透了他回撤的内力,一丝锋锐无匹的劲气,狠狠地刺在了他的指尖之上。
一阵刺痛,从指尖传来。
沈夜垂下手臂,看着自己的指尖。
那里,留下了一个极其细微的白点,仿佛被一根无形的针,狠狠扎了一下。
虽然没有破皮,但那股残留的、霸道绝伦的锋锐之气,依旧在他的指尖经脉中,横冲直撞。
他体内的太极无极功内力自行运转,只是一个周天,便将那股异种劲气彻底消磨、化解。
可他心中的震动,却久久无法平息。
好霸道的剑意。
好纯粹的剑意。
这已经不是武功,而是一种“道”。
一种将“自我”贯彻到了极致,将“杀伐”铭刻进了灵魂的道。
这股剑意,早已与他的身体,他的神魂,彻底融为一体。
它排斥一切外来之力。
任何试图进入他身体的东西,无论是善意还是恶意,都会被这股忠实守护着主人的剑意,在第一时间,无情地斩断!
这才是他能以油尽灯枯之躯,活到今天的原因。
不是他的意志在强撑。
是这股不灭的剑意,在替他活着。
它斩断了时间的侵蚀,斩断了生死的界限,将主人牢牢地锁死在了这一方小小的石棺之内。
寻常的疗伤手段,对他根本无用。
甚至可以说,任何外力的干涉,对他而言,都是一种伤害。
要如何与一个活在自己的世界里,拒绝一切交流的将死之人沟通?
沈夜看着石棺中那张毫无生气的脸,陷入了沉思。
用更强的力量,强行破开他的剑意防御,灌入生机?
不。
那只会加速他的死亡。
他的身体,早已是一座腐朽的空壳,根本承受不住任何剧烈的冲击。
强行破开剑意,等于摧毁了他最后的屏障。
那不是救他,是杀他。
这是一个死局。
一个连独孤求败自己,都无法解开的死局。
他将自己,活成了一座孤岛。
沈夜的视线,从独孤求败的脸上,缓缓移开,最终,落在了高台之上,那柄腐朽的木剑上。
“四十岁后,不滞于物,草木竹石均可为剑。”
“自此精修,渐进于无剑胜有剑之境。”
无剑胜有剑。
是啊,他已经到了无剑之境。
所以,他不再需要任何外物。
他的身体,他的意志,他的神魂……..他的一切,都已化作了那柄最强的剑。
可也正因为如此,他被自己的“剑”,困住了。
沈夜忽然明白了。
独孤求败,并非不想死。
而是,死不了。
他的剑意太强,强到连“死亡”本身,都无法靠近他。
这,才是真正的,求一败而不可得。
连求一死,都不可得。
何等的悲哀。
沈夜盘膝,在石棺旁缓缓坐下。
既然语言无法沟通,内力无法进入。
既然任何有形的接触,都会被视为挑衅。
那么。
就用无形的方式。
用“道”,来与“道”对话。
他闭上了双眼。
整个人的气息,在瞬间消失了。
不是收敛,不是隐藏,而是彻底地融入了周围的环境。
他仿佛变成了一块石头,一缕空气,一阵瀑布的回响。
他的“听劲”,不再向外扩张,而是向内收缩,凝聚于一点,化作了最纯粹的“意”。
那不是剑意,不是拳意。
那是一种“理”。
一种源于太极,却又超越了太极的,关于天地、宇宙、万物运转的“理”。
如果说,独孤求败的剑意,是一柄刺破苍穹的利剑,代表了极致的“破”。
那么,沈夜的“理”,便是一个包容万物的圆,代表了极致的“容”。
他要用自己的方式,与这位跨越了百年的武学宗师,进行一次特殊的“对话”。
他要告诉他。
这世间,除了“破”,还有“生”。
除了“胜”,还有“败”。
除了“有”,还有“无”。
一扬无声的、超越了时空的论道,在这座死寂的、与世隔绝的剑冢之中,悄然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