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四剑

作品:《穿越射雕:我以太极镇五绝!

    一人一雕,一前一后,穿过那片狼藉的战扬,向着密林深处行进。


    前方的林木愈发稠密,巨大的树冠交织在一起,将天空彻底遮蔽。


    光线被隔绝在外,只有一片幽深的、仿佛永恒不变的昏暗。


    空气中,瘴气开始弥漫。


    那是一种肉眼可见的、淡绿色的薄雾,带着一股甜腻中混杂着腐朽的气息,无声地在林间流动。


    寻常人吸入一口,便会头晕目眩,不出半刻,就会倒毙于此。


    神雕对此恍若未觉,它巨大的身躯穿行在瘴气之中,如履平地。


    沈夜跟在它身后,太极无极功自行运转,周身形成一道无形的气膜,将所有毒瘴都隔绝在外。


    他的“听劲”早已铺开,感知着这片与世隔绝的天地。


    这瘴气,并非死物。


    它有自己的“呼吸”,自己的“流动”,是这片山林生态的一部分,是它用以驱逐外来者的天然屏障。


    穿过这片瘴气弥漫的密林,前方的景象豁然开朗。


    那是一处巨大的环形绝壁,如同一只擎天巨掌,将这片山谷的核心地带,牢牢地圈在掌心。


    一道宽阔的瀑布,从数百丈高的悬崖顶端倾泻而下,如同一条倒悬的银河。


    “轰隆隆——”


    巨大的水声,震耳欲聋,仿佛天地间只剩下这一个声音。


    瀑布砸入下方的深潭,激起漫天水汽,氤氲缭绕,在惨白的光线下,折射出迷离的光晕。


    这里宛如仙境。


    却又透着一股深入骨髓的、与世隔绝的孤寂。


    仿佛自开天辟地以来,这里就未曾有过人迹,只有这亘古不变的瀑布,在日复一日地,对着空寂的山谷,诉说着永恒的寂寞。


    神雕在一处被厚厚藤蔓覆盖的山壁前停下了脚步。


    它回过头,看了沈夜一眼,然后伸出那如同铁钩般的喙,熟练地将纠缠在一起的藤蔓,一层层地拨开。


    一个黑漆漆的山洞,出现在了石壁之上。


    洞口有风吹出,带着一股干燥、沉静的气息。


    神雕发出一声低沉的唳叫,示意沈夜进去。


    沈夜没有犹豫,弯腰走入了山洞。。


    洞内并非天然形成,四壁光滑,地面平整,显然是经过了精细的人工开凿。


    甬道并不长,行出十余丈,眼前陡然开阔。


    那是一个巨大无比的石窟。


    石窟的穹顶极高,一道天光从顶部的裂缝中投射下来,形成一束巨大的光柱,恰好照亮了石窟的正中心。


    那里,矗立着一座三丈见方的高台。


    高台之上,插着三柄剑。


    沈夜的脚步,停在了高台之下。


    他缓缓走上石阶,每一步,都清晰地听到自己的脚步声,在这空旷死寂的石窟中回荡。


    神雕没有跟上来,只是安静地守在洞口,那双锐利的眼睛里,流露出一丝难以言喻的哀伤与怀念。


    沈夜走上了高台。


    他的视线,落在了第一柄剑上。


    那是一柄青光闪闪的利剑,剑身修长,锋锐无比。即便历经了不知多少岁月,剑刃上依旧寒气逼人,仿佛轻轻一划,便能切开流动的空气。


    剑下的岩石上,刻着两行字,字迹凌厉,锋芒毕露,一如其剑。


    “凌厉刚猛,无坚不摧,弱冠前以之与河朔群雄争锋。”


    弱冠之年,仗此剑,会遍河朔群雄。


    可以想见,当年的剑主,是何等的意气风发,又是何等的不可一世。


    这是少年人的剑,追求的是极致的锋利,极致的速度,极致的杀伤。


    是“术”的巅峰。


    沈夜的手指,轻轻拂过冰冷的剑身,却没有半分心动。


    这条路,他没有走过,却早已看透。过于追求锋利,本身就是一种执念。当遇到同样锋利的对手,便只剩下两败俱伤。


    他的视线,移向了第二柄剑。


    那是一柄通体黝黑的长剑,剑身极沉,剑锋却带着一种奇异的钝拙感。整柄剑,透着一股不祥的气息。


    剑下的石刻,字迹也变得沉郁顿挫。


    “紫薇软剑,三十岁前所用,误伤义士不祥,悔恨无已,乃弃之于深谷。”


    三十岁前。


    从一个“争锋”的少年,成长为一个横行天下的强者。


    可力量的增长,带来的却不是快意,而是悔恨。


    “误伤义士”。


    这四个字,像一块沉重的烙印,刻在了岩石上,也刻在了当年的剑主心中。


    原来,再强的力量,若无法完美掌控,便不是武器,而是凶器。伤人,更伤己。


    于是,他弃了剑。


    弃的不是这柄紫薇软剑,而是那个“恃强凌弱”、不懂收敛的自己。


    沈夜的心中,泛起一丝波澜。


    这与他的太极拳理,竟有异曲同工之妙。太极讲究“化”,讲究“听”,讲究对力量的绝对掌控。其核心,便是一个“悔”字。因悔而知敬畏,因敬畏而懂克制。


    独孤求败,在三十岁时,已经用自己的经历,悟到了这一层。


    他继续看向第三柄剑。


    在看到这柄剑的瞬间,沈夜的瞳孔,微微一缩。


    那根本不能称之为“剑”。


    那是一块巨大的、黑沉沉的铁块。无锋,无刃,甚至连剑尖都没有,只是一个粗陋的圆头。


    剑身宽阔厚重,上面布满了大大小小的缺口,仿佛曾与无数神兵利器硬撼过。


    这柄剑,不带半分锋芒,却透着一股睥睨天下、舍我其谁的霸道与雄浑。


    剑下的石刻,字迹变得古朴厚重,每一个笔画,都像是一座山,一道岭。


    “重剑无锋,大巧不工。四十岁前恃之横行天下。”


    横行天下。


    何等的自信,又是何等的寂寞。


    当技巧与力量都达到极致之后,便不再需要任何花巧。


    一力降十会。


    任你剑法如神,招式精妙,我只一剑挥出,以绝对的力量,将你连人带剑,一同碾碎。


    这是道的碾压。


    是抛弃了所有“术”之后,回归本源的绝对力量。


    沈夜的手,抚上了这柄玄铁重剑。


    入手处,一片冰凉沉重。


    他能感觉到,这柄剑中蕴含的,不仅仅是重量,更是一种意志。一种“一”的意志。


    万般变化,皆归于一。


    一剑,破万法。


    这是一种境界,一种走到了自身道路极致的境界。


    沈夜的内心,没有激动,没有欣喜,只有一种越来越浓的、挥之不去的孤寂感。


    他仿佛看到一个身影,手持重剑,站在华山之巅,环顾宇内,却再也找不到一个能让他出第二剑的对手。


    那种感觉,不是无敌,是无趣。


    不是骄傲,是悲哀。


    他的视线,从三柄剑上缓缓移开,最终,落在了高台一侧,那最不起眼的角落里。


    那里,靠着一柄剑。


    一柄由最普通的木头削成的木剑。


    剑身早已腐朽,布满了裂纹,仿佛轻轻一碰,就会化为齑粉。


    它就那样静静地靠在那里,与那三柄惊世骇俗的神兵相比,显得如此的卑微,如此的微不足道。


    可沈夜的全部心神,却在看到它的瞬间,被彻底吸引。


    木剑之下,同样有一行石刻。


    字迹潦草,癫狂,却又带着一股刺破苍穹的傲气,与一种深入骨髓的悲凉。


    沈夜的嘴唇,微微翕动,一字一句地,将那行字念了出来。


    声音不大,却在这死寂的石窟中,清晰地回荡。


    “四十岁后,不滞于物,草木竹石均可为剑。”


    他的声音顿了顿,仿佛被那字里行间透出的无上剑意所震慑。


    “自此精修,渐进于无剑胜有剑之境。”


    无剑胜有剑。


    当这句话从沈夜口中念出时,整个石窟,仿佛都随之寂静了万分之一刹那。


    连那轰鸣的瀑布声,似乎都变得遥远。


    沈夜站在那里,久久无言。


    他终于明白了。


    这四柄剑,代表了独孤求败一生的四个境界。


    从年少轻狂的“利剑”,到力量失控的“软剑”。


    从大巧不工的“重剑”,到最终返璞归真的“木剑”。


    这根本不是什么武功秘籍。


    这是一个绝世强者,用一生走出来的“道”。


    一条从追求“胜”,到理解“胜”,到超越“胜”,最终被“胜”所困的,孤独的道。


    他追求的,是一败。


    可他穷极一生,都未曾败过。


    这是何等的荣耀,又是何等的悲哀。


    沈夜的心中,生出一种强烈的共鸣。


    独孤求败追求的是“胜”,而他追求的是“理”。


    但他们都在各自的道路上,走到了凡人无法企及的高度,也品尝到了同样的高处不胜寒。


    他们是同类。


    是行走在世间的,孤独的求道者。


    石窟外,神雕发出一声低低的、哀伤的唳叫。


    它似乎感受到了沈夜心中那股与它主人如出一辙的孤寂气息。


    沈夜缓缓吐出一口气。


    他没有去碰触任何一柄剑。


    这些,是独孤求败的“道”,不是他的。


    他只是一个过客,一个看到了同类留下的足迹,心有所感的过客。


    他转过身,准备离开。


    就在这一刻。


    他的动作,猛然一顿。


    一直以来,如同一面平静湖水般的“听劲”感知,在这一瞬间,捕捉到了一丝极其微弱的、与周围环境格格不入的“异样”。


    那不是瀑布的水声,不是山洞的回响,也不是神雕的呼吸。


    那是一种…..…存在。


    一种充满了腐朽与死寂,却又无比顽强地,存在着的气息。


    不似死物。


    沈夜的身体没有动,但他的感知,却如同无形的蛛网,瞬间铺满了整个石窟的每一个角落。


    他“听”到了。


    在石窟最深处,那片天光永远无法照亮的、最浓郁的阴影里。


    在那片绝对的黑暗与死寂之中。


    似乎…..…还有什么东西。


    他没有立刻前去探查。


    他只是缓缓转回身,重新面向那座插着三柄神兵和一柄朽木的剑冢高台。


    他平静地站立着。


    仿佛在凭吊一位未曾谋面的故人。


    又仿佛在等待。


    等待那黑暗中的东西,自己显露出来。


    这剑冢之中,除了剑与雕。


    难道说,还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