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死局

作品:《穿越射雕:我以太极镇五绝!

    钱万里将窗户推开一道缝,西湖的暖风混着水汽,吹散了室内最后一丝凝滞。


    他肥硕的身体挤在椅子里,脸上那副弥勒佛般的笑容早已消失不见,只剩下商人面对绝境时的疲惫与阴郁。


    “先生既有屠龙之术,不知…..…对解开死局,有没有兴趣?”


    沈夜端起茶杯,杯沿触碰嘴唇,却没有饮下。


    “死局,也分很多种。”


    钱万里捻动着手里的紫檀佛珠,速度比平时快了许多,泄露了他内心的焦躁。


    “我有一批货,在城外被扣了。新上任的临安府尹,韩侂胄提拔上来的铁杆主战派,叫史景昭。”


    他顿了顿,声音压得更低。


    “罪名是通匪。人赃并获,证据确凿。”


    雅间内一片死寂,只剩下炉上沸水“咕嘟”作响。


    “这批货,是私盐。”钱万里终于吐出了最关键的词,“数量很大,足以让我掉脑袋。”


    沈夜将茶杯放回桌上,发出“嗒”的一声轻响。


    他没有问案情,没有问证据,只是平静地提出了三个毫不相干的问题。


    “这位史府尹,出身如何?”


    钱万里一愣,下意识地回答:“寒门,靠着一腔血勇和韩侂胄的赏识,从边关小吏一路爬上来的,刚正不阿,油盐不进,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


    他说“又臭又硬”时,手指无意识地在桌上敲了一下,带着一股压抑不住的怨气。


    沈夜捕捉到了这个细节。


    “他在朝中,最大的政敌是谁?”


    钱万里的呼吸滞涩了片刻。


    “应该是丞相赵汝愚那一派的人。赵相主和,最看不惯韩侂胄那些只知道喊打喊杀的鹰犬。”


    他的心跳,在说出“赵汝愚”三个字时,平稳而有力,显然这是临安城人尽皆知的事实。


    “最后一个问题。”沈夜的身体微微前倾,“临安城最大的粮商,是谁?”


    钱万里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真正的困惑。


    这个问题的跳跃性太大,让他完全摸不着头脑。


    “是……..张家,张德坤。三代粮商,根基深厚,城里一半的米铺都是他家的。不过他为人还算本分,我们井水不犯河水…..…”


    他说到“本分”二字时,心跳出现了一丝极其细微的紊乱,那是一种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源于商人直觉的怀疑。


    足够了。


    沈夜的脑海中,一张临安城内看不见的权力网与利益链,瞬间构建完成。


    寒门出身、刚正不阿的主战派府尹。


    位高权重、手段阴柔的主和派大臣。


    以及一个看似“本分”,却能垄断一城民食的巨富粮商。


    三者之间,构成了一个完美的、足以致命的三角。


    沈夜站起身,走到窗边,看着湖面上的画舫。


    “钱老板,这不是一个案子。”


    他的声音平静,却让钱万里浑身一震。


    “这是一个局。一个为你,也为那位史府尹量身定做的局。”


    钱万里猛地从椅子上站起,肥硕的身体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


    “什..……什么意思?”


    “你的货,是饵。你,是刀。”沈夜转过身,那双平静的眸子仿佛能洞穿人心,“而真正的目标,是那位挡了别人路的史府尹。”


    “设局的人,既想要你的钱,更想要史府尹的命。用‘勾结巨商,贪赃枉法’的罪名,扳倒一个刚正不阿的政敌,一石二鸟,干净利落。”


    钱万里脸上的血色“唰”地一下全褪光了。


    他不是蠢人,沈夜只点破了最关键的一环,他便瞬间想通了所有关节。


    冷汗,顺着他的额角,滑落下来。


    如果真是这样,那他无论怎么挣扎,都是死路一条。对方的目标是府尹,就绝不可能让他这个“污点证人”活下来。


    “那…..…那我该怎么办?”他的声音已经带上了哀求。


    沈夜的脸上,浮现出一抹极淡的笑意,那笑容里没有温度,只有一种解剖猎物时的冷酷。


    “解局的关键,不在被扣的货,而在设局的人。”


    “你现在,立刻去办一件事。”


    钱万里凑了过去,洗耳恭听。


    “散布消息,就说你钱万里不堪重压,准备变卖家产,金盆洗手。”


    “什么?”钱万里失声叫了出来,“这岂不是自乱阵脚,遂了他们的意?”


    沈夜没有理会他的惊愕,继续以那种不容置疑的语调安排。


    “不仅如此,你还要放出风声,说你准备将所有的资金,都投到张德坤的粮行里去,寻求他的庇护。姿态要做足,要像一条走投无路,急于寻找新主人的狗。”


    钱万里彻底懵了。


    他完全无法理解这步棋的用意。


    “先生,这不是……..这不是自投罗网吗?”


    “是让他们进退两难。”沈夜的语气,像是在陈述一个物理定律。


    “你想想,你这条满身腥味的‘落水狗’,带着泼天的财富,主动要去投靠。张德坤是接,还是不接?”


    “他若接了,便等于是公然向所有人宣布,他与你的案子有关。吃相太难看,傻子都能看出其中的猫腻。他背后的那个人,绝不会允许他这么做。”


    “他若不接,便等于将你彻底推向了史府尹那边。一条即将被斩首的疯狗,为了活命,什么都会说,什么都会做。到那时,鱼死网死,他们想摘干净,也难。”


    钱万里的脑中,仿佛被一道闪电劈开。


    他呆呆地看着沈夜,嘴巴微张,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简单的一招,就将所有的压力,从他自己身上,瞬间转移到了设局者的身上。


    这一手,比棋盘上那记“点穴”,更加阴狠,更加致命。


    三天后。


    听澜阁的雅间内,依旧是沈夜与钱万里。


    只是这一次,钱万里的脸上,再无半分焦躁,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混杂着敬畏与狂喜的复杂情绪。


    “先生,您真是神了!”


    他激动地搓着手,身体因为兴奋而微微发抖。


    “消息一放出去,张德坤那边立刻就乱了!他派人来找了我三次,话里话外都在撇清关系,让我不要去害他!”


    “今天早上,他背后那位赵相的管家,亲自去了张府。我安插在张府的下人说,两人在书房里大吵了一架。管家警告张德坤,让他最近安分一点,别惹火烧身。”


    嫌隙,已经产生。


    那原本牢不可破的同盟,出现了一道裂痕。


    沈夜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


    火候,差不多了。


    “你之前说过,张德坤与他背后那位,有书信往来?”


    钱万里连忙点头。


    “有!我花了重金,买通了他的一位宠妾,弄到了几封信的抄本!只是..……里面的内容都写得极为隐晦,根本做不了证据。”


    “不需要做证据。”沈夜将茶杯放下,“只需要让它出现在一个该出现的人手里。”


    他看着钱万里。


    “史府尹最信任的人,是谁?”


    “是他的幕僚,一个叫李文辅的师爷,跟了他十几年,算是他的左膀右臂。”


    “很好。”沈夜站起身,“想办法,让这几封信的抄本,‘不经意间’,落到这位李师爷的手里。”


    钱万里心领神会,眼中闪过一丝狠色,重重点了点头。


    又过了两天。


    临安城,风云突变。


    新任府尹史景昭,以雷霆万钧之势,亲自带人查封了城中最大的粮商张德坤的所有仓库。


    罪名,是“囤积居奇,扰乱粮价,意图不轨”。


    从仓库里搜出的粮食,堆积如山,足以让临安城半年粮价翻番。


    人证物证俱全。


    这一记重拳,不偏不倚,狠狠打在了主和派大臣赵汝愚的钱袋子上,打得他措手不及,有苦难言。


    听澜阁的雅间里,钱万里将最后一杯酒一饮而尽,满面红光。


    “史府尹昨天派人传话,说案子已经查清,我是受人蒙蔽。扣押的私盐,尽数归还,只罚没了不到一成,算是给上面一个交代。”


    他从怀中,掏出一张数额巨大的银票,双手推到沈夜面前。


    “先生,大恩不言谢!这点心意,还请您务必收下!”


    沈夜看都未看那张银票一眼。


    他站起身,走到窗边,看向远方。


    “钱,我不需要。”


    钱万里愣住了。


    “那先生需要什么?只要钱某能办到,万死不辞!”


    沈夜转过身,黑色的衣衫在风中微微摆动。


    “我要离开临安了。此去经年,不知何时才会回来。”


    “我需要一张网。”


    “一张以你这听澜阁为中心,覆盖整个江南的情报网。若将来某一天,我需要,希望钱老板的这张网,能为我传递一两个消息。”


    钱万里呆住了。


    他看着眼前这个年轻人,忽然明白了。


    对方从一开始,要的就不是钱,不是一个座位,甚至不是他的性命。


    对方要的,是这盘更大的棋。


    他心中那份商人的算计,在这一刻,被击得粉碎。


    他站起身,对着沈夜,郑重地,深深地鞠了一躬。


    “先生放心!只要我钱万里还有一口气在,这听澜阁,永远是先生在江南的耳目!”


    沈夜点了点头,没有再多言。


    他转身,推门,下楼。


    钱万里追到楼梯口,看着那道黑色的背影即将消失在门口,忽然想起了什么,急忙开口。


    “先生此去,是往何方?”


    “并无固定去处,云游四方。” 沈夜的脚步顿了一下。


    钱万里又连忙道:“我听行商说,若是一路向西,穿过蜀地,在那崇山峻岭之中,曾有一片剑冢。传说百年前,有一位剑术通神的奇人隐居于此,求一败而不可得,最终埋剑于斯。”


    剑冢。


    求一败而不可得。


    沈夜的心中,一个名字,轰然浮现。


    剑魔,独孤求败。


    他没有回头,只是抬起手,轻轻摆了摆,便走出了听澜阁,消失在临安的暮色之中。


    次日清晨,中都南城门外。


    一人,一马,一箫。


    朝着西方,那片埋葬着武学巅峰的传说之地,疾驰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