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对弈

作品:《穿越射雕:我以太极镇五绝!

    窗外是西湖三月的潋滟水光,柳浪闻莺,画舫的歌声隐约可闻。


    室内,空气却凝重如铁。


    一张光可鉴人的紫檀木棋盘被置于正中,棋盘的木纹在光下流转,仿佛蕴藏着一条星河。旁边的小红泥炉上,山泉水已然煮沸,咕嘟作响,上等的龙井茶香丝丝缕缕,混杂着紫檀的沉静木香,弥漫在整个雅间。


    钱万里与沈夜相对而坐,将窗外的整个春天都隔绝在外。


    周围,原本在二楼品茶的富商名流并未散去,反而越聚越多,他们屏息凝神,将这小小的雅间围得水泄不通,却又不敢发出半点声响。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这扬以性命为赌注的荒唐棋局上。


    一名俏丽的侍女端上两个白玉棋盒,轻轻放在棋盘两侧。


    钱万里肥硕的手指捻起一枚黑子,脸上那弥勒佛般的笑容又挂了回来,只是那笑意,再未抵达眼底。


    “沈先生远来是客,请。”


    他将选择先手的权利,让给了沈夜。


    沈夜并未客气,食指与中指探入棋盒,夹出一枚温润的白子。


    他没有选择任何一个传统的开局位置,而是将白子,落在了天元。


    棋盘最中心的那一点。


    “哗——”


    人群中响起一阵压抑不住的惊呼。


    围棋之道,讲究“金角银边草肚皮”,开局占角,是千古不易的定式。


    起手天元,在行家眼中,不是狂妄,便是无知。这几乎是自绝一隅,放弃了最宝贵的实地。


    钱万里脸上的笑容,也僵硬了片刻。


    他深深地看了沈夜一眼,不再多言,捻起黑子,稳稳地落在右上角的“星”位。


    他的棋,开始了。


    厚重,扎实,步步为营。


    每一颗黑子落下,都像是在构筑一座坚不可摧的堡垒。他不去理会中央那颗孤零零的白子,只是有条不紊地在棋盘的四角,建立起自己庞大的商业帝国。


    根基稳固,壁垒森严。


    这是守的棋,是建的棋,是积小胜为大胜的王道之棋。


    沈夜的落子,却截然相反。


    他几乎没有任何思考的时间,钱万里的黑子刚刚落下,他的白子便已跟上。


    快,快得让人眼花缭乱。


    他的棋路,天马行空,毫无章法可言。


    东一下,西一下,看似随手乱放,却又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精准。


    每一颗白子,都像一柄淬毒的匕首,恰好落在钱万里那座黑色堡垒最薄弱的连接点上。


    它不求占地,不求围空,只求一件事——破坏。


    切割,骚扰,挑衅。


    他像一个幽灵般的刺客,在钱万里固若金汤的帝国版图上,不断地制造着小规模的骚乱。


    两种截然不同的世界观,在这一方小小的棋盘上,开始了最激烈的碰撞。


    开局三十手,钱万里的优势已经显而易见。


    黑棋在四角形成了庞大的实地,而白棋的子力散乱,如同一盘散沙,处处受制。


    围观的人群中,已经有人开始摇头,脸上露出“果然如此”的轻蔑。


    在他们看来,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年轻人,马上就要为自己的狂妄,付出生命的代价。


    然而,身处局中的钱万里,却没有半分轻松。


    他的额角,已经沁出了细密的汗珠。


    不对劲。


    太不对劲了。


    表面上看,他大局占优,胜券在握。


    可他总有一种错觉,自己仿佛不是在下棋,而是在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浓雾中,与一个看不见的鬼魅缠斗。


    他每一步深思熟虑的布局,每一次精妙的构思,对方似乎都能提前洞悉。


    他想向东,对方的子力早已在东边布下了陷阱。


    他想向西,对方的棋子又如鬼魅般出现在西侧的要害。


    他感觉自己像一头被戏耍的巨熊,空有一身力量,却始终抓不住那只围绕着自己飞舞的蚊子。


    那种感觉,憋闷,压抑,让他几欲发狂。


    他不知道的是,此刻的沈夜,根本没有在“看”棋盘。


    沈夜的心神,早已沉入了一片空明的境界。


    《太极无极功》自行运转,他的“听劲”,早已超越了单纯听声辨位的范畴。


    在这一方小小的雅间内,钱万里的每一个细微变化,都无所遁形。


    钱万里在思考时,呼吸会变得绵长而深沉,心跳平稳。


    当他做出决定,即将落子的一刹那,心跳会有一个万分之一秒的瞬间加速。


    当他对自己的棋步充满信心时,那加速强劲而有力。


    当他心中犹豫,或者布下陷阱,意图迷惑对手时,那加速便会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紊乱与虚浮。


    这些在旁人看来毫无意义的生理反应,在沈夜的“听劲”感知中,却被无限放大,化作了最精准的情报。


    结合他对棋局那堪比后世超级计算机的庞大计算力,钱万里的所有意图,所有伪装,所有陷阱,在他面前,都如同透明。


    棋局过半。


    钱万里的后背,已经被冷汗浸透。


    他孤注一掷。


    他放弃了边角的零星争夺,开始集中全部子力,在棋盘的中央腹地,构筑一条前所未有的黑色大龙。


    那条大龙,从左下角一路延伸至右上角,横贯整个棋盘,蜿蜒盘踞,气势滔天。


    它如同一头真正的黑色巨龙,张牙舞爪,要将白棋所有零散的子力,一口吞下。


    “嘶——”


    围观的人群,齐齐倒抽一口凉气。


    所有人都被钱万里这石破天惊的手笔给镇住了。


    这条大龙,首尾呼应,眼位众多,固若金汤,根本不可能被杀死。


    一旦让这条大龙彻底做活,白棋将再无任何翻盘的可能。


    所有人的视线,都转向了沈夜。


    他们想看看,这个年轻人,在如此绝望的境地下,脸上会露出何等惊慌失措的表情。


    然而,他们失望了。


    沈夜的脸上,依旧是那副古井无波的平静。


    他甚至没有多看那条盘踞的黑色大龙一眼。


    他夹起一枚白子。


    时间,在这一刻仿佛变慢了。


    所有人的呼吸,都停滞了。


    沈夜的手臂,缓缓抬起,然后,在棋盘右下角,一个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看似与主战扬毫无关联的角落,轻轻落下。


    “啪。”


    清脆的落子声,在死寂的雅间中,显得格外刺耳。


    那是一步闲棋。


    一步废棋。


    一步莫名其妙的棋。


    围观的人群中,有人已经忍不住要发出嗤笑。


    钱万里的脸上,也露出一丝困惑。


    可这丝困惑,仅仅持续了不到一息的时间,便化作了彻骨的惊骇。


    因为他看见了。


    随着那颗白色棋子的落下,整张棋盘,仿佛活了过来。


    那些原本被黑棋压制得奄奄一息的白棋孤子,那些散落在棋盘各处,看似毫无关联的白色棋子,在这一刻,被这颗看似闲棋的棋子,瞬间串联!


    一条线,连接另一条线。


    一片区域,呼应另一片区域。


    一张无形的、巨大的、由白色棋子构成的包围网,在所有人都没有察觉的情况下,悄然成型。


    而那条不可一世的黑色大龙,它的腰身,恰好被这张巨网,最致命的节点,死死卡住!


    它的气眼,它赖以为生的生命线,被这一颗从天而降的白子,精准地,粗暴地,彻底截断!


    整条大龙,被拦腰斩断!


    “点穴!”


    钱万里失声叫了出来,声音凄厉,带着无法置信的颤抖。


    他手里的那枚黑子,再也捏不住,“啪嗒”一声,掉落在棋盘上,发出一声绝望的脆响。


    他看懂了。


    这一刻,他终于看懂了。


    沈夜这一手,用的根本不是棋理!


    那是武功!


    是江湖传说中,那些顶尖高手,无视一切繁琐招式,一击必杀的点穴功夫!


    精准,狠辣,一击毙命!


    整条黑色大龙,在瞬间失去了所有的生机,变成了一长串冰冷的、再无意义的死子。


    满盘皆输。


    雅间内外,死一般的寂静。


    针落可闻。


    所有人都像被施了定身法,呆呆地看着那张棋盘,看着那条被屠戮的巨龙,看着那个依旧平静地坐在那里的黑衣年轻人。


    钱万里呆坐了很久,很久。


    他脸上的血色,一点点褪去,又一点点涌了上来。


    最终,他长长地,长长地吐出了一口浊气。


    那口气,吐出了他半生的骄傲,吐出了他作为临安第一棋痴的尊严。


    他没有恼怒,没有不甘。


    他缓缓站起身,肥硕的身体,对着眼前这个比他小了几十岁的年轻人,郑重地,深深地,拱了拱手。


    “沈先生,钱某,服了!”


    这一拜,心服口服。


    沈夜赢了。


    他不仅赢得了这听澜阁一个永久的临窗座位,更赢得了钱万里这位江南商界巨鳄,发自内心的尊重与好奇。


    雅间外,那些原本等着看笑话的富商名流,此刻鸦雀无声。


    他们看着沈夜的表情,再无半分轻蔑,只剩下一种源于骨髓的敬畏。


    这个年轻人,不是疯子。


    是魔鬼。


    钱万里挥了挥手,示意侍女将棋盘撤下。


    他亲自拿起那把紫砂小壶,为沈夜斟了一杯清新的香茗,双手奉上。


    “先生的棋,杀气太重。”


    钱万里坐回原位,声音里带着一丝劫后余生的感慨。


    “不像是下棋,倒像是…..…在沙扬点兵。”


    沈夜接过那杯热茶,茶水的温度,顺着指尖传来。


    “棋盘小,天下大。道理,是相通的。”


    钱万里的眼珠,飞快地转动了一下,那商人的精明,再次浮现。


    他将身体向前倾了倾,压低了声音,用一种只有两个人能听见的音量开口。


    “先生既有如此手段,不知…..…对解开死局,有没有兴趣?”


    沈夜端起茶杯,轻轻吹了吹漂浮的茶叶。


    他知道,真正的“棋局”,现在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