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月光阴倏忽而过。


    新一批“茅台”佳酿如期出甑，整整一万瓶，窖藏虽时日尚短，但那股凛冽醇香已初露锋芒。


    酒厂内。


    李阳看着码放整齐的酒坛，对旁人道：“张文，货源充足，该去开辟新销路了，老规矩，还是得找那些舍得花钱、懂得享受的主顾。”


    张文如今对李阳已是心悦诚服，略一思索便回道：“东家英明，花石县内，怡红院对门的醉仙阁倒是个潜在的大主顾，生意一向被怡红院压着一头，或许正需奇货来争锋。”


    李阳却摇了摇头，手指轻点桌面：“不妥。我们已与怡红院合作，虽无排他约定，但将同样的酒卖给其死对头，难免伤了和气，显得我们唯利是图，目光放远些，邻县白水县的飘香阁，我听闻其名号响亮，客流如织，可去一试。”


    张文闻言，脸上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窘迫，讷讷道：“飘香阁……小的前些日子去白水县下属镇子推销啤酒米酒时，确曾路过……只是路过……”


    李阳瞧他模样，心下好笑，故意揶揄道：“哦？只是路过？张掌柜倒是熟门熟路嘛。怎么样，想不想再去见识见识？”


    张文老脸一红，连忙摆手：“东家说笑了，小的万万不敢……”


    但眼神里那点期待光芒却没逃过李阳的眼睛。


    他最终还是在李阳玩味的目光下，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


    “出发！”


    李阳大手一挥，带着数坛样品酒，登上马车便直奔白水县。


    白水县飘香阁，果然名不虚传。


    华灯初上时分，已是门庭若市，丝竹管弦之声不绝于耳，文人雅士、富商豪客穿梭其间，莺莺燕语，春色满园。


    李阳步入其中，不由得暗自感叹：“怪不得古人诗词里那么多风流韵事，这温柔乡确是令人沉醉。”


    很快，几名身姿婀娜、眼波流转的女子便围了上来，香风扑面，软语温存。


    李阳从容应对，直接表明了要见鸨母秀姨的意思。


    稍顷，一位风韵犹存、眼神精明的中年妇人款步而来。


    李阳开门见山，递上茅台酒：“秀姨，请品尝。花石县怡红院因有此酒，如今夜夜爆满，宾客尽欢。此酒烈而不燥，醇香绵长，最是助兴。”


    秀姨半信半疑地尝了一口，眼中顿时闪过惊艳之色，点头赞道：“果然是好酒！比我阁中现有的王氏黄酒强上数倍。”


    她放下酒杯，话锋却是一转，“不过嘛，李老板，好东西也要看怎么卖，欲与我飘香阁长期合作，还得看看李老板的……诚意。”


    这套路，李阳在怡红院早已领教过。


    “秀姨是爽快人。既然如此，那就请秀姨安排，李某定然让秀姨看到我的诚意。”


    秀姨满意一笑，拍了拍手。


    立刻便有五位精心打扮、各具风情的头牌姑娘鱼贯而出，个个明艳动人，声音娇滴滴能掐出水来。


    为了酒厂的生意，只能再应酬一次了。


    定了定神，选了其中容貌最出众、身段最窈窕的一位。


    秀姨掩嘴笑道：“李老板好眼光！飘飘可是我们这儿最红的姑娘，不知多少公子老爷捧着金银想见她一面呢。”


    另一边，张文竟也熟门熟路地指了一位体态肥胖的女子。


    李阳瞥了他一眼，这小子，口味独特...


    秀姨安排妥当，笑道：“两位老板，今晚定要玩得尽兴。”


    李阳随着飘飘姑娘进入一间雅致香闺。


    飘飘眼波流转，柔声道：“公子，长夜漫漫，可要奴家先为您舞上一曲？”


    李阳见时间尚早，点了点头：好啊，正好欣赏一下飘飘姑娘的舞姿。”


    飘飘笑着褪去外衣，露出里面半透明的舞衣，随着悠扬的琴声翩翩起舞。


    她的舞姿曼妙，时而热情似火，时而温柔似水，看得李阳目不转睛。


    跳着跳着，飘飘故意脚下一滑，惊呼一声摔倒在李阳怀里。


    温香软玉入怀，李阳只觉得浑身燥热。


    飘飘抬起头，用勾魂的眼神看着他，吐气如兰：“公子，人家摔倒了……”


    李阳并非柳下惠，美人在怀，烛光摇曳，他低头便吻了下去……


    .两人缠绵着倒在床上，锦被滑落，房间里充满了暧昧的气息。


    翌日清晨，李阳神清气爽地整理好衣冠，找到秀姨。


    双方都是明白人，很快敲定了合作。


    先送五百瓶茅台试水，定价每瓶二十两。


    秀姨爽快地先付了五千两银票作定金，言明货到即可付清尾款五千两。


    “秀姨，昨夜招待周到，一点心意，还请笑纳。”


    李阳收好银票，又数出一千两递回去。


    “李老板真是大方人！合作愉快！”秀姨脸上的笑容愈发灿烂，毫不推辞地收下。


    正事毕，李阳准备告辞，忽闻前厅传来一阵喧哗。


    循声望去，只见一个穿着体面却醉眼惺忪、发髻歪斜的中年男子，正被几个姑娘围着试图唤醒。


    秀姨蹙眉道：“是花石县的县丞陈大人。昨夜不知为何在此喝得酩酊大醉，随从好像也先回去了，这会儿还未醒透。”


    李阳心中一动，走上前去，帮着唤醒陈大人。


    陈大人迷迷糊糊睁开眼，看清周遭环境和李阳这个陌生人，猛地一惊，慌忙问时辰。


    一听已近午时，顿时慌了神：“糟了糟了！误了卯点了！这……这如何是好！”


    李阳适时开口：“陈大人勿慌，在下恰有马车，正要返回花石县，若大人不弃，可送您一程。”


    陈大人如同抓到救命稻草，连声道：“如此甚好！有劳这位……呃，老板了！”


    马车辚辚而行。


    车内，陈大人逐渐清醒，回想起昨夜荒唐和此刻处境，面现尴尬，对李阳低声道：“这位老板，今日之事……还望……”


    李阳心领神会，笑着打断：“陈大人放心，在下今日只是来飘香阁谈生意，恰巧遇到大人酒醉未醒，顺路送您回衙。此外，别无他事。”


    他顿了顿，语气微妙地补充道：“其实，在下也怕大人记性太好，万一不小心提起在飘香阁见过在下，家中内眷怕是……”


    陈大人先是愣怔，随即露出“原来你我同道中人”的释然表情，尴尬尽去，拊掌笑道：“懂！懂！哈哈，老板是个妙人！还未请教老板高姓大名？”


    “在下李阳，在青牛村经营一家小酒馆。”


    “李阳？”


    陈大人仔细打量了他几眼，猛地一拍大腿。


    “哎呦！可是安置了百余名灾民的那个李阳？本官早有耳闻！善举，实乃善举啊！怪不得瞧着面善心慈！听说你那酒馆的啤酒烧烤乃是一绝，本官早有耳闻，定要找时间去尝尝！”


    “陈大人赏光，小店蓬荜生辉。随时恭候大驾。”


    马车抵达县衙后门，陈大人下车，再次郑重对李阳表示感谢。


    压低声音道：“李老板，今日之情，本官记下了，日后在花石县若遇什么难处，只要不违律法，尽可来寻我。”


    李阳拱手：“多谢大人！今日之事，你知我知。”


    “自然，自然！”


    陈大人会心一笑，匆匆整理衣冠，快步走入衙内。


    马车驶离县衙，张文这才疑惑道：“东家，绕这么远路送他回来，耽搁不少功夫，值得吗？”


    “张掌柜，这你就不懂了，金银易得，人情难求，尤其是这等父母官的人情，关键时刻，或许比千两白银还管用。这笔投资，不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