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魔殿。


    这里没有名门正派的标榜，更无森严的门规戒律。


    存在的，唯有最原始、最残酷的丛林法则。


    强者为尊，弱肉强食。


    杀人夺宝是生存的常态。


    一夜之间满门覆灭，亦是寻常之事。


    在这片混乱的焦土之上，滋生了无数邪修魔头，也催生出一个让整片南域都为之忌惮的庞大地下国度。


    这个组织集暗杀、情报、走私于一体，如同一头潜伏在黑暗中的巨兽。


    它的触角，早已延伸至南域的每一个角落。


    上至一流宗门的太上长老，下至坊市中毫不起眼的散修，都可能是它的一员。


    无人知晓天魔殿的总部位于何方。


    也无人见过天魔殿殿主的真容。


    世人只知，天魔殿有十二位殿主，以生肖为号，每一位都是炼虚圆满，乃至更高境界的恐怖人物。


    他们也明白，只要能付出相应的代价，天魔殿可以办成任何事。


    无论是取走敌对宗主的性命，还是探寻某个上古遗迹的下落，皆在他们的业务范畴之内。


    当然，其前提是，你支付得起那足以令人倾家荡产的价码。


    ……


    南域，黑魔城。


    一座终年被黑色魔气所笼罩的巨城。


    此地是南域最大的赃物集散地，也是天魔殿在明面上最大的据点之一。


    城中鱼龙混杂，三教九流，无所不包。


    顶尖的杀手，遁世的魔修，邪道的巨擘，在此地都可能与你擦肩而过。


    然而，就是这样一座无法无天的城池，其内部的秩序，却好到令人费解。


    无人敢在此处寻衅滋事。


    因为所有人都清楚，这座城的主人，乃天魔殿十二殿主之一。


    子鼠。


    一个执掌着天魔殿所有情报网络，性情阴晴不定，杀人于无形的恐怖角色。


    今日，黑魔城，城主府。


    一座阴森的大殿内。


    一个身形矮小，留着两撇山羊胡，双眼滴溜溜转动的男人，正斜躺在一张由无数哀嚎魂魄纠缠而成的王座上。


    他，正是子鼠。


    此刻，他脸上惯有的那种精明与算计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凝重。


    在他的下方，一个身穿黑袍，脸戴青面獠牙面具的男人，正单膝跪地。


    此人正是从黑风山脉疾驰而归的青牙。


    “你所言，可有虚假？”


    子鼠震惊道。


    他那双小眼睛里，闪动着骇人的光，牢牢锁定着下方的青牙。


    “回禀殿主，字字属实！”


    青牙郑重。


    “属下敢以心魔立誓，绝无半句虚言！”


    “天凤血脉……”


    “涅槃重生……”


    子鼠在口中咀嚼着这两个词，他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跳，正在不受控制地加速。


    他执掌天魔殿情报网数千年，自认何等风浪都已见识过。


    可今天，青牙带回来的这个消息，还是让他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震撼！


    这个消息，倘若为真……


    那它背后所代表的价值，将无可估量！


    甚至，足以动摇整个灵界的现有格局！


    “那个透露秘密的黑袍青年，你确定，他是炼虚期？”


    子鼠再次求证。


    “属下确定！”


    青牙没有半分犹豫。


    “他虽未展露修为，但仅凭一道目光，便能将属下完全禁锢，令属下生不出半点反抗之念！”


    “那种感觉，属下只在您，以及其余几位殿主的身上，体会过！”


    子鼠听完，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他那双小眼睛飞快地转动，脑海中正以一种恐怖的速度进行着推演。


    一个能轻易制住炼虚初期金牌杀手的神秘强者。


    一个对姬家核心机密了若指掌的前姬家族人。


    一个掌握着“天凤血脉”与“涅槃重生”这等逆天之秘的存在。


    这几条线索交织在一起，让子鼠嗅到了一股极不寻常的气息。


    这件事，牵扯太大了。


    已经超出了他一人能够决断的范畴。


    必须，立刻，上报！


    “青牙。”


    子鼠开口了。


    “是，殿主！”


    “你这次，功劳不小。”


    子鼠看着他，脸上露出一个商人般的和善笑容。


    “本座，会亲自为你请功。”


    “多谢殿主！”


    青牙闻言，喜出望外！


    “但是……”


    子鼠的语气忽然一变。


    “在事情尘埃落定之前，今日你对我说的每一个字，都必须，彻底遗忘！”


    “我不希望，有第三个人，知道这件事。”


    “你，可明白？”


    他的声音很轻。


    落在青牙的耳中，却不亚于晴空霹雳！


    青牙的身体抖了一下，连忙把头埋得更低。


    “属下明白！属下发誓，绝不向任何人，泄露半个字！”


    “很好。”


    子鼠满意地点了点头。


    他挥了挥手。


    “你先退下吧。”


    “寻个地方，好生休整。”


    “没有我的命令，不得离开黑魔城半步。”


    “是！”


    青牙躬身应命，慢慢退出了大殿。


    直到走出殿门，被外面阴冷的魔风一吹，他才发觉，自己的后背，早已被冷汗浸湿。


    他知道，自己，已经彻底被卷入了一场，足以颠覆整个南域的恐怖风暴。


    而他，不过是风暴里的一叶扁舟。


    稍有不慎，便会落得个粉身碎骨的下场。


    ……


    大殿之内。


    子鼠看着青牙离去的方向，脸上的笑容缓缓敛去。


    他从那魂魄王座上，站起身来。


    他走到大殿中央，伸出手，对着虚空，轻轻一点。


    嗡！


    一道黑色的波纹，以他的指尖为中心，向着四面八方扩散。


    波纹过处，空间如同水面，荡漾开来。


    紧接着。


    十一道或高大，或魁梧，或妖娆，或阴森的身影，从那扭曲的空间中，缓缓浮现。


    每一道身影，都散发出足以让天地变色的恐怖气息！


    天魔殿，十二殿主。


    在这一刻，齐聚！


    “子鼠，你他娘的是不是昏了头？”


    一个身高三丈，肌肉虬结，长着一颗牛头的壮汉，瓮声瓮气地开口，声如闷雷。


    “三更半夜，把我们全都叫过来，最好是有天大的事情！”


    “不然，老子今天，非把你这耗子窝给拆了不可！”


    来人，正是十二殿主中，性情最为火爆的，丑牛。


    “就是，子鼠，你最好给我们一个合理的解释。”


    另一道声音响起，带着几分慵懒，却又充满了致命的危险。


    那是一个身段妖娆，穿着暴露，浑身散发着诱惑气息的绝色女子。


    她是，巳蛇。


    “好了，都少说两句吧。”


    一个苍老的声音，制止了众人的喧闹。


    一个身穿灰色道袍，仙风道骨，反倒像个正道高人的老者，慢慢开口。


    他是，十二殿主中，实力最强，也是唯一一个，踏入了合体期的存在。


    白羊。


    随着他的发话，整个大殿，立刻安静下来。


    所有人的视线，都汇聚在子鼠的身上。


    子鼠平复了一下呼吸，他知道，接下来的话，将会在这些活了上万年的老怪物心中，掀起怎样的巨浪。


    他慢慢开口。


    “诸位。”


    “姬家，出事了。”


    “姬家？”


    子鼠的话，让在场的所有殿主，都为之一怔。


    丑牛更是直接嗤笑出声。


    “姬家能出什么事？那个乌龟壳，连白羊你都砸不开，谁能把它怎么样？”


    “就是，子鼠，你不会是想说，姬家被人灭门了吧？这个笑话可不好笑。”


    巳蛇也跟着掩嘴轻笑，眼波流转，风情万种。


    在他们眼中，姬家，就是南域的一块滚刀肉。


    又硬又没味。


    谁都清楚他们底蕴丰厚，富得流油。


    可那座七阶的“绝天十帝阵”，就像一个铜墙铁壁，将所有的觊觎，都挡在了外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