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古时期……”


    “天凤血脉……”


    当子鼠说到这四个字时，大殿之内原本沉寂的气氛，悄然发生了变化。


    丑牛那蒲扇般的大手无意识地抓紧了扶手，发出轻微的咯吱声。


    巳蛇把玩着玉扇的动作停滞了，那双妩媚的眸子里，红唇微张。


    就连那几位始终闭目养神，万事不萦于心的殿主，也都睁开了眼睛，投来探寻的视线。


    “……涅槃重生！”


    而当子鼠用一种近乎梦呓的语调，吐出这四个字时。


    整个大殿，瞬间落入了绝对的死寂。


    所有殿主，包括高坐首位的白羊在内，都像是被施了定身法，僵在原地。


    他们的脸上，不约而同地凝固着一种表情。


    难以置信惊骇。


    以及，一种从灵魂深处涌出的，几乎要将理智焚烧殆尽的渴望！


    长生不死！


    涅槃重生！


    这四个字，对于他们这些存活了数万年，早已立于灵界之巅，却又无时无刻不被寿元大限所困扰的老怪物而言，是何等致命的吸引力！


    他们可以不屑于所谓的神兽血脉。


    也可以轻视所谓的无上神功。


    但是，他们不可能不在乎，自己的性命！


    众所周知，元婴两千年寿命，化神正常而言一般寿命为六千年，而炼虚则是两万年寿命！


    当然，作为修士，延寿方法有许多，最简单的便是自封，陷入沉睡。


    理论上就算是元婴修士，自封后也能活到一万年。


    而化神之上的炼虚则是更久了，数万年都是轻而易举！


    前提是不打算继续提升修为，十二殿主一个个都是靠着一路烧杀抢掠，才能混到如今的修为。


    让他们自封，在沉睡中死亡，十二殿主做不到！


    “子鼠！”


    不知过了多久，一道声音划破了这片死寂。


    开口的，是十二殿主中的寅虎。


    他是一个面容威严，气度不凡的中年男人，周身弥漫着王者的气派。


    此刻，他那双虎目之中，却燃烧着炽烈的火光，死死地锁定在子鼠身上。


    “这个消息，你确定，是真的吗？！”


    “我……”


    子鼠张了张嘴，显出几分犹豫。


    他虽然相信青牙不敢欺瞒，但此事，实在太过匪夷所思。


    万一……


    万一那个神秘的黑袍人，只是在信口雌黄呢？


    “是真是假，算一算，不就知道了？”


    就在此时，白羊那苍老的声音，悠悠响起。


    所有人的视线，齐刷刷地聚焦于他身上。


    对啊！


    他们怎么把这个给忘了！


    白羊，可是整个天魔殿，乃至整个南域，都公认的第一神算！


    他的“窥天之术”，据说能上算九天，下算九幽，洞悉过去未来，无所不知！


    虽然，每次推演天机，都要付出沉重的代价。


    但和“长生不死”这个天大的机缘比起来，任何代价，都显得无足轻重！


    “白羊，动手吧。”


    寅虎沉声说道。


    “好。”


    白羊没有拒绝。


    他也好奇，这所谓的涅槃重生是否为真！


    他轻叹一声，缓缓从腰间，取下一个毫不起眼的布袋。


    解开袋口，从里面，倒出了一件物事。


    那是一块巴掌大小，通体墨黑，表面布满繁复星纹的龟甲。


    龟甲出现的刹那，一股古老、苍茫，跨越了亘古洪荒的气息，瞬间充斥了整座大殿。


    所有殿主，在这股气息面前，都感到自身如同沧海一粟般的渺小。


    七阶下品法宝——窥天！


    传闻，这是上古时期，一位精通卜算之道的大能，用一头上古玄龟的龟甲炼制而成，是真正的无上至宝！


    拥有着，窥探天机，逆转因果的恐怖威能！


    白羊注视着手中的龟甲，那双浑浊的老眼里，划过一丝难以掩饰的心疼。


    每一次动用这件宝贝，都要损耗他大量的本源寿元。


    用一次，少活数百年。


    若非此事干系实在太大，他绝不愿意拿出来。


    他平复了一下心绪，不再迟疑。


    他将那块龟甲，轻轻地，抛向半空。


    随即，他并指如剑，口中念念有词，一道道玄奥的法诀，接连打入龟甲之中。


    嗡！


    那块龟甲，在空中，开始飞速地旋转！


    其表面的星纹，在这一刻，绽放出夺目的光华！


    一道道金色的丝线，从龟甲上蔓延而出，在空中交织，勾勒出了一副巨大的星图！


    星图之上，亿万星辰闪耀，每一颗，都对应着灵界众生的一道命运轨迹。


    “凝！”


    白羊低喝一声，眼中精光迸射！


    他伸出手，对着那副巨大的星图，遥遥一点！


    他要推演的，正是那个，青牙口中，神秘莫测的黑袍青年！


    随着白羊一指点出，那副巨大的星图，开始了剧烈的变幻。


    亿万颗星辰，像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拨动，飞速地流转，搜寻着那道与黑袍青年相关的命运轨迹。


    所有殿主，都屏住了呼吸，目不转睛地盯着那副星图，生怕错过任何一丝一毫的变化。


    然而。


    一息。


    两息。


    三息。


    ……


    足足过了一炷香的时间。


    那副星图，仍在疯狂地运转，变幻。


    却始终，没有凝聚出任何有效的画面。


    嗯？


    白羊的眉头，微微蹙起。


    他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


    以“窥天”的威能，推演一个区区炼虚期，即便对方身怀遮蔽天机的法宝，也不可能耗费如此之久。


    除非……


    一个不祥的预感，在他心头疯狂滋生。


    “噗！”


    就在此时，白羊的身体剧烈一颤，一口逆血，不受控制地从他口中喷涌而出！


    他脚下的那副巨大星图，也在这一刻，光芒急剧黯淡，随时都会分崩离析！


    “白羊！”


    “怎么回事？！”


    所有殿主，都是面色大变！


    “反噬！”


    白羊抹去嘴角的血迹，仙风道骨的面容上写满了惊骇！


    “天机反噬！”


    “我……我算不到他！”


    “那片星空，是一片混沌，一片虚无！”


    “就好像……就好像这个人，根本就不存在于，这片天地之间！”


    什么？！


    此言一出，全场再度陷入死寂！


    不存在于这片天地之间？


    这是何意？


    难道说，那个黑袍青年，并非灵界之人？


    是从其他界面，偷渡而来？


    还是说……


    他的命格，已经强悍到了，连七阶法宝“窥天”，都无法窥探分毫的地步？！


    一时间，所有殿主的脸上，都浮现出凝重的神色。


    他们意识到，这件事，似乎比他们想象的，还要复杂，还要危险。


    “哼，一个藏头露尾的鼠辈而已，有什么好怕的！”


    丑牛冷哼一声，试图打破这压抑的气氛。


    “他不敢露面，恰恰说明他心虚！”


    “说不定，他就是个银样镴枪头，中看不中用！”


    “没错。”寅虎也跟着附和，“一个连真面目都不敢示人的家伙，能有多强的实力？”


    “依我看，那个青牙，八成是被他用什么幻术给蒙骗了！”


    “天凤血脉？涅槃重生？呵呵，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几位殿主你一言我一语，很快便将那个神秘的黑袍青年，定义成了一个故弄玄虚的骗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