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凡看着青牙，对这场戏很满意。


    他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一个贪婪、多疑又自作聪明的蠢货，是最好的传声筒。


    他会把自己“逼”出来的秘密，当成千辛万苦挖到的宝藏，深信不疑。


    然后，一字不差地，带回天魔殿。


    至于姬长缨这个女人……


    王凡的余光，不带任何情绪地扫过她那张梨花带雨，写满感动的脸。


    棋子用完了，就该扔了。


    “本座为何知道？”


    王凡对着满脸探究的青牙。


    “因为，本座也曾是姬家的一员。”


    “只可惜，道不同，不相为谋。”


    “姬武昌狼子野心，为了他那所谓的家族霸业，不惜染指禁忌之力。”


    “本座，不屑与之为伍。”


    这番半真半假的话，瞬间打消了青牙心中最后一丝疑虑。


    原来是内斗！


    怪不得！


    怪不得他知道这么多姬家的核心机密！


    怪不得他要救这个女人！


    说不定，这个女人，就是他安插在姬家的棋子，或是他的老情人？


    青牙的大脑，瞬间脑补出了一场爱恨情仇、权谋争斗的年度大戏。


    他再看向王凡时，已经没了之前的警惕，反而多了几分……同情。


    可怜的家伙，被家族排挤，连自己的女人都保不住，只能用这种方式报复。


    真是可悲，可叹。


    “原来如此。”


    青牙恍然大悟地点了点头，脸上挤出一个“我懂”的表情。


    “道友放心，今日之事，我青牙，绝对守口如瓶！”


    “这两个秘密，也绝对会让殿主他们，满意！”


    他说着，终于松开了掐着姬长缨的手。


    “咳咳……”


    姬长缨跌坐在地，大口大口地呼吸着，剧烈地咳嗽起来。


    “道友，人，我还给你了。”


    青牙后退了两步，对着王凡拱了拱手。


    “告辞！”


    他现在一秒钟都不想多待。


    他要立刻，马上，将这个足以震动整个灵界的惊天秘闻，带回天魔殿！


    他已经能预见到，自己将会得到何等丰厚的赏赐！


    甚至，凭此功劳，直接晋升为十二殿主之一，也不是没有可能！


    青牙的身影化作一道流光，瞬间消失在天际。


    山坳里，只剩下王凡和姬长缨两人。


    气氛，一时间有些尴尬。


    “王林……”


    姬长缨从地上爬起来，整理了一下凌乱的衣衫。


    她看着那个站在不远处，背对自己的黑袍身影，心中百感交集。


    感激，激动，困惑，还有一丝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久别重逢的喜悦。


    她想说些什么，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是问他这些年去了哪里？


    还是问他为什么变得这么强？


    又或者，是问他，为什么，要来救自己？


    无数问题堵在喉咙里，让她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最终，所有情绪，都化作了一声哽咽的呼唤。


    “王林……”


    王凡没有回头。


    他只是静静地站着。


    姬长缨看着他的背影，心中莫名一痛。


    她能感觉到，眼前的男人，和记忆中那个嘴贱，却总在不经意间流露出温柔的红发青年，不一样了。


    他的身上，多了一种让她感到陌生的冰冷。


    一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淡漠。


    是这些年的经历，改变了他吗？


    他到底，都经历了些什么？


    姬长缨的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揪住，又酸又涩。


    她再也忍不住，朝着那个背影，一步步走了过去。


    她想抱抱他。


    想用自己的体温，去融化他身上的冰。


    想告诉他，这些年，她过得一点都不好。


    想告诉他，她很想他。


    她的脚步，越来越快。


    眼中的泪水，再也抑制不住，夺眶而出。


    十步。


    五步。


    三步。


    她张开双臂，从背后，朝着那个日思夜想的背影，猛地抱了过去！


    然而。


    就在她的指尖，即将触碰到那身黑袍的瞬间。


    那个背影，如同鬼魅一般，向旁边，横移了一步。


    不偏不倚，正好，躲开了她的拥抱。


    姬长缨抱了个空，身体因为惯性，向前一个踉跄，差点摔倒。


    她愣住了。


    呆呆地看着那个与她擦肩而过，自始至终，都没有回头看她一眼的男人。


    “王……王林？”


    她不敢置信。


    为什么？


    为什么要躲开？


    “对不起……”


    姬长缨的眼泪，流得更凶了。


    “当年……当年是我没用……”


    “我……”


    她想解释，想道歉。


    然而，王凡打断了她所有的话。


    “你，认错人了。”


    王凡缓缓转过身，面含杀意。


    那神情，就像在看一个，素不相识的，陌生人。


    “认错人了？”


    姬长缨的脑子嗡的一声，一片空白。


    她呆呆地看着眼前这张熟悉又陌生的脸，感觉自己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攥住，痛得无法呼吸。


    怎么可能认错？


    这张脸，这张让她辗转反侧，午夜梦回时都会出现的脸，她怎么可能认错！


    虽然发色变了，气质也变了。


    但那眉眼，那轮廓，分明就是他！


    “不，你就是王林！”


    姬长缨的情绪有些失控，她上前一步，想抓住王凡的胳膊。


    “你别骗我了！我知道是你！你化成灰我都认得！”


    “你是不是还在生我的气？气我当年没有保护好你？”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当年我……”


    她语无伦次地解释着，道歉着，像一个做错了事的孩子，迫切地想要得到原谅。


    王凡看着她这副模样，有些倒胃口。


    这个女人……


    她的利用价值，在青牙离开的那一刻，就已经耗尽了。


    一个废人，一个连化神期都不到的蝼蚁，留着，还有什么用？


    王凡甚至懒得再跟她多说一句废话。


    他只是，缓缓地，抬起了自己的右手。


    五指修长，白皙如玉。


    就是这只手，刚刚，只用一个念头，就让炼虚初期的天魔殿杀手不敢动弹。


    “王林，你……你要干什么？”


    姬长缨看着他抬起的手，心中那股不祥的预感，再次疯狂地涌了上来。


    她下意识地后退了两步，脸上的血色，一点一点褪去。


    她从那双平静的眸子里，看到了一种让她遍体生寒的东西。


    杀意。


    冰冷刺骨，不带任何感情的，杀意。


    他……他想杀了自己？！


    为什么？！


    “不……不要……”


    姬长缨疯狂地摇着头，眼中的泪水，如同断了线的珠子。


    “王林！你看着我！我是长缨啊！”


    “你忘了我们一起修炼的日子了吗？”


    “你忘了你给我做的麻辣象拔蚌了吗？”


    “你忘了……”


    她试图用过去的回忆，来唤醒他哪怕一丝一毫的感情。


    然而，回应她的，只有一只越来越近，越来越冰冷的手掌。


    王凡的动作不快。


    却封死了姬长缨所有的退路。


    她想躲，却发现自己的身体，像是被冻住了一样，根本动弹不得。


    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只曾经在她走火入魔时，为她输送过温暖灵力的手掌，如今，却带着毁灭一切的冰冷，朝着她的胸口，缓缓印来。


    时间，在这一刻，像是被无限拉长。


    姬长缨的脑海中，闪过无数的画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