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7章 这不是凭证,这是催命符!
作品:《大唐:摊牌了,这太子我不当了!》 李承乾被“请”回了营帐。
说是请,更像是被一群打了鸡血的官员簇拥着、护送着,生怕他这位“在世圣人”被风吹着了。
他再次躺回了那张柔软的病榻上,感觉自己浑身上下的力气都被抽空了。
装病,已经没有用了。
在绝对的、无法理解的“迪化”面前,一切的躺平都是徒劳。
他闭上眼,试图用睡眠来逃避这个残酷的世界。
可他连安稳觉都睡不成。
帐外,是前所未有的喧嚣。
官员们奔走相告的声音,小吏们清点户籍、划分田亩的呼喝声,甚至还有渔民们自发组织的,充满干劲的号子声,交织成一曲让他心惊肉跳的“建港交响乐”。
整个鹰愁涧大营,都变成了一台高速运转的机器。
而他,就是这台机器的“总设计师”。
“殿下,殿下,您醒着吗?”
称心端着一碗参汤,小心翼翼地走了进来。那碗里浓郁的药味,让李承乾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孤没病,别给孤喝这些东西。”他有气无力地说。
称心满眼都是心疼:“殿下,您就是思虑过甚,耗了心神。孙长史他们都说了,您为了东湾的百姓,为了大唐的万世基业,殚精竭虑,我等看着都心疼。这碗参汤是孙长史特意命人熬的,您好歹喝一口,补补身子。”
李承乾沉默了。
他感觉自己再不喝,这顶“为国为民,鞠躬尽瘁”的高帽子就能把他活活压死。
他捏着鼻子,一口气灌了下去,苦涩的药汁从喉咙一直滑到胃里,让他整张脸都扭曲了。
就在这时,帐帘被猛地掀开。
孙伏伽和杜构一阵风似的冲了进来,两人脸上都带着一种通宵未眠的疲惫,但眼睛里却闪烁着亢奋到骇人的光芒。
“殿下!”
两人齐齐行礼,动作快得像排练过一样。
李承乾眼皮一跳,有了不祥的预感。
“又……何事?”
“殿下,大喜事!”杜构从怀里掏出一本刚刚装订好的册子,双手奉上,激动得声音都在颤抖,“东湾四百七十三户渔民的户籍、人口、田产,已全部核实完毕!这是名录,请殿下过目!”
“殿下,‘东海港务总号’的初步章程,臣等连夜草拟了出来!”孙伏伽也献宝似的递上一卷竹简,“其中关于‘份子’的发放、继承、以及总号内部的管理架构,都依照您的‘圣断’,做了详尽的规划。只是……只是还有一个小问题,我等愚钝,不敢擅专,还需殿下定夺。”
李承乾的心沉了下去。
他就知道,这帮人是不会放过自己的。
“说。”他吐出一个字,多一个字都嫌累。
孙伏伽清了清嗓子,神情变得严肃起来:“殿下,这‘份子’,乃渔民身家性命所系,更是朝廷与万民的信约。我等以为,必须有一个信物,作为凭证。只是这凭证该是何等模样?用何种材质?盖何种印信?才能彰显其重,又能防止伪造?臣与杜将军等人商议了一夜,也无万全之策,恳请殿下示下。”
来了。
这熟悉的剧情,这熟悉的眼神。
又到了“凡人疑惑,请求圣人点化”的环节。
李承乾的脑子飞速转动。
他必须想一个最糟糕,最离谱,最能制造混乱的办法。
信物?凭证?
古代的技术,能搞出什么防伪?无非就是复杂的符文或者特殊的印泥。但这些,只要有心,总能仿制。
他要的,是那种第一眼看上去就极不靠谱,极容易出问题,让所有人都觉得荒唐的方案。
有了!
李承乾忽然想到了前世电视剧里,那些山大王分赃时用的东西。
他眼中闪过一丝狡黠,随即又被浓浓的倦意掩盖。
他伸出一根手指,有气无力地指了指桌案上的笔墨纸砚。
“就用纸。”
“纸?”孙伏伽和杜构都愣住了。纸张虽然珍贵,但也算不上什么稀罕物,更谈不上防伪。
“对,就用最普通的黄麻纸。”李承乾继续加码,务求让这个方案显得更加草率和不靠谱。“在上面写清楚,某家某户,占‘份子’多少。然后……”
他故意停顿了一下,吊足了胃口。
“然后,从中间一分为二,一半由港务总号存档,一半发给渔民。以后分红,就凭这半张纸来对验。这叫‘对券’。”
这还没完。
他要再加一把火,让这锅水彻底沸腾。
“至于上面的印信嘛……”李承乾懒洋洋地抬起眼,扫视了一圈帐篷,最后目光落在了称心腰间挂着的一块平安玉佩上,那玉佩上雕着一个最简单的“福”字。
“不必用什么官印,太麻烦。就用这个吧。”他随手一指,“找个工匠,照着这个字,刻个木头的章,盖上去就行了。”
用最普通的纸,写最简单的字,盖一个随随便便刻出来的木头章,还用这种最原始的“对半撕开”的方式来做凭证。
李承乾觉得自己这套组合拳打出去,简直是把“不靠谱”、“儿戏”、“快来伪造我”这几个大字,写在了脸上。
他等着孙伏伽和杜构痛心疾首地劝谏他“殿下,万万不可如此草率!”
然而,帐篷内,鸦雀无声。
孙伏伽和杜构,像是被雷劈了一样,呆立在原地。
他们直勾勾地盯着李承乾,眼神从最初的错愕,迅速转变为震惊,再到狂喜,最后化为一种近乎于朝圣的狂热。
“噗通!”
杜构,这位在战场上杀伐果决的将军,竟双腿一软,直接跪了下去。
“殿下!臣……臣的眼界,何其狭隘!竟只想着金玉之物,繁复之纹!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
李承乾傻了。
不是,这你也能跪?我的方案草率成这样了,你到底悟到了什么啊?
孙伏伽没有跪,但他整个人都在发抖,他用一种看待洪荒巨兽的眼神看着李承乾,嘴唇哆嗦着,半天才挤出话来。
“大道至简……大道至简啊!”
老头子激动得老脸通红:“殿下!您这哪里是草率!这分明是返璞归真,直指核心啊!”
“用纸,是因为信义不在于物,而在于心!朝廷的信誉,才是这凭证最坚固的材质!”
“一分为二,对券勘合,此法看似简单,实则暗合阴阳,互为印证!天下间,绝无两张撕开的纸,能完美重合!此乃天道之防伪,非人力可强为也!”
“至于那‘福’字木印……”孙伏伽深吸一口气,声音里充满了敬畏,“殿下不用官印,而用‘福’印,是在告诉天下人!这‘份子’,不是朝廷的赏赐,而是朝廷给予万民的‘福祉’!官印有品阶,有威严,而‘福’字,却人人可期,家家可盼!殿下这是在收揽天下民心啊!”
李承乾彻底麻了。
他感觉自己的大脑已经处理不过来这帮人的逻辑了。
我随手一指,你们能解读出“给予福祉,收揽民心”?
我为了省事,让他们撕纸,你们能悟出“天道防伪,暗合阴阳”?
还有没有天理了?还有没有王法了?
孙伏伽和杜构根本不给他反应的时间,两人已经陷入了对这个“天才”方案的细节讨论中。
“孙长史,我觉得这凭证,当命名为‘东海福祉券’!”
“好!好名字!殿下,您看此名如何?”
李承乾还能说什么?他只能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
“……随你。”
“谢殿下赐名!”
两人大喜过望,又开始讨论用什么木头刻章比较有“福气”。
李承乾仰躺在床上,双目无神地望着帐顶。
他感觉自己不是太子。
他是一个许愿机。
一个专门负责给这帮狂热信徒,实现他们心中“圣君伟业”的许愿机。
而他自己说的每一个字,都成了永远也无法摆脱的催命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