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旧债

作品:《系统错绑后,我靠读心强取豪夺

    【纸面挺括光洁,毫无黄脆褶皱。此乃新造伪契无疑!】


    是孟秋石的声音。


    不,准确的说是孟秋石的心声。


    鱼小嫦回头看到了人群中面无表情的孟秋石。


    电光火石间,鱼小嫦福至心灵!


    她猛地一挣,竟真给她挣脱了钳制!


    然后一个箭步上前,把那借据高高举起,声音清脆得能穿透房梁:“梁县令!民女有重大冤情要禀报!这证据——是假的!”


    整个公堂瞬间安静。


    梁县令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讲!”


    鱼小嫦深吸一口气,声音拔高,带着点抓到对方小辫子的兴奋,说道:“县令明察!


    按常理说,十年前的借条,那纸早该黄成老咸菜了!


    墨迹也会因氧化而黯淡无光。可是这张借据~”


    她指尖用力一弹纸面,发出清脆声响,“纸面光洁如新,触手紧实挺括,毫无岁月侵蚀痕迹!


    再看上面的墨迹,饱满鲜亮,浮于纸表,分明是新近书写!”


    说完,她把借据往公案方向一推,眼神灼灼地盯着梁县令。


    心说:证据确凿,看你这回怎么说!


    结果——


    梁县令眼皮都没撩一下,自顾自地挥挥手:“一派胡言!休得狡辩!来人啊,行刑!”


    鱼小嫦脑袋“嗡”地一声,瞬间懵了!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就被两个衙役像拎小鸡仔似的钳住胳膊,粗暴地拖到公堂正中央,“噗通”一声摁在地上。


    那油光锃亮的板子高高举起,在惨淡的天光下闪着不祥的寒光。


    鱼小嫦瞬间悟了。


    果然!天下乌鸦一般黑!什么真相正义,都是浮云!


    关键是谁的金白之物给得多。


    “你这个狗……”绝望之下,鱼小嫦张口就要问候梁县令祖宗十八代。


    “且慢——!”


    就此时,一道清朗沉稳的声音骤然响起。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孟秋石长身玉立,从容不迫地站了出来。


    梁县令虽不认得他,但见此人气度雍容,身着锦缎华服,腰系象征身份的犀角蹀躞带,暗忖至少是六品以上的官员。


    于是神色虽仍肃然,语气却缓和了几分:“堂下何人?为何阻扰本官断案?”


    孟秋石立于堂上,姿态优雅地作了一揖,朗声道:“某乃宫中尚药局奉御,孟秋石。”


    梁县令点点头:“原来是孟奉御。不知奉御因何中断本官断案?”


    孟秋石略一沉吟,开口道:“梁县令容禀。这位鱼娘子,乃宫中乔画师新收的爱徒,不日将奉召入宫,为贵妃娘娘绘制新妆图样。


    某与乔画师今日特来寻她,却见她被带入府衙,卷入这欠债案中。”


    他目光转向地上那张借据,语气笃定:“适才鱼娘子所言,句句在理。


    此借据观其纸、墨、形、貌,确系新近伪造,绝非十年旧物,疑点重重,有构陷之嫌。”


    他微微一顿,声音更显清正:“故,恳请县令明察秋毫,详查此据真伪,以正视听,莫使无辜之人蒙冤。”


    他话音刚落,原告田大郎就急吼吼地嚷开了:“放屁!你说假的就是假的?白纸黑字,铁证如山!


    这分明是郑老头当年亲笔所书!父债子偿,天经地义!天王老子来了也赖不掉!


    而你~”


    田大郎认出来了,此人正是之前打他之人。


    不过,他还不算蠢到家,听孟秋石自报家门,便知不可随便招惹,也就没把早上被殴之事攀扯出来。


    总归,他的目的不过就是鱼小嫦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贱丫头。


    孟秋石闻言,只轻飘飘地瞥了田大郎一眼,那眼神仿佛在看跳梁小丑。


    随即他转向梁县令,声音朗朗,掷地有声,引经据典道:“田大郎此言大谬!


    梁县令明鉴,按我朝律例所载‘债主身死,子孙不承!’


    故而此案,鱼娘子定是无辜。


    其一,债务主体已灭,追索无门!


    鱼娘子父亲已于十年前身故,其母亦已亡故。


    依我朝律法,‘负债者死,其债勿问妻子’,‘父债子偿’非为律法所定!


    债主身死,其妻、女并无代偿之责。


    此债纵使为真,亦随鱼娘子父母之亡故而消,怎能强加于孤女?


    其二,时效之限,已陷自误!


    田大郎声称此乃十年旧债。


    即便不论依律尚在三十年时效之内。


    然律法有言:‘知负债者逃,……即告官司者,不在此例。’


    如今鱼娘子父亲非‘逃’乃‘亡’,其死亡事实田大郎焉能不知?


    若其真握有十年前旧据,且明知债务人已亡故,为何不即时告官以寻其妻女或处理其遗产?等了十年方来追索孤女,岂非自陷于‘知而不告’之境地?


    此等行径,其诉请时效已过!


    “其三,伪造之嫌,昭然若揭!


    如鱼娘子所陈,此据崭新异常,毫无十年旧契应有之貌。


    其父母既已亡故十年,此据从何而来?明显为新近伪造,意图讹诈!


    此乃作伪证、诬告良民,按律当反坐!”


    不等梁县令作出反应,孟秋石的唇角掠过一丝冷峭的弧度,目光如冰刃般扫过田大郎,声音铿然:“按《诈伪律》云:‘伪造契书,赃轻者杖一百,重者以盗论’!


    田大郎!你是欲领杖刑,还是想坐坐牢狱!”


    田大郎闻言,张口结舌。


    趴在地上的鱼小嫦扬起脖颈,望着挺身而立的孟秋石,如见神明。


    他方才引经据典的辩驳,鱼小嫦其实并未完全明白。


    但是她可是惯会抓重点的,孟秋石的长篇大论说到了律例里没有父债子偿的规定,甚至明确规定负债者死,妻女无代偿的责任。


    还有就是,若是这借据是田大郎伪造的,那最轻也要打个一百杖。


    这孟秋石还真是雪中送炭,助人为乐的活雷锋啊。


    鱼小嫦感动得几乎落下泪来。


    相比之下,梁县令此刻却进退维谷。


    他自然知晓孟秋石所言不虚,奈何与田家利益盘根错节多年,断不能轻易责罚。


    况且,田大郎的姑姑是恒王媵妾,恒王乃圣上亲弟,岂是他能开罪的?


    可是这位孟奉御虽为正五品下,毕竟常侍君侧,且深得太后与皇帝信重,亦是万万得罪不起。


    就在他皱眉苦思如何裁决时,就听鱼小嫦嚷道:“孟奉御,这狗官定是贪赃枉法了,才会听信姓田的一面之词,不肯放过我。


    还请奉御回宫后,向皇帝禀明,务必还我清白!”


    (解释下梁县令的品级:梁智少设定为唐国京城所辖县咸宁县的县令。 参考唐朝官制,京畿所辖之县地位特殊,其县令官阶可达正五品上。这与孟秋石所任的尚药局奉御(通常为正五品下)品秩相当,两者同属中央机构中的中层官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