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章 好生伺候夫人

作品:《锁娇骨

    “乔乔……”干涩沙哑的声音,从唐蕊颤抖的唇间溢出,“真的是你……我不是在做梦……?”


    阮乔的眼泪瞬间决堤。


    她猛地扑到榻前,几乎是跌跪下去,紧紧抓住唐蕊冰凉的手,声音哽咽得不成样子:


    “是我,是我,蕊蕊……我来了……对不起,我来晚了……”


    阮乔将脸贴在唐蕊的膝头,她激动得语无伦次,泪水模糊了她的视线。


    唐蕊反手死死抓住她的手,身体开始剧烈地颤抖起来,眼泪无声地汹涌而出,冲花了脸上精致的妆容,留下狼狈的痕迹。


    “乔乔……乔乔……”她一遍遍地重复着阮乔的名字。


    像是溺水的人终于呼吸到空气,除了这个名字,她什么也说不出来。


    所有的委屈、恐惧、绝望和漫长的孤独,在这一刻终于找到了宣泄的出口。


    阮乔心如刀绞,她仰脸抬起另一只手,颤抖着去擦唐蕊脸上的泪。


    另一只手用力回握着她,声音哽咽破碎:“别怕……蕊蕊别怕……我找到你了……我找到你了……”


    两人就这样在红烛高烧的新房里,一个跌跪在榻前,一个坐在榻上,紧紧抓着彼此的手。


    泪眼相对,像是要将对方刻进灵魂深处。


    千言万语堵在喉咙口,却一时不知从何说起,只剩下压抑不住的抽泣和滚烫的泪水。


    过了好一会儿,唐蕊的情绪才稍稍平复一些。


    她死死攥着阮乔的手,声音沙哑得厉害,带着急切和后怕:


    “乔乔,是谢瑜他……他让你来的?他有没有为难你?”


    “他没有为难我,放心。。”阮乔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


    她快速低语,“谢瑜给陆沉下了喜帖,我看到了你的名字……我就知道是你,我必须来。”


    她看着唐蕊苍白瘦削的脸颊和眼底深藏的惊惧,心脏又是一阵抽痛。


    “陆沉?”唐蕊眼中闪过一丝茫然和警惕,“他是谁?他为什么要帮你?”


    她对这个世界充满了不信任,尤其是这些手握大权的男人。


    “他是江东和北境势力最大的人,”阮乔压低了声音,语速极快,“他现在……算是我的依靠。他答应带我来找你。”


    提到陆沉,阮乔再次红了眼眶,“蕊蕊,我没有办法,我只有求着陆沉带我来见你……”


    唐蕊的嘴唇动了动,似乎还想问些什么。


    可就在这时,门外传来几声清晰的叩门声,打断了两人急促的低语。


    紧接着,房门被推开,良辰面无表情地站在门口,身后跟着两个低眉顺眼的丫鬟。


    她的目光扫过屋内紧紧相握、泪痕未干的两人,语气冷淡,“阮夫人,时辰不早了,我家夫人该歇息了。家主吩咐,莫要扰了夫人休养。”


    阮乔的心猛地一沉,攥着唐蕊的手下意识地收紧:“我们……我们才刚说上话……”


    良辰微微躬身,语气却毫无转圜余地:“阮夫人,请莫要让奴婢为难。家主之命,不敢有违。”


    她身后的两个丫鬟上前一步,看似恭敬,实则强硬地做出了“请”的姿态。


    唐蕊的脸色瞬间变得更加苍白,眼中刚刚燃起的一点光亮迅速黯淡下去。


    她死死抓住阮乔的手,指尖冰凉,嘴唇颤抖着,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阮乔心如刀割,她看着唐蕊眼中哀求的泪光,自己也是泪如雨下。


    她猛地转头看向良辰,几乎是在祈求:“再给我们一刻钟,就一刻钟……”


    良辰垂下眼,声音刻板生硬,不带一丝波澜:“阮夫人,请。”


    两个丫鬟立刻上前,一左一右搀扶住阮乔的手臂,强硬地分开了她和唐蕊紧握的手。


    “蕊蕊!”阮乔被带着踉跄地向门口退去,她挣扎着回头,却被人带得更远了。


    “乔乔!”唐蕊起身追过去,却被良辰一个侧步,稳稳地拦在了身前。


    “让开,”唐蕊的声音因急切和愤怒而微微颤抖,她推开良辰,眼神死死盯着阮乔被带离的方向,“我要出去,你让我跟她说句话。”


    良辰身形纹丝不动,她微微躬身,语气恭敬,态度坚决:“夫人,请您自重。家主有令,请您安心在房内歇息。”


    她抬手,拉住了唐蕊的手臂,阻止她前冲。


    “安心?他死了我才安心呢。”唐蕊的情绪几乎崩溃,她看着阮乔的身影即将消失在门外,厉声道,“你们放开她……”


    没有人听她的。


    阮乔被丫鬟半推半扶着已经到了门口,她扒着门框:“蕊蕊,不管发生了什么,活命要紧,你一定要保护好自己……”


    “阮夫人,该走了。”搀着她的丫鬟低声催促,手下用力,几乎是将她架出了房门。


    “不……放开我,你们放开她。”唐蕊疯了一般挣扎,却被良辰和另一个悄然上前的婆子牢牢制住了。


    只能眼睁睁看着雕花木门在她面前缓缓合拢,隔绝了阮乔悲痛欲绝的面容和伸出的手。


    “乔乔——”唐蕊发出一声凄厉的哭喊,整个人瘫软了下去,却被两侧的人死死架住。


    “为什么?为什么……”唐蕊低喃着,眼泪汹涌而下。


    良辰面无表情地看着她,对一旁的婆子使了个眼色。


    那婆子立刻上前,半劝半强迫地将泪流满面的唐蕊扶回榻边坐下。


    “夫人,您冷静些。”良辰表情平淡,仿佛刚才什么都没发生,“家主稍后便来,您这般模样,恐惹家主不悦。”


    唐蕊嗤笑一声,只当没听见,怔怔地望着紧闭的房门,身体因压抑的哭泣而颤抖着。


    她的整个世界失去了颜色,只剩下无边的黑暗。


    门外,阮乔被丫鬟一路护送着离开,她不断回头,却再也看不到那扇门,听不到里面的任何声响。


    廊下候着的其他仆役皆低眉顺眼,像一尊尊泥塑木雕,对刚才的冲突和她的泪水视若无睹。


    一种彻骨的寒意顺着脊椎爬升上来。


    在这里,她们的情绪,她们的痛苦,她们的分离……


    在这些人眼中,根本不值。


    她抬起手,抹去脸上的泪痕,眼神却一点点变得冰冷而狠厉。


    世道不公,她只能用自己的方式去抗争。


    蕊蕊,等着我。


    我们一定会有办法逃离这里的。


    屋内,良辰看了一眼唐蕊,转身对屋内的丫鬟婆子们低声吩咐:“好生伺候夫人。”


    说完,她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轻轻带上了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