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1章 暴怒,她动了不该有的心思
作品:《锁娇骨》 阮乔几乎是踉跄着冲回房间,反手猛地关上房门,背靠着冰冷的门板,脱力般滑坐在地。
她的肩膀微微颤抖,呼吸急促,脸上写满了惊惶,任谁看了都会以为她已方寸大乱。
可是谁也不知道,就在房门隔绝了外界所有视线的那一刻,她低垂的脸上,挂起了一抹冷笑。
她缓缓抬起头,眼中哪里还有半分慌乱?
演得真烂。
她无声嗤笑。
一开始,她确实被陈武那副怒发冲冠的模样唬住了,真以为这莽夫要撺掇陆沉发兵邺城。
可就在陈武喊出“踏平谢府”那句离谱至极的话时,她瞬间就清醒了。
陈武是谁?
他是陆沉的心腹爱将,能得陆沉如此重用,岂会真是个不顾大局的莽夫?
为了区区一方帕子,就不管不顾要挑起北境内乱?
这根本不合逻辑。
还有时昭,演技也确实不怎么好。
她看似“拼命”地阻拦,可句句都在强调谢瑜身份特殊,不宜动武的言辞,更是欲盖弥彰。
这两人,分明是在她面前唱双簧呢。
目的无非就是试探她的反应,看她对谢瑜到底有没有私情。
阮乔站起身,走到梳妆台前,看着铜镜中的自己。
也好。
他们既然要猜,就让他们猜去吧。
猜忌的种子一旦种下,自然会生根发芽。
私情也好,想借刀杀人也罢,这个谜底,她不会去揭晓。
她要把这个烫手山芋,原封不动地丢给陆沉。
以陆沉多疑霸道的性子,无论他最终相信哪一种猜测,都绝不会容忍谢瑜的存在可能威胁到他的人。
他一定会去查,会动用他的一切力量去查清谢瑜的底细,查清那一个时辰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而这,正是阮乔想要的,她需要陆沉的权势和情报网络。
今晚……她还得再添一把火。
阮乔对着镜子,缓缓勾起唇角,笑容带着孤注一掷的疯狂。
深吸一口气,她抬手,解开了自己的发髻,任由如墨的青丝披散下来。
她又走到水盆边,用冷水拍打脸颊和眼眶,制造出刚刚痛哭过的红肿假象。
随后,她自妆匣深处,取出了那方惹事的绣竹锦帕,紧紧攥在手心。
她走到窗边,望着窗外渐渐沉落的夕阳,眼神幽深。
陆沉……
今晚,你可要好好接住我送你的这份“大礼”才是。
夜色渐深,府内灯火次第亮起,将雕梁画栋的影子投在青石板上,拉出长长的轮廓。
陆沉处理完最后一卷军报,捏了捏眉心,起身朝后院走去。
傍晚时分,陈武一番义愤填膺的禀报,以及时昭随后更为审慎的补充,此刻仍在他脑中盘旋。
一方绣竹锦帕,谢瑜所赠。
阮乔异常珍视,贴身收藏。
她与谢瑜曾在书房内独处一个时辰。
陈武欲“死谏”发兵时,她焦急万分,却并非为谢瑜辩解,更像是怕事情闹大?
线索零碎,指向不明,却足以在他心底点燃一把阴郁的火焰。
谢瑜竟敢将手伸到他的人身上?
而阮乔……
她在这其中,又扮演了什么角色?
是受害者,还是另有所图?
他面色沉冷,脚下生风,径直走向阮乔所在的院落。
院内颇为安静,只闻虫鸣。
正房的窗棂透出昏黄温暖的光晕,与周遭的肃杀氛围格格不入。
陆沉推门而入时,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幅景象。
阮乔并未如往常般迎上来。
她独自坐在窗边的软榻上,侧对着门口,身影在灯光下显得格外单薄。
她微微低着头,乌黑的长发并未绾起,如瀑般垂落,遮住了大半脸颊。
她手中紧紧攥着一方素帕,一遍遍地摩挲着上面那丛清冷的翠竹。
肩头微微耸动着,似乎在极力压抑着啜泣。
细微的呜咽声在寂静的房间里低低回荡,带着一种令人心碎的脆弱和委屈。
陆沉的脚步顿在门口,眸光骤然深沉,紧锁在她纤瘦的背影上。
他缓步走近,在她面前停下,高大的身影笼罩下来,带来无形的压迫感。
“怎么了?”他开口,声音低沉,听不出情绪。
阮乔仿佛被惊动,猛地抬起头来。
灯光下,她眼眶通红,脸颊上泪痕交错。
原本清澈的眼眸此刻浸满了水光,写满了惊慌、委屈,还有一丝被撞破心事的慌乱。
她下意识地将手中的锦帕飞快地藏到身后,动作仓促而心虚。
“没……没什么……”她声音沙哑,带着浓重的鼻音,眼神躲闪着,不敢与他对视,“你……你回来了……”
陆沉的目光掠过她藏到身后的手,又回到她泪痕斑驳的脸上,眸色愈发幽深难测。
他俯身,指尖抬起她的下巴,迫使她看着自己。
“哭什么?”他问,指腹擦过她湿润的眼角,动作轻柔,“谁给你委屈受了?”
阮乔在他的注视下,身体微微颤抖,眼泪流得更凶,却倔强地咬着下唇,摇了摇头:“没有……真的没有……只是……只是有些想家了……”
她的话语破碎,眼神闪烁,心虚和慌乱几乎要溢出来。
陆沉的指尖微微用力,语气沉了下去:“想家?”
他冷笑一声,“还是……在想不该想的人?”
阮乔浑身一颤,瞳孔骤然收缩,像是被这句话狠狠刺中,脸色瞬间苍白。
她猛地低下头,肩膀剧烈地颤抖起来,压抑的哭声再也抑制不住。
“对不起……对不起……”她语无伦次地哽咽着,“我不该收的……我不该想的……可我控制不住……我……”
她的话语混乱且模糊,充满了自我谴责和难以启齿的挣扎。
却巧妙地避开了任何具体的名字和事件,只留下大片引人遐想的空白。
陆沉的脸色彻底冷了下来,她这副模样,几乎是默认了她与谢瑜之间,确有不可告人的牵扯。
默认了她心中对那人存了不该有的念头。
滔天的怒意瞬间席卷了他,他几乎要控制不住掐碎她下巴的力道。
但最终,他松开了手。
阮乔软倒在榻上,将脸深深埋入掌心,哭得不能自已。
陆沉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胸膛剧烈起伏,眼底翻涌着骇人的黑色风暴。
他死死盯着她,盯着她手中刺眼的锦帕,盯着她因哭泣而不断颤抖的纤细背影。
好,好得很。
他舍不得动她,难道还不能杀了谢瑜?
良久,他猛地转身,大步朝外走去。
走到门口时,他脚步顿住,冰冷的声音狠狠砸在阮乔耳中:
“把那脏东西烧了。”
“从今日起,没有孤的允许,不准踏出这院子半步。”
说完,他摔门而去,巨大的声响震得窗棂都在颤动。
房门合拢的瞬间,伏在榻上痛哭的阮乔,哭声戛然而止。
她缓缓抬起头,脸上哪里还有半分悲痛欲绝?
只剩下冰冷的泪痕和一双清亮得骇人的眼眸。
她抬手,慢条斯理地擦去脸上的泪痕。
目光落在被陆沉称为“脏东西”的锦帕上,唇角缓缓勾起一抹笑意。
烧了?
怎么可能。
这可是最好的鱼饵。
以陆沉的性子,此刻的震怒之后,接下来,便是雷霆手段的调查和清算。
谢瑜,你的好日子,到头了。
而她,只需安静地待在这里,等待渔翁得利的那一刻。
夜色中,陆沉面色铁青,疾步走向书房,周身散发的戾气让沿途遇到的护卫仆从纷纷胆战心惊地跪伏在地,不敢抬头。
“陈子烈,”他踏入书房,声音冷厉,“滚进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