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用死亡,逃离了那个地狱
作品:《锁娇骨》 同一时刻,另一个时空。
二十一世纪,A市。
午后的阳光透过落地窗的薄纱窗帘,温柔地洒在光洁的木地板上。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兰草香薰气息,宁静而安详。
叶璃躺在柔软的贵妃榻上,闭目小憩。
她穿着一身素雅的月白色真丝旗袍,恰到好处的剪裁勾勒出她依旧苗条玲珑的身段。
岁月似乎格外优待她,四十三岁的年纪,肌肤依旧细腻白皙,只是眼角添了几道细小的纹路。
非但不显老态,反而平添了几分岁月沉淀的温婉与从容。
乌黑的长发松松挽在脑后,几缕碎发垂落颈侧,衬得脖颈修长优雅。
即使是在睡梦中,她的姿态也带着舞蹈家特有的舒展与韵律感,犹如一幅静谧的仕女图。
这份宁静并未持续多久。
睡梦中的女子眉头突然蹙起,呼吸变得急促了起来。
她的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濡湿了鬓边的碎发。
睡梦中,她被拖入了一个冰冷粘稠的泥沼。
眼前是晃动扭曲的光影,震耳欲聋的喧嚣,一张脸猛地逼近。
那张脸棱角分明,英俊却带着令人窒息的暴戾和阴鸷。
男人的眼里燃烧着赤裸裸的占有欲
是谢晏!
那张脸,刻入骨髓的梦魇,瞬间撕裂了所有伪装的平静。
冰冷刺骨的恐惧感,瞬间缠绕住她的心脏。
她仿佛又回到了无数个绝望的夜晚。
巨大的阴影将她完全笼罩,冰冷粗糙的手指狠狠攥住她的手腕,身体的剧痛传来。
“不,放开我!”她在梦中无声地呐喊,恐惧却扼住了她的喉咙,她叫不出来。
那张脸狞笑着逼近,带着浓烈的酒气和暴戾气息。
他粗暴地将她推倒在地,撕裂的痛楚从身体深处传来,伴随着他粗重的喘息,还有那一声声低吼:
“阿璃!你是我的!永远都是我的!”
她感觉自己像一件被撕碎的玩偶,灵魂被硬生生从躯壳里剥离出来,坠入无边的黑暗深渊……
在绝望的深渊边缘,她看到了那个小小的身影。
谢瑜,她的孩子。
那个她被迫生下、却无法给予一丝温暖的孩子。
他眼神里的无助和渴望,像一把烧红烙铁,狠狠烫在她的心上。
“阿瑜……”她在梦中发出无声的悲鸣。
“啊——!”
叶璃猛地从榻上惊坐而起,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她的脸色苍白如纸,额头上布满了冷汗,几缕湿透的碎发粘在脸颊上。
她下意识地抱紧双臂,身体因为极度的恐惧和后怕而剧烈地颤抖着,仿佛刚从冰窟里捞出来。
二十年了,当初那段痛苦的经历却还在啃噬着她的心。
阳光依旧温柔,兰草的香气依旧清雅。可叶璃却感觉不到丝毫暖意。
她环顾着自己布置雅致、充满现代气息的客厅。
米色的沙发,巨大的落地窗,墙角的三角钢琴,墙上挂着她学生时代的获奖舞蹈照片……
一切都那么熟悉,那么安全。
可刚才那个梦……
谢晏狰狞的脸,他充满占有欲的赤红眼眸,冰冷的地板,撕裂的痛楚……
每一个细节都清晰得可怕。
谢晏,那个毁了她半生的魔鬼,为什么还是不肯放过她!
还有阿瑜,那个她从未好好拥抱过的孩子。
“阿——瑜。”叶璃失声低呼,声音带着破碎的哽咽。
手中的玻璃杯“啪”地一声掉落在地,清水四溅,玻璃碎片在阳光下折射出刺眼的光芒。
叶璃捂住剧痛的心口,踉跄一步,扶住了一旁的钢琴,才勉强站稳。
脸她茫然地看着地上碎裂的玻璃和水渍,又茫然地望向窗外明媚的阳光。
阳光刺眼,却照不进她此刻如坠冰窟的心。
“娘——”
幼儿稚嫩的呼唤,穿透了时空的壁垒,狠狠撞进她的灵魂深处。
是阿瑜,是她的阿瑜在喊她。
可每一次当他怯生生地,带着渴望和不安靠近她时,她都做了什么?
她冷着脸将他推开,一次又一次。
她甚至不敢看他的眼睛,那双眼睛,太像她了。
清澈,懵懂,带着对温暖的渴望。
可那清澈里映出的,是她无法给予的母爱,是她被囚禁的绝望,是她对那个魔鬼刻骨的恨意。
每一次看到那双眼睛,都像是在她血淋淋的伤口上再撒一把盐。
提醒她,这个孩子……
是她被强迫的产物,是她无法摆脱的耻辱烙印,是她与那个魔鬼之间最肮脏的纽带。
她恨谢晏。
恨他毁了她的一生。
恨他将她拖入那个野蛮而绝望的深渊。
可她更恨自己。
恨自己的无力,恨自己的懦弱,恨自己无法挣脱那冰冷的囚笼,也恨自己……
无法对这个无辜的孩子,展露出一丝一毫的温情。
在那个时空的五年,每一天都在炼狱中煎熬。
她无时无刻不在想着回来,回到这个有阳光、有自由、有她熟悉一切的现代世界。
她尝试了无数次。
趁着谢晏外出征战,府中守卫松懈时,她偷偷藏起食物和水,换上最不起眼的粗布衣裳。
在夜深人静时,小心翼翼地撬开后院的角门,一头扎进外面无边无际的黑暗
夜风冰冷刺骨,吹得她瑟瑟发抖。
她凭着模糊的记忆,朝着远离邺城的方向拼命奔跑。
脚被碎石划破,衣衫被荆棘勾破,她浑然不觉。
心中只有一个念头:逃,逃离这个魔窟,逃离那个魔鬼,逃离这令人窒息的绝望。
每一次,她都以为自己看到了希望。
她躲进过荒废的庙宇,蜷缩在冰冷的稻草堆里,听着外面呼啸的风声,祈祷着黎明快点到来。
她混入过逃难的流民队伍,用泥土弄脏了脸,低着头,在人群中艰难前行,渴望能随着人潮离开这个地狱。
可每一次……
每一次希望的火苗刚刚燃起,就被无情地掐灭。
谢晏总能找到她。
有时是第二天的黎明,她刚走出藏身之处,就看到他骑着高头大马,带着一队如狼似虎的亲兵,堵在路口。
他端坐马上,玄色大氅在风中猎猎作响,眼神冰冷如刀,唇角勾着一抹残忍的、猫捉老鼠般的笑意。
他是在欣赏她徒劳的挣扎,欣赏她眼中瞬间熄灭的光芒。
有时,是在她混迹流民队伍几天后,以为终于安全时。
一队打着“谢”字大旗的骑兵突然冲入人群,铁蹄踏碎尘土,刀光闪烁。
人群惊恐地尖叫奔逃,她被人群裹挟着,像一片无助的落叶。
然后,一只冰冷粗糙的大手,会狠狠攥住她的手腕,将她硬生生从人群中拖拽出来。
“阿璃……”他的声音低沉沙哑,带着令人毛骨悚然的温柔和刺骨的寒意,“你又不乖了。”
每一次被抓回去,等待她的,都是那个男人最残酷、最屈辱的惩罚。
他会将她带回那个冰金碧辉煌的囚笼,屏退所有下人。
房间里只剩下他们两人。
他会一步一步逼近她,“为什么?”
他的声音低沉,带着压抑的怒火,“为什么总是要逃?我对你不好吗?绫罗绸缎,锦衣玉食……整个北境,哪个女人有你这样的福分?!”
“福分?”叶璃浑身颤抖,牙齿咯咯作响,眼中充满了屈辱的泪水和刻骨的恨意,“这福分,我宁愿不要,放我走,谢晏,放我走!”
“放你走?”谢晏猛地爆发出一阵狂笑,笑声中充满了疯狂和残忍。
“做梦!阿璃,你是我,永远都是我的,就算是死……你的魂也得留在我身边。”
他猛地扑上来,粗暴地撕扯着她的衣衫,布帛碎裂的声音刺耳地响起。
她拼命挣扎,尖叫,踢打。
可她的力量在他面前,如同螳臂当车。
“放开我,你这个魔鬼,放开我!”她绝望地哭喊。
“魔鬼?”谢晏狞笑着,赤红的眼眸里燃烧着疯狂的火光,“对!我就是魔鬼!一个……只属于你的魔鬼!”
他轻易地制住她的反抗,将她狠狠压在床榻上。
他撕咬着她的肩膀,“阿璃,你是我的,永远都是我的,谁也抢不走,谁也带不走。”
他用最原始、最粗暴的方式,一遍遍地宣告着他的主权,践踏着她的尊严,碾碎她所有的希望和反抗。
每一次惩罚,都像是一场酷刑,将她仅存的意志和尊严,一点点碾碎成齑粉。
让她从最初的激烈反抗,到后来的麻木承受,再到最后只剩下深入骨髓的恐惧和绝望。
每一次惩罚过后,她都会像一具被抽空了灵魂的破布娃娃,蜷缩在冰冷的床榻上,眼神空洞地望着帐顶华丽的雕花。
身体上的疼痛会慢慢消退,可心里的屈辱、恐惧和绝望,却深深地刻在了她的灵魂深处。
让她每一次看到谢晏,都会不由自主地浑身颤抖。
让她每一次想要逃跑的念头升起时,都会被那深入骨髓的恐惧死死扼住喉咙。
她怕了,再也不敢跑了。
那五年,是暗无天日的五年。
是尊严被彻底践踏的五年,是希望一次次燃起又一次次被无情碾碎的五年。
她感觉自己离阳光明媚的现代世界越来越远了。
她被关在谢晏为她编织的血色囚笼里,再也出不去了。
直到……那个冰冷的冬天。
她终于,用死亡,逃离了那个地狱。
可她的孩子,她的阿瑜,她无法带走他。
“阿瑜……”叶璃捂住剧痛的心口,泪水无声地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