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邺城流民,姑娘信不过我?
作品:《锁娇骨》 阮乔揉着惺忪睡眼开门时,发现时昭已经一身劲装,腰间佩剑,神色凝重。
“夫人,情况有变,赶紧换衣服,”时昭声音压得极低,“邺城突发流民暴乱,我们必须即刻启程。”
阮乔瞬间清醒,慌忙抓过外衣穿了起来,“流民?为何突然……”
“北境归顺后,郑煜推行新政,许多豪强田产被分给贫民。”
时昭拿过一顶帷帽给阮乔戴上,快速解释,“这些流民多半是失了田产的豪强家奴,被有心人煽动……”
话音未落,远处突然传来一阵震天喧哗。
时昭脸色骤变,一把推开房门:“林跃,李立,张域,护夫人出城。”
邺城主街已是一片混乱。
阮乔被四名暗卫护在中央,看见无数衣衫褴褛的流民如潮水般涌来。
有人举着木棍,有人拿着菜刀,更多的人只是盲目地跟着人群奔跑。
“给老子滚开!”林跃在前开路,手中长刀未出鞘,只用刀柄击退扑来的流民。
他身形魁梧,左脸有一道狰狞刀疤,此刻凶相毕露,吓得不少流民退避三舍。
李立护在阮乔左侧,他身形瘦削,手中挥舞着一根碗口粗的门闩。
张域断后,不时回头查看情况,他腰间挂着个古怪的皮囊,里面装着各式暗器。
“夫人当心!”时昭突然厉喝一声,一把将阮乔拽到身后。
一个瘦小身影从人群中窜出,手中寒光一闪,竟是一柄匕首。
“砰!”李立门闩横扫,将那偷袭者打飞数丈。
张域同时甩出三枚铁蒺藜,将另两个逼近的歹人钉在地上。
“上马车,”时昭推着阮乔冲向街角的青布马车。
可就在此时,一辆失控的粮车突然从斜刺里冲出,狠狠撞上他们的马车。
木屑飞溅中,阮乔被甩出车厢。
她在地上滚了几圈,抬头时,只见马车已四分五裂,拉车的马匹嘶鸣着逃窜而去。
“夫人。”时昭的呼喊淹没在鼎沸人声中。
林跃和李立被人群冲散,张域虽近在咫尺,却被五六个持械壮汉缠住。
阮乔冲着时昭的方向挥手,“时昭,我在这儿。”
人群太密集了,时昭好不容易挤过人群来到阮乔身边。
谁知一个瘦小的男孩突然撞到阮乔身上,差点将她撞倒。
时昭刚要扶住她,背后又冲来几个大汉,硬生生将两人挤散。
“夫人。”时昭的声音很快淹没在鼎沸人声中。
阮乔被人流裹挟着,不由自主地向前移动。
她试图回头寻找时昭,却只看到一片攒动的人头。
不知是谁扯掉了她的帷帽,栗色卷发瞬间披散开来。
“看,好漂亮的小娘子!”
“定是富贵人家的!”
“抓住她!换粮食!”
几声嘶吼在耳边炸开,阮乔心头一凛。
她下意识摸向腰间,那里藏着时昭给她的匕首,却摸了个空,想必是在推挤中遗失了。
一个满脸横肉的汉子突然抓住阮乔的手腕:“美人,跟爷走,老子保证你吃香的喝辣的。”
他狞笑着,露出满口黄牙。
“放手。”阮乔奋力挣扎,却被拽得一个踉跄。
周围的人群不但不帮忙,反而发出阵阵哄笑。
有人甚至伸手来扯她的衣裳,嘴里不干不净地叫嚷着。
“滚开!”阮乔抬脚狠踹对方膝盖,趁他吃痛松手的瞬间,转身就往巷子里跑。
身后传来怒骂声和追赶的脚步声,她不敢回头,拼命在错综复杂的巷弄中穿行。
拐过几个弯后,阮乔躲进一处废弃茶棚,蜷缩在柜台后瑟瑟发抖。
外头的喧嚣声越来越近,她死死咬住嘴唇,不让自己发出一丝声响。
就在这时,茶棚的破门突然被人推开。
“找到你了。”一个阴冷的声音响起。
阮乔抬头,看见一个满脸刀疤的壮汉站在门口,眼中闪着凶光。
正是刚才那个人。
她绝望地环顾四周,发现无处可逃。
就在壮汉扑上来的刹那,一道青影闪过,紧接着是“砰”的一声闷响。
壮汉庞大的身躯轰然倒地,露出身后一个身着青衫的年轻公子。
“姑娘无恙?”来人声音清润,手中折扇轻摇。
阮乔怔怔地看着这个突然出现的救命恩人。
他约莫二十五六岁年纪,眉目如画,气质清雅,腰间悬着一柄长剑。
“多、多谢公子相救。”阮乔勉强站起身,双腿还在发抖。
“举手之劳。”那公子微微一笑,在看到阮乔的样貌时眼里闪过一丝惊艳,随即便恢复如常。
他拱手,“姑娘可是与家人走散了?”
阮乔刚要回答,巷口突然传来一阵打斗声。
谢瑜眼神一凛,拉着她退到阴影处。
只见巷口处,林跃正与七八个流民缠斗,他脸上刀疤沾满血迹,状若修罗。
“那是……”
“流民。”阮乔惊魂未定,低声道。
却见谢瑜微微摇头。
“未必。”他指着林跃身后几个鬼祟身影,“那几人袖中藏刃,不是普通流民。”
阮乔定睛一看,果然发现几个衣着整齐的汉子混在流民中,正悄悄向林跃逼近。
与此同时,邺城另一条街道上,李立正挥舞门闩,将扑来的流民一个个击倒。
他看似文弱,出手却狠辣无比。
突然,一支冷箭从暗处射来,直取他咽喉。
“叮,”张域及时甩出一枚铜钱,将箭矢击偏。
“小心暗箭!”他高声提醒,同时从皮囊中摸出几枚铁蒺藜,甩向箭矢来处。
一声惨叫传来,一个黑衣人从屋顶滚落。
李立刚要道谢,却见张域突然面色大变:“趴下!”
话音未落,一团黑影从天而降,竟是张浸满火油的渔网。
“轰!”渔网触地即燃,瞬间将两人困在火圈中。
张域急中生智,掏出水囊泼湿衣袖,拉着李立冲出火海。
两人刚脱险,又见十余个黑衣人从四面围来。
“妈的,中计了。”李立咬牙,“这些人根本不是流民。”
两人四处查看,完了,夫人不见了。
茶棚这边,谢瑜将阮乔护在身后:“姑娘信在下否?”
阮乔看着巷口苦战的林跃,又望望远处升起的浓烟,想起了不知所踪的其他几人,咬牙点头。
谢瑜微微一笑,“在下谢瑜,姑娘是……”
“阮……阮。”她下意识回答,随即警觉地抿住唇。
时昭说过的,不可以随便跟陌生人透露自己的姓名。
谢瑜似乎看出她的顾虑,脸上的笑意更深了:“阮姑娘不必惊慌。这乱子一时半会平息不了,不如先随我离开此处?”
阮乔犹豫了。
时昭说过不要轻信陌生人,可眼下……
“姑娘可是在寻一位女护卫?”谢瑜突然道,“杏眼柳眉,使一柄青锋剑?”
阮乔心头一跳:“你见过她?”
“方才在西街口看见她正与人交手。”谢瑜收起折扇,“姑娘若信得过在下,我可带你去找她。”
权衡再三,阮乔还是跟着谢瑜离开了茶棚。
这位公子对邺城巷道极为熟悉,带着她七拐八绕,很快就甩开了追兵。
“谢公子是邺城人?”阮乔试探地问。
“算是吧。”谢怀瑾笑了笑,“早年在此住过一段时日。”
转过一条僻静小巷后,他突然停下脚步:“到了。”
阮乔抬头,面前是一座不起眼的小院。
院门紧闭,门上贴着的桃符已经褪色,看起来久无人居。
“这是……”
“在下的临时落脚处。”谢瑜推开门,“姑娘稍作歇息,我去寻你的护卫。”
阮乔站在门口没动:“不必麻烦公子了,我在此等候即可。”
谢瑜挑眉:“姑娘信不过我?”
“萍水相逢,公子已经帮了大忙。”阮乔谨慎地回答,“不敢再劳烦。”
谢瑜盯着她看了片刻,突然轻笑出声:“谨慎些也好。”
谢瑜从怀中取出一块玉佩:“拿着这个,去城南老槐树下的茶楼找掌柜,就说''瑜公子让你来的''。”
阮乔看了一眼,光泽温润,上面刻着一个“谢”字。
“这,我不能收。”阮乔拒绝了。
谢瑜笑笑没说话,拉过她的手,将玉佩放在她手里,然后转身离去了,身影很快消失在巷口拐角。
“喂——”阮乔握着玉佩,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这人出现得太及时,相助得太殷勤,离开得又太干脆……
她正思索间,远处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阮乔警觉地退到墙角,却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