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传令三军,备战
作品:《锁娇骨》 “主公,最新战报。”谋士贾逵呈上竹简,“陆沉已与北境议和,郑煜献上五郡之地,我们的人已经接管了其中两郡。”
萧胤冷哼一声,将竹简掷于案上:“好个郑煜,比他父亲还窝囊!”
“主公,我们的机会来了。”另一谋士蒯越上前,“北境新丧,人心浮动。不如……”
“不如什么?”萧胤眯起眼。
“不如联合益州章冽,共击江东!”蒯越眼中闪过一丝狠厉,“趁陆沉根基未稳,先下手为强,一举拿下建康!”
萧胤沉思良久,忽然摇头:“不妥。陆沉此人……不可小觑。”
他转向角落里的黑衣文士,“子瞻先生以为如何?”
一直沉默的苏垣轻摇羽扇:“垣有一计,或许可令江东自乱。”
“哦?先生说来听听。”
“听闻陆沉新得一美人,名唤阮乔。”苏垣微微一笑,“此女如今正往涿城,若是我们……”
“子瞻!”萧胤突然拍案而起,案几上的茶盏震得叮当作响。
他目光如电,直刺苏垣:“我荆州儿郎,何时需要靠挟持妇人取胜?”
密室中骤然寂静。
贾逵与蒯越面面相觑,苏垣的羽扇也停在半空。
萧胤深吸一口气,缓缓坐回椅中:“大丈夫争天下,当明刀明枪,与妇孺何干?此事,休要再提!”
苏垣沉默片刻,忽然起身长揖:“主公高义,是垣思虑不周。”
他收起羽扇,正色道,“只是,少公子在建康……”
提到少公子,众人眼神交流,暂时无话。
“珏儿……”萧胤握紧了手中的扳指,眼前浮现出萧珏临行时的模样。
那时少年一身素袍,跪在祠堂向他辞行:“父亲,儿子此去,定要让陆沉看到我荆州儿郎的骨气。”
时间一点点流逝,襄阳城的夜带着几分湿冷。
“主公,该决断了。”
贾逵的声音将他拉回现实。
萧胤抬眼,目光扫过在座谋士:贾逵老成持重,蒯越锋芒毕露,还有角落里总是沉默的苏垣。
他忽然觉得一阵疲惫,这些年来,他何尝不是在刀尖上跳舞?
他闭了闭眼:“正因珏儿在建康,我们更该堂堂正正,若行此下作手段,岂非置他于不义?”
贾逵忍不住道:“可陆沉那厮……”
“陆沉是枭雄,却非小人。”
萧胤冷笑,“你可曾见他屠戮北境降卒?可曾听闻他欺辱敌将家眷?”
他站起身,高大的身影在墙上投下巍峨的阴影,“正因如此,郑阎虎才会甘心授首!”
苏垣眼中闪过一丝异色:“主公之意……”
“传令三军!”萧胤声音陡然提高,“水师即刻开赴夏口,与江东堂堂正正一战!”
这天下,他势必一争。
陆沉智多近妖,比他父亲陆衍更加难缠。
为今之计,只能跟他正面对抗了。
荆州已接下北境两郡,意味着盟约已毁。
荆州与江东,迟早会有一战。
他问苏垣,“章冽可知那阮氏女之事?”
苏垣点头。
萧胤转向蒯越,“派人联络益州章冽,告诉他——要联手就光明正大地来,若想玩阴的,我荆州第一个不答应!”
蒯越面露难色:“可如今江东势大……”
“势大又如何?”萧胤豪迈大笑,“当年我父起兵时,不过三百乡勇。如今坐拥荆襄九郡,靠的就是堂堂正正四个字!”
他忽然从怀中取出一封密信:“这是珏儿最新传书。你们可知他在建康做了什么?”
众人凑近一看,只见信上写道:
“儿已说动江东大儒顾雍,联名上书请开科举。陆沉似有意动。若成,天下寒门将归心江东……”
“这……”贾逵震惊,“少公子这是……”
“是在堂堂正正地与我争天下!”萧胤眼中闪过一丝骄傲,
“他知我荆州兵精粮足,却缺士子归心。这是在替为父补短板啊!”
苏垣深深一揖:“主公父子,真乃当世豪杰。垣惭愧。”
萧胤扶起他:“先生不必如此。我知你是为我荆州着想。”
他望向窗外的月色,“只是这乱世之中,若连最后一点底线都丢了,就算得了天下,又有何意义?”
他忽然想起多年前与陆衍的那次会面。
那时他们还不是敌人,只是两个忧心天下的年轻人。
陆衍曾说:“乱世中最难得的不是胜利,而是守住本心。”
如今陆衍已逝,陆沉却继承了这份气度。
而他萧胤,又岂能落后?
“报!”亲卫匆匆进来,“益州使者求见!”
萧胤整了整衣冠:“请。”
转身时,他对苏垣低声道:“派人保护阮乔。”
苏垣愕然。
萧胤微微一笑:“不是为挟持,而是不能让章冽那等小人坏了我荆州名声!”
当夜,一队荆州精锐悄然北上。
密室内,益州使者袁野正与蒯越低声交谈。
此人三十出头,面容阴鸷,腰间佩剑上刻着“青城”二字。
“萧公,”袁野拱手,“我家主公愿出精兵五万,共击江东。”
萧胤不动声色:“条件?”
“江州三郡。”袁野毫不掩饰,“另外……陆沉的人头。”
贾逵冷笑:“好大的胃口!”
“不大不大。”袁野眯起眼,“比起江东六郡,这算什么?再说……”
他意味深长地看着萧胤,“萧公难道不想接少公子回家?”
萧胤眼中寒光一闪。
袁野分明是在暗示,若他不合作,萧珏在建康就会有危险。
“主公……”贾逵欲言又止。
“容某考虑三日。”萧胤最终道。
待袁野离去,苏垣轻声道:“此人心术不正,恐非诚心。”
“我知道。”萧胤疲惫地揉着眉心,“但眼下……”
苏垣淡淡道:“眼下不如先派人接应少公子。”
萧胤沉思良久,忽然拍案:“好!就依先生之计!”
密室内,萧胤摩挲着玉扳指,忽然对苏垣道:“你说,陆沉若知道我派人保护他的女人,会是什么表情?”
苏垣轻笑了笑,摇着羽扇:“怕是会气得跳脚吧。”
两人相视一笑。
窗外,圆月如霜。
照亮了襄阳城头那面猎猎作响的“萧”字大旗,也照亮了这条充满荆棘的英雄路……
密议暂歇时,萧胤独自来到书房。
他从暗格中取出一只檀木匣,里面整齐码放着萧珏这段寄回的每一封家书。
最新那封还带着建康的潮气,字迹却依旧挺拔如松:
“父亲大人容禀:
承晖堂公议,杨秣老太君手段老辣,将暗桩胡芫的尸身呈于堂前,陆潜当众质问孩儿荆州暗桩一事……
望父亲保重,勿念。
不孝子珏 叩上”
萧胤的手指微微发抖。
他何尝不知承晖堂那扬公议的凶险?
杨秣那老狐狸分明是在杀鸡儆猴!
还有陆潜,谈笑间就让张珪这样吃里扒外的东西现了形。
“主公。”苏垣不知何时站在了门口,“可是思念少公子了?”
萧胤迅速收敛情绪:“先生来得正好。依你之见,珏儿在建康……”
“少公子天资聪颖,必能逢凶化吉。”苏垣轻声道,“但若主公迟迟不动,反倒会陷他于险境。”
萧胤猛地攥紧家书。
是啊,乱世之中,优柔寡断才是最大的危险。
他深吸一口气:“传令,调水师三万屯夏口,与那益州密使说,章冽所提之事,某应了。”
“喏。”苏垣退下了。
萧胤独坐窗前。
月光如水,洒在那封家书上。
恍惚间,他仿佛看见萧珏幼时的模样。
那时他母亲刚过世,七岁的孩子不哭不闹,只是整日坐在书房临摹碑帖。
“父亲不必忧心”小萧珏曾这样对他说,“儿子会像苏先生一样,成为父亲的左膀右臂。”
萧胤苦笑。
陆沉麾下人才辈出,如今江东有陆潜,北境有郑煜,都是惊才绝艳的少年郎。
而他萧胤的儿子,却要孤身一人在虎狼窝中周旋……
当夜,一只信鸽从襄阳城悄然起飞,直奔建康。
鸽腿上绑着的绢条上只有寥寥数字:
“秋深霜重,速归添衣。”
这是萧胤与萧珏约定的暗号,意味着荆州即将对江东用兵,让他尽快脱身。
信鸽消失在夜色中后,萧胤独自登上城楼。
北望建康方向,他忽然想起萧珏临行时说的话:“父亲,这乱世总要有人去闯。儿子此去,或许能为我们父子闯出一条生路……”
月光下,这位荆州雄主的眼角微微湿润。
他何尝不想做个寻常父亲?
可这乱世……
这该死的乱世!
“主公。”苏垣不知何时站在身后,“起风了。”
萧胤抹了把脸,再转身时,眼中已是一片肃杀:“传令三军,备战!”
风卷残云,掠过襄阳城头。
一扬更大的风暴,正在这看似平静的夜色中酝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