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江东,不容侵犯

作品:《锁娇骨

    这是将矛头指向他了?


    萧珏平静的面容微微一凝,眼中闪过一丝阴鸷,随即恢复了温润如玉的笑脸:


    “三公子此言何意?萧珏奉父命入江东为质,深居简出,安分守己,何罪之有?”


    “安分守己?”陆潜唇角勾起一抹淡淡的弧度,声音陡然拔高,“带证物——!!!”


    “喏!”周渔应声上前,手中捧着一个紫檀托盘,上覆明黄锦缎。


    她掀开锦缎,露出托盘内之物——


    一张边缘带着细微褶皱的人皮面具。


    面具上,清晰勾勒着一张布满皱纹、眼神浑浊的老脸。


    “此乃胡医女易容后的模样,”陆潜继续道,声音清冷,


    “胡医女是荆州老牌暗桩,潜伏在我江东二十三年,其真实身份乃是当年庆功宴上,意图勾引先刺史陆衍公的舞姬——胡芫!”


    “轰——!”


    堂下瞬间一片哗然。


    众人无不骇然变色。


    当年那场风波,不少在场之人记忆犹新。


    实在是那个美艳绝伦的舞姬,让人见之忘俗。


    杨秣锐利的目光扫过众人震惊的脸庞,声音带着一丝沉痛与怒意:


    “不错,此女便是当舞姬,她被逐出府后,竟易容改扮,化身为一名医女,潜伏江东。


    这二十三年,她传递消息无数,其背后的主子,正是荆州……”


    她的目光锁定萧珏,声音冰冷:“萧珏,你身为荆州质子,荆州暗桩潜伏江东,祸乱后方,你岂能不知?你……岂能脱了干系?”


    萧珏微微挑眉,眼中闪过讶异,随即恢复平静,他缓缓开口:


    “老太君明鉴,萧珏入质江东,深居简出,不问世事。


    胡医女……不,胡芫所为,萧珏闻所未闻,此乃她个人行径。


    亦或是荆州某些人的私下所为,萧珏实不知情。老太君此言,莫非是怀疑我荆州…背弃盟约?”


    他声音温和,却字字如针,将问题巧妙地抛回给杨秣,更直接点出“盟约”二字。


    “不问世事?”陆潜冷笑一声,“那‘回春堂’李三是荆州秘密联络人,胡芫通过其传递暗语:‘风大鸢不稳,线要收紧,桃林火点不成’。


    荆州竟在询问‘巢’之安危。”


    “巢?!”堂下众人再次震惊,窃窃私语声四起。


    这是把江东当成他荆州的后花园了不成?


    暗桩一茬一茬地往江东跑?


    “荆州所问之‘巢’绝非胡芫,”陆潜直视萧珏的眼睛,淡淡道,


    “此‘巢’深藏,地位隐秘,乃荆州在江东之核心,胡芫不过是个传递消息的棋子,而你,萧珏,作为荆州少主,你敢说与这‘巢’毫无关联?”


    萧珏轻轻摩挲着拇指上的玉扳指,神色依旧从容:


    “三公子此言,未免牵强。‘巢’为何物?萧珏……闻所未闻。


    仅凭一个暗桩的只言片语,便要定我荆州质子之罪?


    便要质疑我荆州与江东之盟?


    此非……智者所为。”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堂下众人,朗声道:


    “江东荆州,唇齿相依,共抗北境强敌。


    值此彭城鏖战、前线吃紧之际,后方…更需同心戮力,共度时艰。


    若因些许宵小之辈的构陷栽赃,便自乱阵脚,猜忌盟友,岂非……亲者痛,仇者快?”


    此言一出,堂下不少家主微微颔首,面露思索之色。


    萧珏此言,点中了要害——前线战事胶着,后方确实经不起内耗。


    “构陷栽赃?”杨秣冷哼,“好,那老身就让你看个明白。”


    “周渔,去请人证。”


    不多时,几个健仆便将胡芫的尸体抬了过来,至于堂中。


    众人一看,果然是当年那个舞姬。


    杨秣将众人的表情看在眼里,“胡芫是死于碎玉扣,众人皆知这是荆州影卫的自戕手段。


    她为何宁死也不愿走上这公议台?因为她要保护那个‘巢’。”


    “她怕,她怕暴露‘巢’的身份,她怕……牵连到你——萧珏——!”


    杨秣的话掷地有声,在承晖堂轰然炸响,所有人的目光都齐刷刷射向萧珏。


    萧珏脸上的平静终于被打破,他瞳孔骤然收缩,指节微微泛白,但转瞬即逝。


    他深吸一口气,声音带着一丝愠怒,“老太君,萧珏敬您是长辈。但您此言未免太过诛心!


    胡芫自戕,或为保全其主,或为畏罪自尽,皆有可能!


    您岂能仅凭臆测,便将此等污名强加于萧珏?强加于荆州?”


    他目光灼灼,直视杨秣:“萧珏乃荆州质子,代表荆州诚意。


    老太君今日若执意以此莫须有之罪处置于我,便是公然撕毁盟约,便是与荆州为敌。”


    “与荆州为敌?”杨秣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意,“你父亲派你入质江东,名为盟好,实为安插暗桩,图谋不轨。


    胡芫、李三、‘巢’……桩桩件件,皆指向荆州,指向你——萧珏——”


    “你……才是荆州埋在江东心脏的最大暗桩。”


    “老太君——!!!”萧珏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丝悲愤,“您……这是要逼死萧珏吗?


    您这是要逼荆州与江东刀兵相见吗?”


    堂下气氛瞬间紧张到了极点,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若是在此时撕破了脸,谁也捞不着好,老太君怎么如此糊涂?


    “诸位!”陆潜清朗的声音适时响起,压下了堂下的骚动。


    他目光扫过众人,声音沉稳有力:“如今证据确凿,张珪勾结北境,荆州暗桩祸乱江东,萧珏难脱干系。


    此乃江东生死存亡之大事,岂容狡辩?”


    他目光转向堂下世家家主与官员勋贵,“诸位,公议当前,铁证如山,张珪当如何处置?荆州暗桩当如何处置?萧少主当如何?”


    堂下,一片死寂。


    沉重的压力如山岳般压在每个人心头。


    片刻后,吴郡世家家主再次出列,声音沉稳而凝重:


    “张珪通敌叛国,铁证如山,罪不容诛!当斩立决!抄没家产!以儆效尤!张氏族人严加审查,若有同谋……一并论处!”


    “荆州暗桩李三,祸乱江东,罪同谋逆!当即刻缉拿!严刑拷问,挖出其同党,斩断荆州在江东之爪牙。”


    “至于萧少主……”他顿了顿,目光复杂地看了一眼脸色铁青的萧珏,声音带着一丝深沉的考量,


    “萧少主身份特殊,乃荆州在江东之代表。


    其与暗桩之事虽有牵连,然尚无直接铁证,证明其为主使。


    值此江东荆州共抗北境之际,贸然处置质子,恐引发荆州激烈反应,动摇盟约根基,于大局不利。”


    他抬起头,目光直视堂上:“老朽以为,当即刻限制萧少主行动,软禁松涛别院,无令不得擅离,


    同时即刻遣使荆州,将此事原委详告荆州牧,责令荆州限期彻查,务必给出一个足以服众的交代。”


    “吴公所言极是!”会稽郡家主立刻附议,他的声音带着一丝冷厉,


    “荆州必须对此事负责,若其不能自清,或交代不清,则盟约存废,江东当重新考量。”


    “附议!”丹阳郡家主沉声道,“此乃稳妥之策,既震慑宵小,又留有转圜余地。


    荆州若真无二心,自会严查内鬼,给江东一个交代。


    若其包藏祸心,则江东,亦师出有名。”


    “附议!”


    “附议!”


    ……


    “好!”陆潜敲定了决议,“江东公议,众意已决,”


    “张珪,勾结北境,祸乱江东,罪证确凿,罪不容诛,判……斩立决!


    即刻押赴刑场!


    抄没张氏所有家产!


    张氏族人严加审查,若有同谋,一并论处。”


    “荆州暗桩李三,祸乱江东,罪同谋逆,即刻缉拿归案,挖出同党,斩断荆州暗线。”


    “荆州质子萧珏,与暗桩之事难脱干系。即刻起软禁松涛别院,无令不得擅离。


    江东刺史府即刻遣使荆州,责令荆州牧限期彻查此事,务必给出足以服众之交代。”


    陆潜话音刚落,只听得张珪发出一声绝望的嘶吼。


    不一会儿他便被影卫如死狗般拖了下去。


    萧珏脸色阴沉如水,他深深看了一眼堂上的杨秣与陆潜,眼中闪过复杂的光芒。


    他没有再争辩,只是对着堂上微微颔首,声音平静无波:“萧珏……遵命。”


    随即,在两名侍卫的“护送”下,转身离去。


    杨秣缓缓站起身,目光扫过堂下众人,开口道:“江东公议,到此为止,望诸位同心戮力,共保江东!”


    她顿了顿,目声音陡然转厉,带着杀伐之气:


    “江东,非是任人拿捏的软柿子,更非宵小之辈可以肆意妄为的后花园。


    无论是谁,胆敢勾结外敌,祸乱江东,便是与我江东千万军民为敌。”


    “老身在此立誓,无论他是谁,无论他背后站着谁,胆敢犯我江东者,定叫其灰飞烟灭!”


    “谨遵老太君教诲——!!!”堂下众人应诺。


    江东,不容侵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