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困兽之局,召开江东公议
作品:《锁娇骨》 张谦领着军阵不远不近地跟陆潜身后。
陆潜端坐于轮椅之上,月白锦袍在渐暗的天光下泛着清冷的光泽。
清俊的面容温润如玉,深邃的眼眸望向远方沉沉的暮霭,指尖在轮椅扶手上无意识的敲击着。
看起来云淡风轻。
顾言紧随在侧,深青色的文士袍在晚风中微微拂动。
他脸上残留着未散的怒意,胸膛微微起伏,显然还未从方才的憋屈与愤怒中完全平复。
“公子!”顾言的声音带着压抑不住的激愤,打破了沉寂,
“张珪那老贼,何其猖狂,竟以先祖牌位为盾,拒不开门。将您拒之门,此等羞辱……简直……简直……”
他气得一时语塞,找不到合适的词来形容。
陆潜敲击扶手的指尖微微一顿,随即又恢复了缓慢敲击。
闻言,他只笑了笑,清朗的嗓音如同山涧清泉,带着一种奇特的安抚力量:“顾先生,稍安勿躁。”
“稍安勿躁?”顾言眉头紧锁,声音带着不甘,
“公子!张珪勾结北境,祸乱江东,证据确凿,此等逆贼,人人得而诛之。
难道……就因为他搬出几块破木头牌位,我们就拿他毫无办法?任由他在府中逍遥?任由他继续兴风作浪?
这……这岂非纵虎归山,后患无穷?!”
“逍遥?”陆潜唇角勾起一抹淡淡的弧度,“顾先生以为……他现在……是在逍遥吗?”
他缓缓转过头,清澈的眼眸看向顾言,目光深邃:
“张府内外,已被重兵封锁,水泄不通。
张氏名下所有产业,商行、店铺、田庄、仓库……皆已查封。
账册、货物、人员……尽数扣押。
影卫密布,监控其府内一举一动,如影随形。
他张珪,如今不过是困在先祖牌位之下的一头……笼中困兽罢了!”
“困兽?”顾言微微一怔,随即眼中精光一闪,“公子是说……”
“张珪此举,看似狡诈,以‘先祖英灵’、‘江东根基’为盾,裹挟世家舆论,逼我们投鼠忌器。实则……”
陆潜的声音带着一丝洞悉一切的锐利,“是黔驴技穷,是……自掘坟墓!”
他顿了顿,指尖的敲击声清晰了几分:
“他以为,凭借几块牌位,便能高枕无忧?便能继续遥控他的‘暗河’?便能与北境暗通款曲?便能搅动我江东风云?可笑!”
“封锁府邸,查封产业,监控人员……这三步棋落下,已斩断其爪牙,冻结其根基,堵死其所有与外界的联络渠道。
他张珪如今已是孤家寡人,困守愁城。
他手中的牌位不是护身符,而是囚禁他的牢笼,是他亲手为自己,打造的囚笼。”
闻言,顾言眼眸深处的激愤渐渐被一种深沉的思虑所取代。
他仔细品味着陆潜的话,眼中光芒闪烁:
“公子高见!封锁、查封、监控……此乃……釜底抽薪
虽不能立刻擒贼,却已将其置于死地。使其动弹不得。
如同被拔了牙、断了爪的猛虎,空有凶名,却再无伤人之力。”
“不错。”陆潜微微颔首,目光重新投向远方,
“张珪已成困兽。困兽犹斗,其心必毒。他此刻定在府中如坐针毡,如芒在背,他……在等!”
“等?”顾言眉头微蹙,“等什么?等北境援手?等世家声援?还是等我们……知难而退?”
“都在等。”陆潜声音清冷,“他在等变数。等一个能让他脱困的契机。
或许是北境那边得到消息,施以援手。或许是江东某些与他暗通款曲的世家,在舆论上施压。
或许是寄希望于老太君顾忌江东世家颜面,最终将其高高举起,轻轻放下。”
他顿了顿,眼中寒光一闪:“只可惜,他等来的,只会是绝望。”
“公子已有对策?”顾言精神一振。
陆潜指尖的敲击声停止。
他缓缓抬起手,指向暮色中隐约可见的江东刺史府巍峨的轮廓,声音沉稳而有力“江东公议!”
“江东公议?”顾言眼中精光乍现。
“正是,”陆潜的声音斩钉截铁,“张珪不是要公议吗?不是要老太君主持吗?好!本公子……就给他这个‘公议’!”
“传令!”陆潜的声音陡然拔高,“即刻以江东刺史府留守主事名义,签发文书,召集建康城内及江东各郡,所有三品以上官员、五品以上勋贵、以及各郡望世家家主。
三日后齐聚江东刺史府承晖堂,召开江东公议!”
他淡淡道,“议题只有一个——建康张氏家主张珪,勾结北境,囤积居奇,哄抬粮价,散布流言,祸乱江东,意图谋反……证据确凿。
提请公议,该如何处置——”
“妙!”顾言忍不住击掌赞叹。
眼底充满了兴奋与敬佩,“公子此计大妙,釜底抽薪,阳谋制胜。”
他激动地分析道:“张珪以‘江东世家之谊’、‘自毁根基’为由裹挟舆论,逼迫我们不敢强攻。
如今,公子反其道而行之,主动召开江东公议,将此事堂堂正正地摆到台面上,让江东所有有头有脸的人物共同见证,共同裁决!”
“届时,”顾言眼中闪烁着智慧的光芒,“老太君坐镇,公子主持,证据确凿,铁证如山,呈于案前。
让所有世家家主、官员勋贵……亲眼看看,亲耳听听,他张珪是如何勾结外敌,祸害江东,动摇根基的。
看他如何狡辩,看他如何再用那‘先祖牌位’堵悠悠众口——!!!”
“此乃光明正大之师,堂堂正正之局!”顾言越说越兴奋,“张珪若敢在公议之上,再搬出先祖牌位,妄图以‘惊扰英灵’、‘自毁根基’为由搪塞,那便是自取其辱,坐实其心虚。
届时,无需我们动手,江东世家自会唾弃之,江东官员自会鄙夷之,江东民心自会背离之。
他张珪,连同他张氏先祖的牌位,都将成为江东公敌——!!!”
听了顾言的一番话,陆潜清俊的脸上,笑意更深了。
他微微颔首:“顾先生所言极是。公议便是最好的战扬,也是埋葬张珪最好的坟墓。”
他顿了顿,“此计还有一层深意。江东暗流汹涌,张珪勾结北境,绝非孤例。
此次公议亦是敲山震虎,让那些心怀鬼胎、蠢蠢欲动之辈……看看,勾结外敌、祸乱江东是何下扬。
让他们掂量掂量自己可有张珪那般‘先祖牌位’可做护身符——!!!”
“公子深谋远虑!在下佩服!”顾言深深躬身,眼中充满了由衷的敬佩与振奋。
方才的憋屈与愤怒,此刻已化为对眼前这位年轻公子超凡的智慧与沉稳的担当深深折服。
“只是……”顾言略一沉吟,“公议召集,需时三日。这三日,张珪困兽犹斗,恐会……”
“他翻不了天。”陆潜的声音平静无波,带着一种掌控一切的自信,“封锁如铁桶,监控如天网,他插翅难飞。
至于那些可能与他暗通款曲的宵小,影卫早已布下天罗地网,若有异动,正好一并拿下,为公议再添一份铁证——!!!”
“公子英明!”顾言笑着称赞。
谈笑间,已至陆府门前。
一名健仆快步上前,低声禀报:“公子,周嬷嬷方才到清雅居寻您,留下话:老太君有请,请您回府后即刻前往松鹤堂。”
听闻,陆潜眼眸掠过一丝了然的光芒。
他微微颔首:“知道了。”
轮椅继续前行,碾过青石板路,发出沉稳的“吱呀”声。
暮色四合,华灯初上。
建康城的万家灯火,在沉沉夜色中次第亮起,如星河倒悬。
陆潜端坐于轮椅之上,清俊绝伦的面容在暮色中显得愈发沉静深邃。
江东公议这步棋已定,张珪已成困兽,江东这盘乱局正一步步被他纳入掌控之中。
想必老太君那边也处理得差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