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老太君再次传唤
作品:《锁娇骨》 飞吧,飞得更高些。
她的心像一只失去主人的风筝,孤单漂泊在寂静的天际。
“夫人,您看,它飞得好高啊。”阿竹兴奋地指着天空。
阿竹的声音拉回了阮乔的心绪,
“嗯!”她用力点头,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真好。”
胡医女站在一旁,望着天空中越飞越高的纸鸢。
转头又看了看一旁仰着头、笑容明媚的阮乔,眼里闪过一丝挣扎。
片刻后,她低声提醒道:“夫人,线要绷紧些,莫要断了。”
“嗯,知道。”阮乔连忙收紧手中的线,小心翼翼地操控着。
看着那只在春风中自由翱翔的“胖燕子”,阮乔心头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
自由,多么美好,却又多么遥远。
她就像这只风筝,线始终攥在别人手中。
纵使飞得再高,最终还是要被拉回来。
她摇摇头,将悲观的想法甩在脑后。
不会的,只要风够大,风筝是能挣断线的。
如今的她不再是当初的她了。
她能识文断字,也能正常与人沟通。
如果有一天她能出去,她绝不会被动地成为“又聋又哑”的文盲。
机会会有的,只要她有足够的耐心。
陆沉出征回来之前,她一定要离开陆府。
……
此刻,她只想享受这份短暂飞翔的快乐。
就在阮乔和阿竹沉浸在放风筝的喜悦中时,胡医女眼底掠过一丝极其细微的锐芒。
她看似随意地扫视了一下花园四周,目光在几处不易察觉的角落微微停留。
片刻后,她缓缓走到花园角落的一株桃树下,那里摆放着一个石臼和一个药碾子,是她平日里处理药材的地方。
她拿起药碾子,动作自然地碾磨着一些干枯的草药,发出“咯吱咯吱”的轻响。
她的动作缓慢而专注,仿佛只是在进行日常的劳作。
实际上,在碾磨的过程中,她的指尖极其细微地拨动了一下碾轮下方一块不起眼的青石板。
石板下,露出一个只有指甲盖大小的浅坑,极其隐蔽。
飞快地扫视了一下四周,确认无人注意后,胡医女迅速从袖中取出一枚卷得如米粒般的蜡丸,轻轻放入浅坑中,随即用碾轮不着痕迹地将石板压回原位。
整个过程,快如闪电,无声无息。
做完这一切,胡医女眼底深处锐利的光芒悄然隐去。
她继续专注地碾磨着草药,仿佛什么也没有发生。
她知道,不久之后,一个负责洒扫庭院的哑巴老仆,会像往常一样,来这里清理药渣。
他会清理掉碾轮下的药粉残渣,同时也会取走那枚藏于石板下的蜡丸。
这枚蜡丸,会通过一条极其隐秘的商队渠道,辗转千里,最终送到荆州江夏水寨,萧胤的案头。
阮乔和阿竹依旧沉浸在放风筝的喜悦中,对身后发生的一切毫无察觉。
那只“胖燕子”在春风中越飞越高,越飞越稳,它像极了一只挣脱了束缚的精灵,在蓝天白云间自由翱翔。
“夫人,您看,它飞得好稳啊。”阿竹兴奋地拍手。
“嗯!”阮乔仰着头,笑容明媚,眼眸闪烁着快乐的光芒,“真好!”
就在这时——
“阮夫人。”一个低沉而刻板的声音,骤然打破了温馨宁静的氛围。
阮乔心头猛地一跳。
她下意识地收紧手中的线轴,循声望去。
周渔不知何时出现在花园入口处。
她穿着一身深青色劲装,面容冷峻,静静地站在那里,像一尊冰冷的石像。
她的目光,先是扫过天空中那只晃晃悠悠的“胖燕子”,随即落在阮乔明媚的笑脸上。
“周……周嬷嬷。”阮乔脸上的笑容瞬间收敛,心头涌起一丝警惕与不安。
她连忙放下线轴,对着周渔微微屈膝行礼,“您怎么来了?”
周渔的目光在阮乔脸上停留片刻,声音里不带丝毫情绪:“老太君有请,请阮夫人随老奴去一趟松鹤堂。”
松鹤堂,老太君怎么又要召见她?
阮乔心头猛地一沉。
一股不祥的预感油然而生,她下意识地看向胡医女。
胡医女轻轻摆头,她微微垂首,对着周渔的方向,无声地行了一礼。
周渔的目光扫过胡医女,又落在阮乔身上,声音平淡无波:“阮夫人,请。”
阮乔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压下心头的慌乱。
她整了整衣襟,挺直脊背对着周渔微微颔首:“有劳周嬷嬷引路。”
她回头看了一眼,没有了牵引力,她的风筝掉了下来,正落在一棵大树上。
她平静地收回目光,对着一脸担忧的阿竹和沉默的胡医女安抚地笑了笑。
随即转身,步履沉稳地走向周渔。
周渔侧身让开道路,目光在阮乔挺直的背影上停留了一瞬。
随即转身,向着松鹤堂的方向走去。
阮乔紧随其后。
明媚的阳光洒在她身上,却驱不散心头那骤然涌起的寒意。
老太君这次召见又是为何?
竹露院这短暂的宁静,是否也要到头了?
她拢了拢身上的春衫,指尖无意识地拂过掌心那根无形的“线”。
自由,终究只是奢望吗?
松鹤堂庭院,松柏苍翠,肃穆如渊。
阳春三月的暖风拂过,却带不走此地沉淀的凝重与威压。
周渔引着阮乔,穿过重重庭院,踏上冰冷的台阶。
殿门紧闭,檀香的气息混合着书卷的陈旧墨香,从门缝中丝丝缕缕地透出,带着一种令人害怕的沉寂。
再次踏入这里,阮乔还是忍不住紧张。
“夫人请稍候。”周渔声音低沉,叩响了沉重的殿门。
“进。”门内传来一声苍老低沉的回应。
周渔推开殿门,侧身让开道路:“夫人,请。”
阮乔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忐忑。
她整了整身上轻薄的鹅黄春衫,挺直脊背,迈步踏入殿内。
殿门在身后无声合拢。
光线略显昏暗,几盏长明灯幽幽燃烧,檀香袅袅,沉淀着令人心慌的威压。
杨秣端坐于紫檀圈椅中,深紫色锦袍衬得她面容愈发沉凝。
“妾身阮氏,拜见老太君。老太君福寿安康。”
阮乔在距离主位十步之遥处停下,屈膝行礼,声音带着独特的“南蛮口音”,却字字清晰。
“起来吧。”杨秣的声音平淡,听不出喜怒。
“谢老太君。”阮乔依言起身,垂手肃立,低垂着眼睑,姿态恭谨。
殿内陷入短暂的沉寂。
阮乔能清晰地感觉到上方那道目光,带着一种冰冷的审视,比上次召见时更甚。
“阮氏,”杨秣缓缓开口,声音平淡无波,却带着一股无形的压力,“抬起头来。”
阮乔心头微紧,缓缓抬起眼睑。
四目相对。
一瞬间,阮乔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底窜上头顶。
那双眼睛,明明平静无波,却锐利如刀。
仿佛要将她灵魂深处都剖开。
杨秣的目光在阮乔脸上缓缓扫过,最终定格在她那双清澈却带着一丝警惕的眼眸上。
她沉默片刻,才缓缓道:“听闻你近日在竹露院,做了个纸鸢?”
阮乔心头猛地一跳。
竟然是因为纸鸢!
老太君为何对一个小小的纸鸢如此关注?
难道,是她知道了什么?
还是,这纸鸢有什么她不知道的忌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