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5. 漂流日记
作品:《犟种今天解除天罚了吗?》 黑色的海水出现在程宁的嘴角,出现在她的掌心,也出现在她的肩膀。
那些不怀好意的黑影消退,留在她身边的仅有她在祁连山脉得到的,那块叽叽喳喳的黑影。
她模糊间想起,她曾给黑影取过名字,好像叫小黑。
“小黑!”她试探的喊一句。
黑影控诉她起名技术低劣,像自己这种得天独厚的产物,应该配一个更为高端的名称。
程宁懒得搭理,静静躺在海面上,不知道海水要把自己带去哪里。往回游,很显然是不可能了。
天由灰色变成黑色,再由黑色变成灰色,如此循环。
她在心中默默数着日子。
思绪翻飞,反复琢磨。
幼年,那是一段快乐的时光。天照常亮,照常黑,她与大师兄照常习作,山林幽静,草木繁茂。那时她乐不知天,丝毫想不到今天。
童年,她回到宗门,变成师父的手中宝。她年纪小,天赋高,最得师父宠爱。道鸣峰被早早划给她,她也算有了一块属于自己的地盘。
少女时期,那还未飞出来的浪漫和幻想,被突如其来的天罚打断,似乎从那时起,她的世界开始下小雨。
阴雨霏霏。打湿她的衣裳,考量她的心性。
现在,程宁才开始疑惑,疑惑那时的自己是怎样的心境,以怎样的智慧去做的那些事情。
当时事发突然,来不及思考。如今回味,才发现一切都在按照自己的心意行事。
拒绝解除天罚,除了师父对她表示支持外,再无任何一个人能在她的眼前发表意见。说了她也不会听。
承诺解除天罚,也不过是她一念之间的事情。那时她完全没有想过这件事情对整个民族有何种意义。当时痛苦于师父的离世,以为承诺使命,接受命运,就不会再经历这样的痛苦。
现在想来,该痛还不是要痛,该苦还不是要苦,这命运啊,躲不掉的。
还有那个人——萧啸!
师父当初怎么就选了他呢?真想问问,可惜没有机会了。
对于那个人,还是后悔吧,唉!
早知道自己只能潇洒短短二十余载,那就应该再潇洒一点,爱个彻底,恨个彻底。
其实还是亏欠他了,程宁想。但也还好,现在也翻脸了,他还年轻,又不缺钱,再寻个对眼的不是问题。
但他要是真找到一个,那自己活着飘回去了呢?
放弃吧!放弃吧!
想不明白了!
程宁自己胡思乱想,气到了自己,双手抱在前胸,没注意平衡,竟在海水中翻过来了,面部朝下,呛了几口水。
双腿交缠用力,又将自己翻过来,猛喘几口气,给了大脑氧气,也给了大脑重新思考的能量。
当初……要是大师兄死时,自己心狠一点,一剑了结了何云桦,现在的局面肯定大不相同。想到这儿,程宁开始悲伤,她想起了何云桦对她的评价:心软犹豫。
心软犹豫。
犹豫害死了师父,心软害死了自己。
程宁抬手擦去脸上的海水,全身都是湿漉漉的,擦也擦不干净。
再重给她一次机会,她还会放过何云桦。
性格就是这样,只是有点对不起他。话说当时为什么要反悔呢?因为不想给承诺,不想承担责任呗。就退缩了那么一下,造成了无可挽回的结果。
唉!
再让程宁重来一次,她还是会退缩。
这死性格,终归难改。
停止思考,天又变成了灰色,程宁和小黑还在海面飘着。
肉眼看去,海水丝纹不动,可她确实在移动。当然也可能是她的幻觉,毕竟周围也没有参照物。
天变黑又变灰又变黑又变灰又变黑……
程宁安慰自己:算了,明天就放弃吧。
等天再度变灰的时候,她继续安慰自己:算了算了,明天再放弃吧。
等天再再度变灰的时候,她继续继续安慰自己:算了算了算了,明天再放弃吧。
漫无边际的时间和空间,考验她的一切。
脑海中像走马灯一样闪过所有人,闪过师父、师兄、师姐、好友和萧啸。
在重要的人面前停留,想开口,却发不出声音。
最后出现的人是萧啸。
看着那张略带侵略感的脸,程宁想明白了。
能活着回去,就告诉他:自己喜欢他。坑蒙拐骗也要将人拐来。不能活着回去,就算了。
飘啊,荡啊,上翻的浊气不断进入程宁的身体。一丝一丝,顺着经脉,游荡在她的后背。
前方出现朱红的浅滩,程宁反复揉着眼睛,确保自己没有看错。
前方确实有一个朱红的浅滩。
海面开始翻起波浪,波浪带着程宁不断向朱红的浅滩冲去。
程宁的身体开始颠簸,浪穿过她的身体,彻底将她拍在浅滩上。
好久,程宁才找回自己的呼吸,重新从朱红的泥土中站起来。
环视四周,她似乎到了一片新大陆。
土壤是红色的,树是黑色的,俨然一副地狱的模样。
海水不断翻滚,一刻不停,沙沙的声音萦绕程宁的双耳。
身后有人。程宁回头,看见一个头发花白,佝偻着背,衣裳破旧,眼神混沌的老太太,拿着一个木棍朝她跑来,嘴里喊着:“媛媛,媛媛……”
老太婆奔跑速度不开,但口中语速太快。程宁听了半天,勉强辨认出她口中呢喃的是人名。
“老太太,你认错人了吧。”程宁礼貌回答,然后拔腿就跑。
朱红的浅滩上,浑身湿透的年轻女子手里拽着一块黑影,跑在前面。而形似疯女人的女子,嘴里不断呢喃着“媛媛”二字,跑在后面。
跑起来就会有风,风吹在湿透的衣服上,冷的刺骨。
程宁直呼倒霉。
家乡在何方?爱人在何方?老友知己又在何方?为何留她一人在此地受罪?
仅因为所谓的命运?
“我的女儿……”疯婆子的口中又多了一句呼喊,“我的女儿……媛媛……”
疯婆子越跑越快,最后抱住程宁的腿,手顺着程宁的小腿往上摸,嘴里还喊着:“媛媛……我的女儿……”
声音越来越凄惨,最后竟哭开了。
“媛媛!我的女儿!媛媛……你还活着啊……你为何不来见我……”
她的女儿死了?程宁心中冒出问号。所以老太太是将自己认做了她的女儿。
程宁想抽回腿,她耐心解释:“老太太,我不是你的女儿。我真的不是。”
“不!你就是。你和我的女儿一模一样。”疯婆子异常执着。
两人僵持许久,程宁的衣裳都快被风吹干了。程宁败下阵来,妥协道:“好好好,我就是你的女儿。我们能不能先回家?”
疯婆子脸颊贴着程宁的小腿,眼眶里瞬间迸发出光芒,“回家回家!”
她带着程宁走进一条崎岖小路,“回家去。娘给你做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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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衣裳,你看你,浑身都湿透了。一会着凉了,半夜又要哭闹。你就是调皮,说了多次,叫你不要来海边玩,你非要来。娘就你一个孩子,你要是被海水卷跑了,娘可怎么办?”
闻言,程宁哑然。
一个疯子和一个娘,相差巨大的两种身份,出现在一个人身上。割裂又诡异的融合。
穿过崎岖小道,并入大道。道路上有许多人,纷纷侧目看向程宁和她身边的老太太,在转头窃窃私语。
沙沙的声音再次出现在程宁的耳旁,他们在聊什么?
沿着大路直走,前方出现泥土塑造的城墙。叩开城门,门内传来不耐烦的声音:
“你又跑哪里去了?这回又带来了谁?女儿早就死了,你什么时候才能接受事实?你还要自欺欺人到什么时候?”
疯婆子一言不发,只牵着程宁不断向前走。
程宁不愿再走。疯婆子便从怀里拿出一块糖,哄着:“吃块糖,一会就到了。娘老了,没力气了,抱不动你了。”
程宁又继续跟着她走。
走到某扇门前,推开门,里面坐着一个老者。他便是刚才抱怨声的来源。
他看见疯婆子,又开始埋怨:“你又将人家的姑娘带回来,我还得给人家送回去。还得赔点钱,赔笑脸,你简直……”
他在看见程宁那张脸的瞬间停住了。
“你是谁?”他问。
“你是谁?”程宁反问。
“呵!你这小娃娃倒不怕我。”鬼老头呵呵笑。
程宁接着问:“我为何要怕你?”
“因为我杀人成性,吃人肉,喝人血。”鬼老头答,“我的女儿就是因我的恶行而死。她替我偿命了。”
“那你才该死。”程宁随口一答,瞬间被疯婆子制止:
“那是你爹,你怎能这样说他呢?”
“我得走了。”这句话,程宁是对着鬼老头说的。
鬼老头问她:“你从哪里来?家住何处?父母是何人?”
眼前之人是敌是友?程宁不确定。她还想活着回去,见心爱之人。
她谨慎回答:“我暂时还分不清方向。我无意落水漂流到此地。可否问问,你这有船能送我回去吗?”
“你在撒谎。”只是一眼,鬼老头就识破了她的伪装,“这个世界就两片大陆,人族和鬼族各占一块。你从它地漂流而来,莫不是人族?”
“你是鬼族?”程宁问完才后悔,羊进了狼窝了。
鬼老头不回答,接着自己的推演:“可人族并不能承受虚无之海的浊气,故而人族不可能活着穿越虚无之海。你也算鬼族人,或者说你身上有鬼族血脉。”
“而整个人族大陆拥有鬼族血脉的只有一人——我那流落在外多年的孙女!”
“啊!”程宁无比震惊。
疯婆子好像清醒了,牵着程宁的手,摸着她的脸颊,“是和我那姑娘不一样,鼻子大一点,嘴唇厚一点。我姑娘死了……”
疯婆子又陷入混沌,对着程宁不停喊:“媛媛……媛媛……我的媛媛啊……”
“你爹是谁?”鬼老头问。
程宁抿着唇不想答,但转念一想,如今的情况答与不答都是刀板上的肉。
“程释道。”
对了!鬼老头心里有了答案,再看那张脸。真是跟爹站在一起像爹,跟娘站在一起像娘。
“你知道你母亲的名字吗?”
“不知道。”
“她叫桂媛。”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