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群密布的苍穹下，有三个人围在一起，剥着手里的花生，看着头顶的星星。企图在那万古不变的轨迹当中，找到现世的启迪。


    “清姐，你怎么看？”程宁抛一颗花生到自己嘴里，疑惑的问清风，她什么也没看出来。


    “看！东边的那颗双子星暗淡，但未完全熄灭。”


    程宁顺着清风的指尖看去，暗淡的双子星……“所以呢？”她问。


    “双子星暗淡，但并未熄灭就证明还有机会。”清风的目光在程宁和萧啸身上扫了几圈，笑眯眯的说。


    在见到两人的第一眼，清风便快速的识别了两人的关系。再加之萧啸小小的抱怨，作为好友的她自然挺身而出，夜观天象。


    西北璀璨的夜空中，她还真的找到了方法。


    “什么机会？”程宁接着问。


    清风答：“一路向北，星星是这样指引的。”


    一路向北，北方有什么呢？大陆的北方是虚无之海，传言沟通鬼境的海域，往哪儿走？程宁思考的时候喜欢歪着头，而目光刚好订在萧啸的手上。


    清风的眼睛则继续在程宁的脸与萧啸的手中间转。


    算了，程宁很快打消自己的看法，太危险了，没必要，她是人。


    “除了这个办法以外，还有什么其他的启示吗？”她又问。


    “转变。”清风看着那颗双子星，郑重的说：“同步的转变，星轴交换，你就是我。”


    “哦。什么时候转变？”


    “随时随地。”清风眨着大眼，看向萧啸，再次提醒：“随时随地。”


    随时随地的转变意味着动荡的生活，程宁并不惊讶这样的答案，这答案与她心中的答案相同。解除天罚拯救民族这种事情，本就是在变化中不断变化。时时刻刻，她都需要警惕变化，并且拥抱变化，在变化中找到生机。


    夜又深了，无风的夜晚，还能剥两颗花生打发时间。


    隔离阵隔绝了程宁与他人。她周身的经络正在承受更大的洗礼，天边远远飘来一片彩云，飘入隔离阵，便不会影响他人。


    丹田中的灵海，在雷电的猛击下，掀起惊涛骇浪。雷电之中，一位姑娘盘腿打坐，雷电肃穆的气息，与她凌厉的火红灵气交缠，谁也不愿让谁。


    隔离阵外，萧啸盯着单薄的门扉，他能感受到雷电的力量，但在他眼中一切如常。若不是他能感受到雷电的力量，他怎会知道与他一门之隔的程宁，正在渡劫呢？


    为何不和他说呢？那么明显，连清风都能看出来。


    雷电扩容了经脉，使程宁不断吸取周围的灵气，以充足自身。


    这次的雷劫比往常久，萧啸在外站了许久。直到隔离阵消失。


    木城的清晨，依旧被那群赌徒充斥，街上奇怪的声音从未停止。


    程宁都不愿意上街了，她问清风：“姐姐为何不选个民风简朴的地方居住？”


    “我出生在这。曾经出去过一段时间，但游荡半生，还是思念故土。”清风站在檐下，看着程宁舞剑。


    翩翩少女，站在清晨的阳光中挥舞手中的利剑，与门外的脏乱形成鲜明的对比。剑意随着程宁的姿势，活灵活现，一切自然的洒落在天地间。


    天地将一切都包容。


    有人在敲门。


    “你好，我叫赛罕。”一个个体不高的小男孩站在门口，怯生生的打招呼。


    程宁看他眼熟，问：“你是谁？来这干嘛？”


    “我哥哥叫我来的。”赛罕支支吾吾的回答。


    “你哥哥是谁？”


    “阿木尔。”


    程宁想起了，这就是那日跟在阿木尔身后的男孩，“你来这儿干什么？”


    “哥哥说，前几日他得罪姐姐来，让我来领着姐姐玩几天，给姐姐赔罪。”


    “不需要。”程宁说着就要关门，她一点都不想和阿木尔扯上关系。


    赛罕死死的抵住门，慌乱的说：“姐姐，姐姐……都是误会……”


    那样子看得清风一阵发笑，最后手软的让赛罕进了她的家门。


    “他哥脑袋有问题。”程宁悄声挽着清风说，表情浮夸，一脸抗拒。


    清风摸着程宁的小手笑：“没事，正好给姐平静的生活添点乐子。”


    “……”程宁气堵在胸中，但这是清风的家，客随主便。


    萧啸看见俩姑娘站门口没一会就领回来一小男孩，正欲开口询问，便听见程宁说：“阿木尔的弟弟。”


    她随意的指了指身后，对萧啸说：“交给你了。”


    “你来这干嘛？”萧啸抗拒第四个人加入到他和程宁的生活当中，站在阶梯上看着赛罕。


    赛罕仰头看着他，笑出一口白牙，“哥哥叫我来陪姐姐玩几天，给姐姐赔罪。”


    “给钱吧。”萧啸此言说的赛罕一懵，紧接着萧啸继续说：“你站在这，就已经打扰了我们的生活。我要是你，就直接赔钱，甩下一大笔钱，心意就随着钱到了。”


    “我赞同。”程宁一个箭步，站到萧啸身边，举着小手赞成萧啸的说法。


    萧啸嘴角微弯，低眸问赛罕：“你打算给多少钱？”


    赛罕只有沉默，他本以为装可怜能留在这里。但接下来的交锋，到底谁胜谁负还尚未可知。


    他仿佛受了压迫般，两颗眼泪一滚，拿出身上所有的钱，递上前，说：“姐姐，我只有这点钱了。”


    “走吧，以前的事情一笔勾销。”萧啸接过他手中的钱，掂量一下，不多，随后下了逐客令。


    赛罕在所有人的目光中，离去。


    他离开后，程宁才从萧啸手中拿过钱袋，看一眼，又重新放回萧啸手中，转身练剑去了。


    清晨的纷扰散去，正午的阳光光临小院，院中的一切被晒得发烫。


    街道依旧熙熙攘攘，嘈杂声源源不断地传入，几次打断程宁的睡意。她难得的午觉时间啊。从困顿的床上爬起，又不知干什么？什么会是有趣的事情呢？


    最近的日子太平静了，平静到程宁止不住回想，回想不久前发生的事情。那些事情来得太过快速，好像一场梦，消退的也快，似乎快要淡出她的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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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悬在人族头顶的灭族之灾，到底什么时候会落下？


    她能这样淹没在人群中，渡过一生吗？


    这些纷乱的事情，永远没有答案。她四处奔波，想寻求一个确切的答案，但没有找到啊。从无垢宗到此地，千里之远，走过了群山，看过了黄土，前方还有什么在等着她呢？


    赛罕再次出现时，程宁与萧啸正告别清风，循着双子星的光芒，一路向北。


    站在街道向清风挥手时，程宁恍惚感觉生命中有太多人，而那些人就像清风一样，在她的生命中停留一段时间，告诉她一些方法，然后退出。


    有的人还能站着告别，有的人只能背着离开，有的人不会再见。


    自己今年多大了？恍惚间，在程宁低头思考时，赛罕闯入她的眼睛。


    “姐姐也要去北方吗？可否和我一起？”赛罕那口洁白的大牙，惹得萧啸生厌。没教养的小孩，往人旁边凑什么？也不看看人家是否愿意搭理你！


    “不顺路。”萧啸答。


    赛罕也不喜欢萧啸。这人与他无冤无仇，却多次阻拦他的计划。但此时不是翻脸的时候，于是他仰起头，露出最甜美无害的笑容对着萧啸说：“哥哥，顺路的。”


    程宁的思绪被打断，站在路边掏着耳朵，拽着萧啸的衣袖，重复萧啸的话语：“不顺路。”


    与阿木尔沾边的任何东西，程宁都不想沾上。


    这次，赛罕确定，程宁讨厌他。所以他只能离开，修改自己的计划，暗偷不行，就明抢。


    北部人烟罕见，除了苦修的修士，便是苦修的修士。


    沙漠边缘，夜晚燃起的篝火是唯一的热源。程宁抱着剑坐在火堆旁问萧啸：“我怎么没看见沙漠里有毒蝎子毒蜘蛛？”


    “下半夜，沙子表面的温度凉下来，你就能看见了。它们会爬到你身上，咬开你的皮肤，咬下你的肉，然后踩着你的血液，重新钻回沙土里面。”萧啸故意吓唬程宁。


    “哎呀！”程宁拿着剑鞘打他，嘴里嚷着。


    北边实在是荒凉，越往北走，苦修的修士都不见几个。


    “你想去看看虚无之海吗？”程宁咬着干涩的嘴皮问。


    “不想。”萧啸果断的摇头。


    清风到底占卜了什么？希望怎么会在这片荒凉的沙漠中？一路向北？萧啸实在是酷暑难耐，但又忍不住想探寻清风口中所说的机会。


    很快，他们在荒芜的沙漠中，发现了一直跟在他们身后的影子。


    “你说那是谁？”


    “不知道。”萧啸摇头，这鬼地方，他们真死在这儿，也没人会怀疑。


    “往回走吧。”程宁说：“回去，杀他个措不及防。”


    她看着萧啸，烈阳之下，两人目光相对，汗水成颗滚落。


    “好。”萧啸摁着她的肩站起来，什么希望不希望，活着留在她身边才是希望，他可不想在沙漠中被烤死。他伸手拉着程宁起来，“不管他是谁，反正无所谓，曲折，无所谓了。”


    他缓缓说，鼻尖都快结出盐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