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观雕塑的后面，程宁发现一个地道。


    她将萧啸拉过来，两人盯着黑漆漆的通道，通道内有风。


    “走！”程宁跃跃欲试的看着萧啸。


    “带上小黄。”萧啸将在门口趴了一夜的小黄拖进来，丝毫不顾小黄撕心裂肺的叫声。


    一根蜡烛照亮前方，通道尽头有水，传来滴滴答答的声音。


    两人循声找去，眼前是一条地下河，河水冲刷形成巨大的空洞。裸露的河床上还残留人类生活的痕迹。


    程宁捡起地上的书，翻阅几张，上面是一些丹药制作的方法。这样看来，旁边散落的瓶瓶罐罐和鼎炉就能够解释了。


    另外一本书上，萧啸找到了黑影的来源。


    采极阴之夜的月光，加千年老沉木，采地下悬河之水，赤火烧制七七四十九天，方可成一不怕烈日的黑影。再精细雕塑为心中模样，便大功告成。


    两人盯着书上斑驳的文字，凭一根蜡烛勉强识字。


    “有什么用呢？”程宁不禁发问，“你说那个人跑到这种鬼地方，千辛万苦找到地下悬河，练出一个黑漆漆的影子，有什么作用呢？”


    “肯定有大作用。”萧啸像是想起什么说：“你记得我没拿到报酬的那次行动吗？”


    “记得啊。”


    “那次，我负责押运的东西是镜子，许许多多采集了极阴之夜的月光的镜子。”


    “所以，有人在大规模制造这样的黑影。”


    黑影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程宁和萧啸身后。直到两人察觉不到身后吹来的风，这才发现。


    吓得程宁原地蹦跳跑开。


    “你干什么？”


    黑影走到一把剪刀旁，将自己的脸渗透在剪刀之下的土地上。


    蜡烛的光本就微弱，映照这一幕，更加诡异。


    “你扎过纸人吗？”萧啸问。


    “哎呀，谁有空回答你这些莫名奇妙的问题啊。”程宁抱着萧啸的手臂，后背的寒颤还未散去。


    “在一些灵异的工匠手中，将纸人画上眼睛，那纸人就能看见东西。”萧啸拽着程宁上前，拿起地上的剪刀，用刀刃在黑影的面部轻轻一划。


    随即，一道稚嫩的小孩的声音出现在程宁的耳朵里面。


    “我要出去！！！”黑影用尽它毕生的精力喊。


    程宁嫌弃它吵，拔剑就想冲过去，好将它劈成碎片。原来，你怕利刃啊。


    黑影迅速跑到萧啸身后。程宁拿着剑对着萧啸而站，随后收起剑，再借助微光扫视周围。


    地下河的水不知道流淌去哪里。


    “你为什么会存在？”程宁问黑影。


    黑影贴着萧啸的肌肤答：“我怎么知道？他才将我炼制出来，还未给我雕刻形状，他就死了。害我一直是这般丑陋模样。”


    “他是谁？”


    “我不知道。”稚嫩的声音回答程宁。


    “你为何不能接近雕塑，不能离开道观？”


    萧啸走到程宁身旁，黑影站在他们对面，被微弱的烛光照亮。


    “他给我下了禁制，外面的雕塑是他的宝贝，他说我体质阴寒，不配靠近他的宝贝。不能离开道观是因为他给此地布下了囚禁阵。囚禁了我。”


    “阵眼就在外面的雕塑上，只要砸毁了雕塑，我就自由了。”


    黑影四处尝试，不断想靠近萧啸，但是萧啸强烈拒绝。


    “出去说吧。”


    两人一狗一黑影又回到地面。


    人和狗站在门内，黑影站在门外。


    程宁开始问：“他是谁？为何要囚禁你？”


    “他是我的爹爹。”一团黑影站在门口，用它稚嫩的声音说。


    “你除了知道他是爹之外，你还知道什么吗？”程宁继续问，“还有他为何要囚禁你？他又去哪里了？”


    “他死了，他说外面危险，为了我的安全，所以囚禁我。他是我爹，其余的我一概不知。我一直生活在这，你们是我遇见的第二波人。”黑影答。


    “第一波人是谁？”


    “不知道，但是他们杀了我爹。”


    “他们为什么要杀你爹？”程宁接着问。


    “不知道。”


    无论问什么，黑影都说它不知道。程宁无法判断，它口中话的真假。


    她转头问萧啸：“你押运物资，押运去了哪里呢？”


    “虚无之海附近的一个荒无人烟的小镇，那里只有长天宗的修士。”萧啸答。


    虚无之海，连接鬼境的一片海域。每逢大战，鬼族总是在那里抢滩登陆，故而沿海设有众多防御的城墙。十年前，大战结束后，那里划归长天宗管辖。并且再也没有人尝试，渡过那片海域，进入鬼境。


    “带我离开吧。”黑影在门外苦苦哀求。


    “长天宗不给你钱？”程宁很显然更关心曾经发生在萧啸身上的事。


    “没有，他们找了别人，别人又找了别人，最后就落到我手里了。”萧啸说：“那黑影好吵。”


    声线像几岁的孩子，不顺它心意就站在门口怪叫。它又进不来，出不去，只能怪叫。


    “你觉不觉得所有的事情都很凑巧？”


    萧啸说：“我并不懂你们四大宗门内的事情。”


    “我也不是很懂。”程宁掰着手指一件件数给萧啸听，“你看你多年前运送货物前往虚无之海，那些货物多半用来制作黑影。那时候，鬼王出世的预言还没有出现，长天宗需要这么多黑影干什么呢？”


    “况且，在虚无之海制作这么多黑影，他们却从未向其他宗门提及。”


    “我们并不能证那些镜子就是用来制作黑影，也许他们只是送去销毁。”萧啸保守推测。


    生活啊，就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离开这吧。”萧啸说。他认为他们必须往前面走了，不能再停留在这个古怪的地方，“带上它。”萧啸指着黑影。


    “带上它，以后有什么事情，随机应变。”


    “好。”程宁拿起长剑，将雕塑从中间劈开，再削成几块，用灵气碾成粉末。


    一时间，道观内烟尘四起，伴随黑影兴奋的笑声。


    就在黑影想逃窜之际，被萧啸拦住，随即程宁拿出储物袋将黑影收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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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


    没人理会黑影的哀嚎，萧啸牵起狗绳，程宁跟在他身后，顶着烈日，离开道观。


    森林中漫步一日，到了天黑时，他们已经走到另一处山峰。这座山峰有虎，远远的，他们便听见虎啸，震荡长空。


    萧啸压住了程宁想和虎斗一斗的想法，他提醒程宁，“你已经浪费了一个晚上，今晚你应该继续打坐吐息，为你进阶作准备。”


    火苗照亮程宁的脸，漆黑的瞳孔中反射跳动的火苗。她缓缓的吐气，将手放在萧啸的肩上，“你放心，我不会再乱惹麻烦了。”


    萧啸到不是怕她惹麻烦，而是怕这心肝在自己眼前出事。


    夜风荡悠悠的拂过两人，程宁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周身经脉流转，丹田中的积蓄越来越多，灵气的转换，自身的吐纳，一切都在稳步发展。


    这时的她，比之年幼的她，越发的得心应手，越发熟悉自己的身体，越发洞察内心的想法。


    一睁一闭，一个黑夜悄然过去。


    他们的身后不近不远，摇摇跟着两个人。


    父辈光辉太过耀眼，程宁站在光辉之下的阴影中，同时光辉又将她衬托的格外引人注目。


    “请！”程宁俯身，请萧啸上前一步。


    两人已经熟络到可以随意的插科打诨，但有些东西一直徘徊在萧啸心中，从未出口。


    “多谢。”萧啸是个非常有礼貌的人，哪怕程宁想让他走在前方，不过是想让他能先挡去清晨的露水。


    长天宗的二号人物已经得到了消息，黑影被程宁带走的消息。但他却没将这个消息告诉自己的父亲。


    程宁看着眼前的地图，在往前走两天，他们便短暂的走出了密林，到了一片开阔的山谷。


    “我们在这多停留几天。”程宁指着地图上开阔的山谷说。


    “行。那儿应该有酒家。”


    说到酒家，程宁更来兴趣了。都好久了，她都好久没看见过醉人的小酒儿了。


    “但是不能贪杯，不能喝醉。”萧啸叮嘱。


    “知道了。”程宁随口敷衍，拽着萧啸的手臂，沿着萧啸的脚印，一步步向前走。


    酒家很快出现在程宁眼前，只是一个小棚子，门口摆着几缸酒。


    小黄早就累趴下了，吐着舌头，大喘气。


    酒家还有两个男人，正将脚踩在木凳上，斜眼看着程宁两人。


    他们察觉到了这个怪异的眼神，其中的一个黑衣男子向他们走来说：“你们偷了我们的东西，现在还给我们。”


    “我们偷了你们的什么东西？”萧啸上前问。


    那两个男子没好气的说：“你们在密林里得到了什么？你们自己心知肚明，外乡人跑到我们这来偷东西，该把你们的手脚都给打断。”


    程宁感觉有点晕，他们好像中圈套了。


    酒家的主人上前劝架：“几位客人有话好好说，偷了什么拿出来就是了。两位外地来的客人还不知道这片林子里的有些东西是当地人种的，并不能私自的采摘。”


    “放屁。”程宁晕乎乎的吐出两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