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日练剑，吃饭，喂猪，喂小鸡，练剑，吃饭；晚上打坐练息的生活稳定下来。就如同那个十日开放一次的农村大集一样稳定。


    “你看，门口有个小孩。”程宁用手肘推着萧啸，让萧啸看。


    “那是潘大娘的孙女，七八岁的小女孩。苗苗进来玩吧。”萧啸边回答，边招呼小女孩进门。


    跟着苗苗一起进来的还有一只黄色的小土狗。


    苗苗跑进，站在距离程宁一步的地方，揪着小手问：“漂亮姐姐，你愿意养小黄吗？”


    程宁笑弯了眼，看着眼前扎着小辫，圆润又干净的小女孩，“苗苗不养小黄了吗？”


    “小黄的妈妈生了很多只小狗，我们养不起了。”苗苗嫩嫩的语调，说得很腼腆。


    萧啸站在一旁低头看着程宁垂头跟小孩说话。她圆圆的侧脸，像小肉包，笑着的嘴角弯弯，连弯的幅度都好看。


    鬓发随着她的动作垂下，配上瘦削的肩颈，真是漂亮。但是太瘦了不好，以她的身高体量，胖一点对身体好。


    萧啸自顾自想得入神，程宁推他，他才反应过来。


    “怎么了？”


    “小孩问你愿不愿意养她的小狗。”程宁白他一眼，这人站着傻笑什么呢？


    “你养我就养。”萧啸答。


    程宁顺利的从苗苗手中接过，刚刚断奶的小奶狗。小狗软绵绵的，眼睛鼻子皱成一堆，被人抱起来嘤嘤嘤的叫。


    “它叫小黄对吧。”


    苗苗答：“对的，姐姐。”


    “哦！小黄，乖乖。”程宁让小狗趴在自己的手臂上，一下下顺抚着小狗的后背。小狗疯狂摆动尾巴挠着她的另一边手臂。


    萧啸依旧低垂着头，看着。他自己都没注意到自己的嘴角已经翘的老高了。


    苗苗伸出手，想让萧啸抱。萧啸将苗苗抱起来说：“你看姐姐很喜欢小狗。”


    苗苗跟着萧啸一起嘿嘿的笑。


    萧啸忽然感受到苗苗怀里好像有硬硬的木块儿。他将苗苗放在地上，示意程宁：“这孩子怀里有个硬的长条。”


    程宁放下小狗，手探进苗苗的怀里，在层层叠叠的衣服里，抽出了一柄短木剑。


    “姐姐，这是我的玩具。”苗苗说。


    “哦，是苗苗的玩具啊。”程宁拿着短剑在萧啸眼前晃，两人跟着孩子笑。


    “苗苗喜欢这样的玩具啊，小姑娘不都喜欢布娃娃吗？”萧啸又将苗苗抱起来，问。


    “苗苗就喜欢这样的玩具，结实摔不碎，还能敲鸡蛋。”苗苗的童言童语又逗得两人哈哈大笑，苗苗小朋友主动的提出想留下来吃饭，他们当然不会拒绝。


    “小孩子别玩火。”


    灶台前，程宁怀里坐着小孩。她正伸手拿走苗苗手里的火钳，“小孩玩火，晚上要尿床。”


    她在吓唬苗苗，苗苗则将眼睛蒙起来，摇头。


    萧啸将带着水滴的白菜倒入铁锅，溅起来的油星子落在程宁手上。程宁被烫到往后一缩，灶台里的一块木头被程宁手中的火钳带了出来。


    “没事吧。”萧啸急忙跑过来查看。


    “没事没事。”程宁摇头，抱着孩子站了远了些。


    “你别看火了。去外面等着吧。”萧啸将燃烧的木头重新塞回灶里。


    “不！”程宁拒绝，她挺想看萧啸这位厨夫做饭的，“白菜快糊了，快翻一下。”


    素炒白菜好了，萧啸又将切好的鸡块倒入锅中煎油，将鸡块炒香炒干后盛出。锅中留着底油，倒入大量的胡辣椒和花椒，炒香后再倒入鸡块，最后加盐调味。


    一道美味的辣子鸡便做好了。


    比鸡先出锅的是鸡肉的香味。


    程宁被馋的吞了半天口水。


    下一道菜是木耳炒肉丝。照旧先将肉丝炒熟盛出，锅中留底油加入泡发的木耳，再加入肉丝煸炒，最后加盐勾味儿。


    这道菜是专门为苗苗这样的小朋友准备的。


    另外煮饭的小灶上还蒸着三个鸡腿。鸡腿是提前腌制入味的，只需要出锅撒一小撮盐即可。


    萧啸的一系列动作轻车熟路，看得程宁软了心。她的生命中还有很多问题未能解决，例如悬在所有人头顶的天道惩罚，例如她身上背着的，姐姐的命。


    但是此刻饭香满堂的时光是很好的时光。


    也许，等她再次强大的时候，她就不会再拥有这样的时光了。


    当然，强大也是有好处的，只是那时会累很多。


    “出锅咯。”随着萧啸的叫喊，热气腾腾的米饭也上桌了。


    “肉食主义者，开动吧。”萧啸将肉菜全推到程宁面前，又给苗苗碗中夹了白菜，“苗苗，小孩多吃蔬菜对身体好。千万不要学你姐姐，不爱吃蔬菜。”


    岂料苗苗站起来将白菜物归原主，说：“哥哥，我也不爱吃白菜。”


    程宁笑得很开心，这小孩和她口味一样，真投缘。


    “这小孩和我口味一样！”程宁摸着苗苗的头，挑衅的跟萧啸说：“你看吧。我就说了，没有几个人愿意吃你那个大白菜。”


    苗苗仰头对程宁灿烂的笑。


    饱餐一顿后，程宁开始巡视自己的领地，指挥着萧啸打扫卫生。


    楼上楼下都收拾干净了，她又拉着萧啸来到后院，看已经长大了一圈的小猪。她的小鸡也长大了，现在扑腾翅膀能飞到程宁肚子的高度了。


    索性，程宁现在已经不怕小鸡了。


    她发现动物就是，你怕它，它就越得劲，你不怕它，它就焉了。


    好像人也是这样。


    就像萧啸与她，两人如今的相处已经完全不像从前了。


    从前，她是雇主，萧啸对她带着职业道德，带着下属和雇主的疏离。


    但如今，她是寄居在萧啸家中的客人，萧啸都敢使唤她了，还敢一天天在她耳边念。念什么，多吃点菜啊，多喝点水啊，别练伤了这类的。


    真是胆子大了。


    苗苗走的时候叽叽喳喳说她明天还要来玩。


    程宁当然答应。程宁喜欢有礼貌的小女孩，也喜欢和自己味道相投的小女孩。


    “你满不满意现在的生活？”程宁问萧啸，她又开始多想了。


    萧啸点点头。爱人就在身边，而他就在家乡，钱也不愁，他很满意。


    虽然爱人不一定爱他，但爱这件事情本就不可以强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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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身边除了我，也没有其他人了，日久天长的相伴，没有爱，过不下去的。萧啸想，依旧自顾自，他心里总在盘算能更好将爱说出口的契机。


    他想找个一个让程宁永生难忘的契机。


    “好吧。”程宁嘟着嘴扭头，看向远方逐渐暗淡的天空。


    她的丹田已经能蓄起一汪灵气，心法她也已经倒背如流，剩下的时间就是一遍遍的重复，重复。


    挥剑三千下，换一丝灵机。


    修道之旅从来都是如此艰难。


    从前，程宁还不觉得，但是现在深有体会。


    “回房睡觉了。”在天光彻底暗下去前，程宁拽着萧啸上楼。


    在房门口，程宁跟萧啸告别时，萧啸还在嘱咐她：“不要熬太晚，早点睡。”


    自己是否配得上这份贴心呢，关上门程宁想。如果单为了钱……钱是买不来这份贴心的。


    所以，程宁愧疚的想，自己得对萧啸好一点，这样才对得起他如此好的待自己。


    第二日，程宁早早的起床，学着萧啸的样子往小灶里加米加水，生火煮粥。炒菜这件事情还是等萧啸来吧，毕竟她上回炒的菜梗就发苦。


    萧啸一早发现了异常，转头再看前院练剑的程宁。他一个人在厨房憋笑。水少了，他再起晚一点锅底都糊了。


    程宁也是一片好心，萧啸自己安慰自己。


    但这份好心大可不必，他必须调侃一番，不要放过这个好机会。


    “开饭了。”萧啸推开厨房的窗户喊。


    餐桌上，萧啸忍着笑说：“感谢你今天一早上起来熬粥。”


    程宁高兴得摆摆肩膀，嘴上说着：“这都是小事。”


    萧啸也跟着笑，然后说出一句无情的话：“以后别做了。”


    “为什么？”程宁蹭一下站起来，叉着腰问萧啸，“我大早上好心，辛苦起来给你煮饭，你还嫌弃，你还不要！你有什么资格？”


    “看见你碗里的糊块儿了吗？”萧啸气定神闲，慢条斯理嚼着嘴里的酸白菜说：“粥都能煮糊！”


    程宁瞬间没了神色，苦涩的笑，苦涩的坐下，然后说：“这是意外，意外，下次不会了。”


    “知道自己为什么煮糊吗？”萧啸问。


    “不知道。”程宁咬着筷子，说得极没有底气。


    “水少了，而且米煮软了，你搅几下。下回知道了吧。”


    “知道了。”


    “那明天继续。”


    “哦。”程宁嚼着那糊块儿，闷闷的说。刚才还嫌弃她，现在又要使唤她明天煮饭，男人就是善变。


    “姐姐！”苗苗站在院门口抱着自己的小木剑，喊程宁。


    看见程宁朝自己挥手，苗苗一溜烟的跑进来，扑到程宁怀里说：“姐姐，我也要和你一起练剑。”


    说着，苗苗挥着自己的小木剑，前刺，横扫，有模有样。


    萧啸将苗苗提开，表示：“哥哥要和姐姐一起练剑，哥哥先说的，你别跟哥哥抢位置，乖乖排我后面。”


    程宁又将苗苗抱回来，对着萧啸说：“你一个大男人也好意思跟小孩抢。”


    萧啸耸耸肩，表示自己就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