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大一小站在院中，剑锋划过，带来欢声笑语。


    潘大娘站在大门处，探进半个身子说：“苗苗，回家吃饭了。”


    “大娘，进来吧。”萧啸招呼着。


    “不了。家里还有事呢。”潘大娘一溜小跑的抱起苗苗就往回走。苗苗摇着小手叫着：“我要练剑，我要练剑！”


    程宁抱着剑，与萧啸并肩而立，朝苗苗挤眉弄眼。


    苗苗走后，程宁的生活照旧，练剑练到太阳高高升起，再练到太阳斜斜落下。


    收起剑，程宁打算去巡视她的小动物们。猪儿今天长没长膘，什么时候能进她的肚子里面呢？还有小鸡下蛋了吗？明天她能享受鸡蛋羹了吗？


    她刚走到后院就发现了一件绝望的事情。


    猪跑出了猪圈，猪屁股上还带着猪屎，在后院乱逛，闯进了鸡窝，吓得鸡狂飞。


    “萧啸！”程宁站在原地大声呼喊，“猪跑出来了！啊！”


    猪像是被她一嗓子惊到了，竟然一跃而起踩着鸡圈的顶部，再一跃而起翻过后院的围墙，跑了。


    萧啸寻着程宁的声音探出头就看见了这一幕。


    他放下锅铲就开始追！


    “站住！”


    猪哪里会听人说话。


    程宁也拿着自己出鞘的剑，跑在萧啸身后跟着。从前她尊贵的剑，怎会想到有一天的用途是用来追猪？


    “站住！”程宁扯着嗓子喊，成功的将前面的潘大娘喊了出来。


    只见，潘大娘双手持着一个宽大的麻袋，精准无误的套在逃跑的猪的头上。


    猪被蒙住了视线，开始原地乱撞，最终被萧啸用绳子捆住四肢。然后再地上不断扭动，发出猪叫。


    握剑站在一旁的程宁都快看懵了，这猪发猪疯了？


    “再敢逃跑，明天就吃了你。”程宁拿着剑，比划，“先切猪头，再割猪腿。”


    “外乡的女娃说话就是好玩儿，明明应该先放猪血。”潘大娘看着程宁笑。


    外乡的女娃就是比他们这的女娃长得水灵。你看，一身干净的布衣也藏不住通身的气韵，眉眼平缓，笑起来像冬日的暖阳。难怪能迷住萧家老大。


    这萧家老大也真有点本事，能将这位神仙一样的人物带回来。


    片刻间，潘大娘自己脑补了许多，村头大娘的名号毕竟不是虚的。


    程宁有些羞涩，嘿嘿的笑。


    萧啸将猪扛在身上，向大娘道谢，就领着程宁往回走。


    回来路上，程宁一直跟萧啸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萧啸知道程宁是嫌弃猪和自己身上脏，他将猪重新放回猪圈后，转身上里间清洗自身。


    等他再出来的时候，星星已经和他见面了。


    程宁问他：“不把肥猪解开？”


    “不用，绑两天，让它长长记性。上楼睡觉吧。”萧啸掰过程宁的肩说：“晚上有事叫我。”


    程宁摇头，掰着手指算，她快要渡劫练气了。


    “我马上要渡劫了，可能就是今晚和明天，我怕雷劫把房子劈倒了，我们以后没地方住了。”


    “渡劫？”萧啸显然低估了程宁的修炼速度，在萧啸的预期里，程宁至少还需要一个月才能练气。


    天才是这样的吗？萧啸想着当年他花了一年的时间才练气，这才半月多点？


    难怪当年领他进门的老师傅说，他修为平庸，天和大□□处人才济济，他就算再努力，也难赶上人家分毫。


    “我陪你。”萧啸瞬间做出决定，进阶这么重要的事情，他一定要在程宁身边，否则不小心出了什么事情，他的心脏可受不了。


    “不用。”程宁拒绝，“你又不能替我扛雷劫。你先上去睡觉，明天起来给我做一桌丰盛的早餐。”


    她推着萧啸往楼上走，“你不用担心我，我自己可以的，又不是第一次。”


    乌云已经悄悄像这方小院靠拢，萧啸站在二楼的窗前，身体埋在阴影中默默的看着。


    为了保护萧家的房子，程宁已经提早给房子和院子之间设下了隔离阵。


    天雷滚滚落下，电麻了的感觉又回来了。


    雷电洗涤着程宁全身的经脉。她的丹田中，一汪灵气成一个小潭。


    现在她可以自由操控体内的灵气，灵气可以在她的指尖不断变化，变化不同的形状。


    如意剑对她而言，也轻了许多。


    直到天雷散去，苍天降下甘霖，萧啸才关上窗，收起自己的识海。


    她成功了，更强大了一步，他们之间的差距便更大了一步。


    萧啸捂着自己的心口，他开心，又不开心。


    曾经永远比他高一阶的人，被命运捉弄，和他这样的匹夫混在一起。那时，他是有片刻高兴的，明珠降落在他手里。


    那日，他看见程宁拿起剑时眼睛里闪着的光，他提出他也要练剑。


    哪里是想练剑啊，无非是想和你更近一步罢了。


    如今，看着程宁凭着一日一日的汗水，再次强大，心中也酸涩。等程宁羽翼丰满，程宁就飞走了，那他呢？


    年轻的，有力量的姑娘，不会永远被困在山沟里。


    可这个山沟是萧啸出生长大的地方，他的故土。他永远没办法离开故土，离开了这片土地，他就成了无根浮萍。


    天又亮了，萧啸停止心中的想法，他得起床做饭了。


    程宁的口味已经被他摸透，今早炖点鸡汤喝吧。


    给程宁补补身子。


    当厨房又充满饭香的时候，苗苗再次怯生生站在了院门口。


    “苗苗来了。”程宁刚好结束了晨练，她伸出手，苗苗便扑到她怀里。


    “哦哦哦！漂亮苗苗。”程宁一边逗着小孩，一边往屋内走。


    香喷喷的鸡汤已经上桌了，苗苗小朋友也坐的很端正。


    “姐姐，我还可以练剑吗？”苗苗从怀里继续拿出她的短木剑，只是木柄上缺了一小块。


    “可以啊。”鸡汤鲜的程宁直竖大拇指。


    萧啸敏锐的问：“潘大娘不让你学？”


    苗苗焉焉的点头。


    程宁不解：“这么好的事情，为什么不学？”


    “山里的普通农户一年的收成能填饱肚子就不错了，你看这周围能建起二层小楼的人家，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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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家里都有人在外地工作。普通人家举全家之力也供不起一个修仙的孩子。”萧啸说。


    “啊！”程宁很惊讶，“可这也没有什么门槛啊？”


    “心法这玩意，你多体会。剑，就像你，买一柄劣质的铜剑就能用了。”程宁说。


    “好的心法，四大宗门是不往外传的，劣质的铜剑也只能应对刚入门的时候，想要精进，必须要有趁手的武器。对于农家孩子而言，修仙的付出大于收获，还不如在家里多种几亩田地。”


    “这样，靠着老天的施舍，还不至于饿死。”


    萧啸一席话，给程宁干沉默了。


    原来外面的世界，还有这样的一面。


    “而且，”萧啸接着说：“像苗苗这样的小女孩，二十岁前后就要面对婚嫁的事情。女性生子后丹田受损，修炼那更是天方夜谭。”


    程宁缩着脖子，不说话。


    世界的规则啊，如此残酷。她算命好了，生在了四大宗门，十六载，未曾受过一日饥寒。


    潘大娘很快又找来，将苗苗抱了回去。


    苗苗走时，小手小脚还在不断的扑腾，想要下地，想要回来。


    剑气从程宁的手中划出，她此刻什么都不能做，只能练剑。


    那个和她极为投缘的小姑娘，她与她的命运竟是天差地别。


    原来趣味相同的两个人，因为占据的世界资源不同，命运也大相径庭。


    程宁好似又想明白了一个道理，只是每一个明白的道理身后，都有代价。


    萧啸依旧在厨房忙碌，程宁停下剑去看他。


    他洗刷着厨具碗碟，这些事情繁琐，他从未向程宁提起。程宁抱着剑站在门口看，小灶里烧的热水要倒入大锅，大锅里还要掺冷水，先洗碗碟，最后刷锅。


    一步一步，日日重复。


    “累吗？”程宁突然问，问的萧啸莫名其妙。


    “这几个碗，有什么累的？顺手的事。”萧啸答。


    “但是，一直都只有你一个人做。”


    “换你来，你愿意啊？”


    “……”程宁突然的良心发现，被萧啸一句话浇灭，她快速摇头，“不愿意，不愿意，不愿意。”


    重要的事情要说三遍，煮饭洗碗这种事情不适合她。


    “对了，还有你买回来的猪，鸡和小狗，以后都你来管吧。”萧啸故意逗她。


    程宁疯狂摇头，“这种大事还是应该交给您这种大人物来解决。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


    她右手随着她的话语缓缓伸向上前方，高歌。


    “好了，好了，去忙你的吧。厨房油烟大。”萧啸挥挥手，示意程宁可以退下。


    “好勒。”程宁像得令的太监一样，回到前院继续舞剑。


    剑法自然，剑意汹涌，剑锋凌冽。程宁凭着自己的心意，随意控制灵气注入剑身。


    她偏好快进快出的剑法，她还曾幻想过，若有一日她仗剑天涯时，遇见歹人，便用快剑迅速将人捅个血窟窿。


    当然，这只存在她的幻想中，她的如意剑还从未见过血色。


    萧啸在叫她吃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