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4 章 安阳王,你配当爹?

作品:《打脸啪啪啪,丧尸小祖宗她超飒!

    人群中,周博瑞素袍立着,字字铿锵的斥责声还在贡院门口回荡。


    安阳王脸上表情丰富,周遭有认出台前老人身份的举子已噤了声。


    裴晏望着那道熟悉的身影,方才还带着几分散漫的身子立马站稳,喉结不自觉滚了滚。


    见先生为护他,当众驳斥父亲与满场质疑,胸腔里被暖流填满,又酸又胀。


    不等周博瑞再开口,裴晏长腿一屈,直直跪了下去。


    他一身月白锦袍沾了些尘土,却跪得端正笔直,双手垂在身侧,望着周博瑞:“先生。”


    这一声唤得极轻,却无比郑重。


    周博瑞见他如此,眉头微蹙,刚要伸手去扶,裴晏已俯身磕头。


    “一谢先生六年暗授学业,不以晏之顽劣弃之。”


    抬首,又俯身磕下第二个头:


    “二谢先生提点,于我迷途时,引我归正途。


    周博瑞看着他额角沾了灰,伸手想拦,指尖却只碰到他衣袖,裴晏已磕下第三个头,


    这一次声音沉了几分,“先生学识贯通天地,晏之不敢负您六年教导;


    今日先生为晏之破了规矩,晏之更不敢负您一片苦心,此生效忠家国,亦不负师恩。”


    周博瑞望着跪在地上的少年,昔日那个时不时偷懒耍滑的混小子,此刻脊背绷得笔直,眉宇间竟有了几分风骨。


    额头三次触地,动作起落间分毫不差,那规整的叩拜,是实打实的弟子大礼。


    周博瑞的手刚触到裴晏的胳膊,便被少年急急忙忙地托住肘弯,那模样倒像是怕他这把老骨头经不住风似的。


    他当即一沉脸,手腕轻轻一挣,将胳膊抽了回来,却没半分真恼意:


    “扶什么?老夫还没到要你这混小子扶着走的地步。”


    说着,他扫了眼裴晏仍僵在半空的手,笑意快藏不住,声音也松快了些:


    “老夫的关门弟子,自始至终,何曾辱没过半分?”


    裴晏手还僵在半空,听见这话,倒没像往常那样贫嘴。


    周博瑞瞧着他这副难得正经的模样,又忍不住逗他,


    “闪开些,挡着路了,没眼力见。”


    这话听着冲,可任谁都能听出里头的软。


    想当年裴晏初见周太傅,那混劲是真没遮没拦:


    背《春秋》时故意把书页折在生僻处,等着周博瑞考问时便装聋作哑,


    转头却把先生批注的孤本拿去跟戏班小子换了皮影,


    见周博瑞练字时爱用新磨的松烟墨,竟趁夜把墨锭换成掺了朱砂的,


    气得先生把戒尺拍得震天响,他却抱着廊柱笑得直不起腰。


    两人没少斗智斗勇,把梅园书房闹得鸡飞狗跳。


    可这般斗智斗勇里,偏藏着旁人瞧不见的热络。


    周博瑞嘴上骂他“顽劣成性”,却总在裴晏熬夜解策论时,悄没声地立在书房外。


    听见里头翻书声越来越急,便让丫鬟温着莲子羹,


    等少年憋得抓耳挠腮时才推门进去,假装是“路过”,随手点拨两句便走,从不戳破自己守了半宿的事。


    裴晏看着混不吝,心却细得很。


    知道周博瑞有老寒腿,每到寒冬腊月,他总比先生早半个时辰到书房,把铜制的暖炉揣进怀里焐着,连锦缎套子都烘得温热。


    此刻周博瑞来回踱步,听着身后裴晏亦步亦趋的脚步声,嘴角的笑意又深了几分。


    旁人总说他这弟子是京中有名的混子,可只有他知道,裴晏这混劲里藏着的是通透与赤诚。


    今日见他中了解元,周博瑞只觉得心口熨帖,他的弟子,从来就没差过。


    周太傅刚因裴晏难得没回嘴,弯了弯嘴角,那点笑意还没在眼角化开,


    余光便瞥见安阳王仍杵在这,一身亲王蟒袍皱巴巴的,却还端着几分不甘不愿的架子,连半分歉意都无。


    他脸上的笑霎时敛了去,方才对裴晏的温和尽数褪去,


    胸中那股压下去的火气又冒了上来,这个蠢货。


    周太傅目光直刺向安阳王,语气里满是鄙夷与震怒:


    “还有你!安阳王?我看你是糊涂王。儿子有这般才学,你不引以为傲,反倒跟着外人踩他、辱他,你配当父亲吗?


    你配穿这身亲王蟒袍吗?若不是念及皇家颜面,老夫今日便要掀了你的王府,让天下人看看,你这慈父是如何苛待亲生儿子的!”


    这话又狠又直,怼得安阳王脸色由青转白,嘴唇哆嗦着竟不知说些什么。


    谁都知道,周博瑞虽辞官多年,可先帝亲点的太傅身份摆在那里,朝中半数官员都是他的门生,连皇上议事都要遣人问计。


    此刻他动了真怒,莫说静王世子这些人,便是超一品安阳王,也得掂量掂量。


    这哪里是护弟子,分明是要为裴晏讨回一个让天下人都不敢再置喙的公道!


    鹿茸站在人群中,脑袋随着周博瑞的动作一点一点。


    只睁着亮闪闪的眼睛,把周博瑞骂安阳王的模样刻进心里。


    “厉害,厉害!”她在心里悄悄拍手。


    这会瞧着周博瑞往裴晏身前一站,几句话就把那穿花衣裳的王爷骂得脸发白,


    她忽然就懂了:这个白头发老头,是好人类,是专护着裴晏的好人类!


    “咳咳咳……”


    一阵刻意放轻却掩不住气闷的咳嗽声忽然传来,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安阳王妃被侍女小心翼翼扶着,从马车里缓缓下来。


    她今日穿了身月白绣兰纹的褙子,发髻上簪着支赤金点翠步摇,瞧着依旧是那副温婉端庄的模样,


    可眼底藏不住的戾气,早把那点体面撑得摇摇欲坠。


    她本是来等亲生儿子裴文上榜的,满脑子都是裴文若能得个好名次,


    那样一来,上次宴会,她和女儿出丑被其他命妇暗讽的事,便能被盖过去。


    谁料贡院前等了半响,没见着裴文的名字,反倒先瞧见了裴晏。


    那个她恨得牙痒痒的“孽种”,竟赫然站在解元的位置上!


    当时一口气差点没上来,她强压着怒火,拉过裴文低声嘱咐了几句。


    让他找些平日交好的学子去闹,说裴晏定是舞弊才得的解元。


    又赶紧派心腹去寻安阳王,添油加醋说裴晏仗着几分小聪明买通考官,还在贡院外耀武扬威,半点不把皇家颜面放在眼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