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离脸上那点强装出来的柔顺都快挂不住了，算了，给大人留个好印象也是好的。


    好不容易按完，他在心里安慰了自己一下。


    端起一杯刚斟好的热茶，递向祁鹤羽，“祁公子，用点茶吧。”


    祁鹤羽正被那浓郁的香气熏得头晕脑胀，反应慢了半拍，伸手去接时，指尖与莫离的手一错。


    “哗啦——”


    茶杯一歪，滚烫的茶水带着茶叶，一股脑儿全泼在了祁鹤羽的手背上。


    “嘶——”祁鹤羽被烫得倒吸一口凉气，瞬间回过神来。


    主要是这突如其来的疼痛让他被香味麻痹的脑子清醒了点。


    然而，还没等他开口，即墨如雪的呵斥声先响了起来。


    “莫离，你干什么！”


    即墨如雪坐直身体，凤眸含煞，瞬间锁定了一旁脸色煞白的莫离。


    那森然的语气让整个归墟殿的温度骤降。


    “连杯茶都端不稳，还是说，你存心的？”


    莫离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和斥责吓得魂飞魄散，“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声音带着哭腔：


    “大人明鉴！小妖没有！是，是祁公子他自己没接稳……小妖万万不敢存心……”


    即墨如雪根本不信，这狐妖那点争风吃醋的小心思简直写在脸上。


    她一把抓过祁鹤羽的手腕，只见那白皙的手背已经红了一大片，看着触目惊心。


    “他自己没接稳？本座看你就是心存怨怼，故意为之。”


    即墨如雪手中迅速凝聚起一层薄薄的寒气，覆在祁鹤羽被烫红的手背上。


    连忙问他，“怎么样？疼吗？”


    冰凉触感瞬间驱散了火辣辣的痛感，祁鹤羽这才回过神，结果一抬头就对上了莫离那双泫然欲泣。


    写满了是你陷害我的控诉眼眸。


    祁鹤羽：“……”


    兄弟，我真没想坑你。


    他立刻开口解释：“大人，不怪他，是我自己没拿稳……”


    可这话配合着他此刻被烫得发红的手背。


    听在即墨如雪耳中，简直成了隐忍大度，委曲求全的典范。


    即墨如雪的火气噌地一下更大了。


    “你当本座是瞎的吗？”


    说着她看向莫离，怒火更盛，


    “没用的东西，连杯茶都端不好，留你何用！滚下去！”


    莫离浑身一颤，难以置信地抬起头，泪水在眼眶里打转，狠狠剜了祁鹤羽一眼。


    那眼神里的怨毒几乎要凝成实质——


    好你个祁鹤羽，装得一副与世无争的样子，手段竟如此高明。


    故意打翻茶水陷害于我，还在大人面前装好人。


    祁鹤羽被莫离那“你果然是个阴险小人”的眼神看得头皮发麻。


    “大人，此事确实不怪莫离公子，是我不小心……”


    然而，听在盛怒中的即墨如雪耳里，这话简直是在为莫离开脱，更显得他懂事又受了委屈。


    “你闭嘴！”


    即墨如雪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手下输送寒气的动作却没停，语气带着点恨铁不成钢的意味，


    “都被欺负到头上了，还帮着他说话？”


    祁鹤羽：“……”


    我不是，我没有。


    “还不下去！”即墨如雪见莫离还跪在那里，眼神愈发不耐。


    “禁足三日，好好反省。”


    莫离浑身一颤，知道再辩解也无用，他死死咬住下唇，含泪磕了个头。


    站起身时，目光狠狠剜了祁鹤羽一眼。


    祁鹤羽接收到了莫离满含着比窦娥还冤的热泪的一眼。


    有些无语。


    想着人方才还帮自己捶了半天腿捏肩也挺辛苦的，这误会闹的……


    兄弟，我都替你冤的慌，对不住。


    祁鹤羽在心里叹了口气，真不是故意的，谁让你香得那么目眩神迷呢。


    即墨如雪冰凉的灵力丝丝缕缕渗入皮肤，那点微弱的刺痛感早已消失无踪，只剩下一种奇异的熨帖。


    他悄悄动了动指尖，轻轻碰了碰即墨如雪的手指。


    即墨如雪动作一顿，抬起眼看他，眼神里带着询问。


    祁鹤羽立刻露出一抹温和又带着点无辜的笑容：


    “大人，已经不疼了。”


    即墨如雪冷哼一声，却并未收回手，“下次再这么笨手笨脚，烫熟了本座也不管你。”


    祁鹤羽定定地看着即墨如雪专注为他冰敷的侧脸，忽然轻声问道：


    “大人如此聪慧，当真看不出那小妖是有心还是无意？”


    即墨如雪指尖的寒气微微一顿，抬眸瞥了他一眼，语气淡漠：


    “我不瞎。”


    “那为何还要责罚他？”祁鹤羽唇角噙着温和的笑意，眼神却深邃了几分，“莫非是因他说话讽刺，大人故意替我出气？”


    即墨如雪冷哼一声，收回覆在他手背上的手：


    “少往自己脸上贴金，本座只是厌烦这些争风吃醋的小把戏。”


    祁鹤羽低头看了看自己已经恢复如初的手背，指尖轻轻摩挲着方才被她触碰过的地方，忽然话锋一转：


    “说起来，像莫离这样的男宠，大人到底有几个？”


    即墨如雪正端起茶杯的手微微一顿，凤眸斜睨过来：


    “怎么，这就开始过问起本座的私事了？”


    祁鹤羽轻笑一声，姿态闲适地往后靠了靠。


    “只是好奇罢了，毕竟我现在也算是大人的男宠之一，总得知己知彼，才能在日后漫长的争宠生涯中立于不败之地，不是吗？”


    他话说得随意，甚至带着几分自嘲的调侃。


    但那双温润的眸子里却掠过一丝极难察觉的暗芒，像是平静湖面下悄然游过的掠食者。


    即墨如雪端着茶杯的手停在半空，虽只有一瞬间。


    但是她第一次在祁鹤羽身上本能的感受到危险的感觉。


    她放下茶杯，白玉杯底与桌面相碰，忽然侧目看他，眼尾微挑：


    “怎么，你莫非真以为本座是什么贪恋美色之人？”


    祁鹤羽低头看了看自己已然恢复如初的手背，指尖轻轻抚过方才她触碰过的位置，唇角勾起一抹浅笑：


    “小妖只是觉得，大人若真贪恋美色，眼光也该再挑剔些才是。”


    “哦？”即墨如雪被他这话逗得来了兴致，单手支颐，好整以暇地看着他，


    “依你看，本座该有什么样的眼光？”


    祁鹤羽迎着她的目光，两人距离近，呼吸可闻。


    “至少……也该是我这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