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墨如雪周身的气息越来越不稳定，瞳孔隐隐泛起不详的血色。


    地面的冰层迅速加厚，蔓延，仿佛要将整个仙门都拖入极寒地狱。


    柳长清惊呼出声：“不好，如雪师姐灵力失控了，快退开，立刻去请几位始祖来！”


    周围聚集的弟子们更是如同惊弓之鸟，纷纷狼狈后退，生怕慢了一步就会被那失控的恐怖力量撕碎或冻结。


    他们看着即墨如雪的眼神，仿佛在看一个怪物。


    白谨辰强压下翻涌的气血，看着即墨如雪的状态，眉头紧锁，眼中闪过一丝复杂，但更多的却是戒备与不认同。


    他下意识地将柳长清护得更紧了些。


    祁鹤羽站起身，随意抹去唇边的血迹。


    他在即墨如雪出现的那一刻心底微微松了口气。


    但此刻感受到她身上几乎要失控的暴戾气息和隐隐紊乱的灵力波动时。


    眉头几不可查地一蹙。


    就在即墨如雪眸中寒光凝聚，抬手欲将周围那些碍眼的弟子连同白谨辰一同碾碎之时。


    一个温热的身躯忽然贴近。


    祁鹤羽无视了周遭的威压，踉跄着上前一步，伸出双臂从身后环住了即墨如雪的腰，将头埋在了她的颈窝。


    “……别动怒。”


    这个动作大胆至极。


    所有看到这一幕的人都倒吸一口冷气，觉得这妖奴简直是自寻死路。


    即墨如雪抬起的手僵在了半空。


    祁鹤羽仿佛没有感觉到那几乎要将他冻僵的寒意，继续低声耳语。


    温热的气息拂过她敏感的耳廓：


    “听话，凝神，再这样下去，被功法反噬，等会儿你要难受了。”


    他的声音不高，还带着几分虚弱，却能听出其中低哄安抚的意味。


    清晰地传入即墨如雪耳中，强行渗入她几乎被冰封和杀意充斥的心湖。


    祁鹤羽的手握住她紧攥着的手，一点一点掰开，探进指缝间，收紧，扣住。


    即墨如雪愣愣的听着，感受着手里的温度，垂着眸子，眼中骇人的赤红渐渐褪去。


    胸口翻涌的戾气，也奇异地，一点点平息了下去。


    周围肆虐的灵压缓缓收敛，蔓延的冰霜停止了扩张。


    所有人都被眼前这一幕惊得说不出话来。


    即墨如雪灵力失控暴走，在万法仙门早已不是秘密。


    每次发作，轻则冰封数里，重则伤人毁殿，唯有几位始祖联手方能勉强压制。


    寻常弟子避之唯恐不及，谁敢近身？


    可这个刚来没多久的妖奴，不仅敢靠近，还敢抱住她？


    白谨辰护着柳长清，眉头紧锁。


    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即墨如雪失控时的可怕，这妖奴究竟有何特殊，竟能如此轻易地安抚住她？


    即墨如雪此刻却是无暇他顾。


    感受到腰间的力道和颈窝处温热的呼吸，她身体僵硬，耳根不受控制地泛起薄红。


    方才被杀戮和暴戾充斥的心绪缓和了下来。


    “你……”她回过神，窘迫和一丝羞恼瞬间涌上，白皙的耳尖不受控制地染上薄红。


    “松手！”


    环在她腰间的双臂非但没有松开，反而收得更紧了些。


    祁鹤羽把全身重量都压在了她身上，脑袋在她肩窝里蹭了蹭，声音闷闷的。


    “……没力气了，站不稳。”


    他这话倒不全是作假，硬抗白谨辰的威压，又强撑着安抚她失控的灵力。


    他此刻确实气血翻腾，浑身发软。


    即墨如雪一僵，偏头就能看到他紧闭着眼，脸色苍白，唇边还沾着未干的血迹。


    一副重伤虚弱我见犹怜的模样。


    看他这惨兮兮的样子，再多的斥责也说不出口了。


    “……废物。”她咬着牙低骂了一句，语气却已不似方才冰冷。


    “连自保都做不到，还要本座来给你收拾烂摊子。”


    祁鹤羽闻言，有些哭笑不得。


    他两辈子，还是第一次被人骂作废物，还是因为不能自保。


    这感觉，着实有些新奇。


    即墨如雪抬起手臂，有些僵硬地环住他的腰，支撑住他大部分体重，免得这蠢蛇真滑到地上去。


    感觉到她的妥协和支撑，祁鹤羽嘴角在她看不见的地方极快地弯了一下。


    得寸进尺地把脸埋得更深，汲取着她身上那缕清冽的冷香。


    小刺猬内里果然是软的。


    白谨辰看着即墨如雪竟旁若无人地环抱着那个妖奴，脸色铁青。


    他强压下心头的怒火，沉声道：


    “师妹，纵使这妖奴是你殿中之人，残杀同门也是重罪！你难道要包庇他到底吗？”


    即墨如雪连眼皮都懒得抬，指尖轻轻拂去祁鹤羽唇边残留的血迹。


    才缓缓抬眸，那双凤眸中已不见方才失控的赤红，却比万年玄冰更刺骨：


    “几个不长眼的东西，杀了便杀了，你待如何？”


    白谨辰被她这话噎得胸口发闷，正要再言，却见即墨如雪袖袍一挥——


    “轰！”


    一道凝练到极致的寒冰灵力如利刃般劈在他脚前。


    地面瞬间裂开一道深不见底的沟壑，冰霜迅速蔓延，将他逼得连退数步。


    “滚。”即墨如雪面无表情的道：“再废话，休怪我不念同门之情。”


    白谨辰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他清楚地感受到即墨如雪话中的杀意绝非虚言。


    如今的她，早已不是当年那个会跟在他身后唤大师兄的少女了。


    柳长清见状，连忙拉住白谨辰的衣袖。


    “谨辰师兄，如雪师姐正在气头上，听不进去的。”


    白谨辰攥紧拳头，目光复杂地看了即墨如雪一眼，最终也只能冷哼一声。


    围观的弟子们也作鸟兽散，生怕慢了一步便惹祸上身。


    方才还剑拔弩张的场地，顷刻间只剩下即墨如雪和她怀里“虚弱”的祁鹤羽。


    寒风卷过，带着未散的血腥气和冰霜的冷意。


    即墨如雪偏头，看着祁鹤羽依旧靠在她肩上，闭着眼，长睫在苍白的脸上投下阴影。


    唇色淡得几乎与肤色融为一体。


    她心头那股刚压下去的烦躁和莫名的火气又冒了上来。


    “还装？”她声音冷硬，推开他，“站好。”


    祁鹤羽被她一推，像是真的脱了力，身体晃了晃，闷哼一声，眉头紧紧蹙起，看起来难受得紧。


    即墨如雪伸出的手瞬间僵住，心头一紧，那点推拒的心思立刻烟消云散，下意识地又揽住他，支撑住他下滑的身体。


    她也顾不上许多，搂着祁鹤羽的腰，带他回了归墟殿。


    即墨如雪将祁鹤羽有些粗暴地按在铺了绒毯的玄冰座上。


    祁鹤羽甫一坐稳，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见即墨如雪手腕一翻。


    掌心已多了好几个晶莹剔透的玉瓶。


    她看也不看，拔开瓶塞，一股脑地将里面圆润莹泽、散发着浓郁药香和灵气的丹药倒了出来。


    粗略一看，观其成色，无一不是珍品。


    “张嘴。”


    她命令道，捏起一枚丹药就往祁鹤羽嘴里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