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许了什么愿?”

作品:《单元文:拯救恶毒女配进行时

    沈遇被她眼中毫不掩饰的占有欲惊得心头一跳,下意识压低了声音:


    “厌厌,你清醒一点,你们现在的身份……”


    “哥哥,”沈难厌打断他,嘴角勾起一抹近乎惨淡却又执拗的弧度。


    “我连皇权都颠覆了,你觉得到了今天,我还会在乎那些虚无缥缈的名分和世人的眼光吗?”


    “我踩着刀尖走到现在,不是为了被那些纲常伦理捆住手脚的。”


    她盯着沈遇,眼神灼灼,像是燃着两簇幽暗的火苗,


    “我不会放手的,除非我死,否则他休想离开我半步,若日后他后悔了……”


    沈难厌的声音骤然冷了下去,带着一丝令人齿寒的狠意:


    “就是锁,我也会把他锁在宫里,他这辈子,只能看着我,只能陪着我。”


    沈遇看着她眼底那片深不见底的偏执,后知后觉感到一阵凉意。


    可那是席殃啊。


    那个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将整个朝堂玩弄于股掌之间的男人。


    他现在看似收敛了爪牙,可谁能保证他不会…..


    到那时,厌厌这般强硬的禁锢,会引来怎样可怕的反噬?


    沈遇仿佛已经看到了未来可能出现的鲜血与裂痕,他想劝。


    可看着妹妹那双燃烧着孤注一掷光芒的眼睛,所有劝诫的话都堵在了喉咙里,最终只化作一声沉重的叹息。


    他意识到,在关于席殃的事情上,沈难厌已经没有任何理智可言。


    再抬眼,沈难厌身上厚重的阴郁消失的无影无踪,仿佛刚才的阴霾只是错觉,她冲沈遇笑了笑。


    “小哥,我先走了。”


    说完,沈难厌转身朝着槐树下那道身影走去。


    席殃察觉到了她的靠近,抬眸望来,月光落在他深邃的眼里,看不出情绪。


    沈难厌走到他面前,紧紧抓住了他的手腕,力道大得指节都有些泛白,仿佛生怕一松手他就会消失不见。


    席殃垂眸,看了一眼她用力到颤抖的手,又抬眼看向她紧绷的脸颊和泛红的眼圈,眉头蹙了一下:“怎么了?”


    沈难厌不答,只是执拗地抓着他,仰头看着他。


    “没什么,”


    她忽然笑了笑,眼底的阴霾散去,像是被风吹散的薄雾,露出了底下清亮的光。


    她晃了晃席殃的手腕,语气带上了几分难得的娇憨:


    “难得出宫一趟,我们去玩吧!”


    席殃被她这突如其来的转变弄得一怔,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沈难厌拽着往府外走去。


    “哎……”


    “别哎了,快走!”


    沈难厌回头,眉眼弯弯,在月色和府门口灯笼的映照下,容光粲然,几乎晃花了席殃的眼。


    今夜恰是乞巧节,也就是七夕。


    长街上灯火如昼,人流如织,比往日不知热闹了多少倍。


    空气中弥漫着甜腻的糕点香气和若有似无的花香,处处都萦绕着浪漫而欢快的气息。


    沈难厌紧紧牵着席殃的手,穿梭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


    她似乎对什么都充满了好奇,一会儿拉着席殃去看摊子上琳琅满目的乞巧针线,一会儿又被吹糖人的手艺人吸引过去。


    “你看那个,像不像你板着脸的样子?”


    沈难厌指着一个被吹成严肃老翁形象的糖人,笑得前仰后合。


    席殃无奈地瞥了一眼奇形怪状的糖人,又看看笑得毫无形象的太后娘娘,屈指轻轻弹了下她的额头:


    “有眼疾就去治。”


    话是这么说,眼底却漾开一丝连自己都未曾察觉的纵容笑意。


    “这位郎君,给娘子买支珠花吧,您看娘子生得这般标致,戴上肯定好看!”


    一个卖首饰的婆婆笑眯眯地招呼道。


    沈难厌闻言,笑着看了席殃一眼。


    只见他目光扫过摊子上那些虽不名贵却精巧别致的珠花,然后真的停下了脚步。


    “喜欢哪个?”


    沈难厌笑着,随意指了一支用粉晶和小珍珠串成杏花模样的簪子。


    席殃付了钱,接过簪子,示意她微微低头。


    他动作有些生疏,却极为小心地将簪子插入她的发间,指尖偶尔掠过她的发丝,带起一阵微痒的触感。


    沈难厌屏住呼吸,能清晰地听到自己如擂鼓般的心跳声。


    “好了。”席殃端详了一下,点点头,“眼光不错。”


    婆婆在一旁笑得合不拢嘴:


    “哎哟,娘子戴着真真是人比花娇,二位真是郎才女貌,天造地设的一对璧人呐!”


    周围也有不少目光投来,带着善意的惊艳和羡慕。


    沈难厌脸颊微热,心里却像浸了蜜糖一样甜。


    她拉起席殃的手,声音轻快:“走啦,我们去那边看看。”


    前面有少女们正在举行乞巧仪式,对着月亮穿针引线,祈求心灵手巧。


    沈难厌看得有趣,也凑热闹买了一组小巧的针线。


    “我也要试试。”


    她兴致勃勃地拿起针,对着月光比划。


    可惜她自幼爱武,对这女红之事实在不甚精通,穿了半天,线头总是歪歪扭扭,对不准针眼。


    席殃抱臂在一旁看着,见她急得鼻尖都冒出了细汗,忍不住轻笑出声。


    他接过她手中的针线,淡淡道:“闭眼。”


    沈难厌疑惑地闭上眼,只觉得席殃微凉的手指轻轻拂过她的眼睫,随即听到他低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求老天爷帮帮你,再试试。”


    沈难厌好笑的闭上眼。


    还真的在心里拜托了一下老天爷。


    然后睁开眼,惊讶地发现线已经穿好了。


    细长的丝线稳稳地穿过那小小的针眼。


    “你……你怎么做到的?”她惊讶转头看席殃。


    席殃将穿好线的针递还给她,相当不屑。


    “我只是没有眼疾而已。”


    沈难厌被逗的咯咯直笑。


    “席殃,说不定你学女红会比我好。”


    席殃看着她笑,也跟着不自觉的笑出声。


    她目光在人群中一扫,看到旁边有卖小玩意的摊子,上面摆着一些编织精美的同心结。


    她跑过去买了一个,回来塞到席殃手里:


    “喏,这个给你,乞巧节,女子要向心仪之人赠送巧物,以求心灵手巧,美满幸福,这个心意,你可得收好了。”


    那枚用红丝线精心编织的同心结,静静躺在席殃掌心,在灯火下泛着温暖的光泽。


    席殃微微一怔,看着眼前女子微红的脸颊和闪烁着期待的眼眸。


    他收拢手指,将同心结紧紧握住,低声道:“嗯,收到了。”


    两人随着人流走到河边,这里更是热闹。


    路过一个卖面具的摊子,沈难厌又来了兴致:“我们去戴那个玩。”


    她挑了一个憨态可掬的兔子面具戴在脸上,又拿起一个威严的麒麟面具递给席殃。


    两人戴上面具,混在人群里,仿佛真的成了一对寻常的爱侣。


    沈难厌挽着席殃的手,蹦蹦跳跳的看什么都很新奇。


    褪去了那些沉重的枷锁,她此刻才像是做回了从前那个沈难厌。


    这时,旁边有卖河灯的小贩高声吆喝。


    沈难厌脸上的笑容在看到不远处那摊琳琅满目的河灯时,面具下的表情骤然僵住。


    色彩斑斓的莲花灯、栩栩如生的动物灯……瞬间将她拽回了那个夜晚。


    席殃为她赢下那盏最精致的河灯,灯火映着他难得柔和的眉眼,他在河滩上对她剖白心迹。


    而她……回报他的,是一场几乎夺走他性命的背叛。


    她脸上瞬间失了血色,连指尖都变得冰凉。


    掌心的细微变化没能逃过席殃的感知。


    他侧过头,扫了眼她骤然愣住的眸光,立刻便明白了她在想什么。


    席殃紧了紧握着她的那只手。


    目光掠过那些形态各异的河灯,语气平淡自然,仿佛只是看到了一个寻常有趣的玩意儿:


    “我们也去放一盏,听说七夕夜的河灯,能载着心愿直达天河,寓意不错。”


    沈难厌抬眼看向他。


    灯火阑珊处,她只能看到他的双眼,看着她的神情近乎温柔。


    他明明什么都知道。


    可他偏偏轻描淡写的方式,试图覆盖掉那份沉重。


    “我……”沈难厌声音有些哑,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席殃垂眸看她,笑着在她掌心挠了一下:


    “怎么,如今贵为太后,连盏河灯也不愿意跟我这个臣子一起放了?”


    酸涩的热浪猛地冲上鼻腔和眼眶。


    好在有面具遮挡,他看不见自己忐忑红了的眼眶。


    “谁说不放了……”她带着浓重的鼻音,闷闷地反驳,声音小得几乎被周围的喧嚣淹没。


    席殃感受到了手背上传来的轻微刺痛和她无法抑制的轻颤。


    他没再说什么,牵着她,径直走向卖河灯的摊位。


    他选了一盏最简单朴素的莲花灯,付了钱,又将笔递到她面前。


    “写吧。”


    沈难厌接过笔,却半晌没有动作。


    千头万绪,万语千言,不知从何写起。


    许久,她才认真地在灯壁上写下愿望,然后小心翼翼地将灯放入水中,双手合十,默默祈祷。


    席殃站在她身侧,看着她虔诚的侧脸,问道:


    “许了什么愿?”


    沈难厌睁开眼,眼中还带着泪,笑着说:


    “不告诉你,说出来就不灵了。”


    席殃便不再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