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他哪儿也不能去

作品:《单元文:拯救恶毒女配进行时

    “我需要?”


    沈难厌气结,“我需要你把自己的护身符都拆了吗?没有御渊军,你知不知道有多少人等着……”


    “等着找我麻烦?”席殃打断她,浑不在意地挑眉,“那又如何?我会怕?”


    “你!”沈难厌见他这样就气。


    “好了,”席殃将她带进怀里,低头看着她,气息拂过她的耳畔,


    “你以为没有御渊军,我就是任人拿捏的软柿子了?”


    “可是…”


    沈难厌心中酸涩与滚烫交织翻涌,千言万语说也说不出来。


    席殃笑了笑:“现在,御渊军和玄甲军都在你手里,沈难厌,你可以做任何你想做的事,不必再顾忌任何人,包括我。”


    这是他能给她最大的底气。


    沈难厌明白了他的意思,喉头哽咽:


    “你这是…干嘛啊…”


    她紧紧抱住了他的腰,将脸埋进他依旧带着素服凉意的胸膛。


    席殃搂着她幼稚的晃了晃,语气带着戏谑:


    “怎么,感动得要哭了?皇后娘娘……哦不,现在是太后娘娘了,这么容易就被收买了?”


    沈难厌在他怀里摇头,闷闷地说:“你总是这样……让我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席殃低笑,“当好你的太后,以后想收拾谁就收拾谁,不必再看任何人的脸色……”


    他说着顿了顿,看着她水光潋滟的眸子,眸色深了深,最终却只是揉了揉她的头发。


    叹息般的说:


    “我只想,你往后余生,都不必殚精竭虑,无忧无虑的。”


    虽然这听起来有些异想天开,坐在这个位置上,忧国忧民。


    只怕是与这几个字无缘。


    但他还是希望她好。


    沈难厌泪眼婆娑,仰头望着他。


    席殃的话像一股暖流,却又带着一丝难以捕捉的冰棱,轻轻划过她的心尖。


    他这般的付出,这般近乎托付后事般的,让她心底莫名地涌起一阵强烈的不安。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她攥紧了他腰侧的衣料,素白的孝服被她揉出褶皱。


    “什么叫往后余生?席殃,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总觉得像是在嘱托,像是告别。


    这个念头一旦升起,就像藤蔓一样疯狂缠绕住她的心脏,越收越紧。


    是她太敏感了吗?


    是因为这突如其来的巨大权力和背后更深重的责任,让她变得疑神疑鬼了?


    席殃闻言,眼底极快地掠过一丝难以察觉的波动,快得让沈难厌以为是烛光的摇曳造成的错觉。


    他屈起手指,揩去她眼角的泪珠。


    “我能有什么事瞒着你?”


    他低笑,语气恢复了往常的慵懒和几分戏谑,


    “不过是见不得你日后还要为些琐事烦心,想着一次性把路给你铺平些,好让我的太后娘娘能过得舒坦点。”


    他刻意将气氛拉回轻松,甚至带着点调侃:


    “还是说,你如今手握重兵,就开始想着要过河拆桥,嫌弃我这个前权臣碍眼了?”


    “你胡说什么!”


    沈难厌被他的话带偏了注意力,又气又急,忍不住捶了他一下,


    可手抬起来,落在他胸前却没什么力道。


    她瞪着他,想从他玩世不恭的笑容里找出哪怕一丝破绽,可那双深邃的眼眸里除了笑意,便是映出的她自己有些慌乱的倒影。


    “我怎么会嫌弃你,我只是……只是觉得这一切太不真实了,席殃,你为我做得太多了,多到让我害怕……”


    “怕什么?”


    席殃捉住她砸过来的手腕,顺势将她往怀里又按了按,下巴抵在她发顶,声音从上方传来,带着一种近乎叹息的慵懒:


    “从今以后,你不必惧怕任何人。”


    说着他顿了顿,语气重新变得轻快起来,带着他特有的那种混不吝的调子:


    “不过话说回来,现在你可是太后,我是臣子,从今往后,可不是你得永远压我一头了?”


    他这话本是调侃,想冲淡刚才有些凝重的气氛。


    可听在沈难厌耳中,却像一根细针,猝不及防地扎进了心里。


    是啊,太后,臣子。


    她得到了梦寐以求的权力,站在了无人能及的顶峰,可以保护想保护的人,可以开始清算旧账。


    可代价呢?


    太后与权臣。


    她和他之间,从此隔着一道名为纲常伦理的天堑。


    身份像一道无形的枷锁,比从前任何算计和试探都更沉重地横亘在他们之间。


    她得到了天下,却也永远失去了能与他并肩站在阳光下的可能。


    那些模糊的关于未来,或许能有的寻常夫妻的念想,在这一刻被彻底击碎。


    心里的酸涩猛地涌上来,这种得失之间的痛楚,让她刚刚止住的眼泪又有决堤的趋势。


    她慌忙低下头,将脸埋在他胸前,不让他看见自己瞬间失控的表情,声音闷闷的,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哽咽:


    “……反正我不管,太后也好,臣子也罢,就算要一辈子这么偷偷摸摸,总之你不能离开我。”


    “你要一直看着我才行。”


    席殃没有回答,只是收紧了手臂,将她更深地嵌入怀中。


    片刻沉默后,他才低低应了一声:


    “嗯。”


    这一声应答,听不出情绪,像是一个承诺,又像是一声叹息。


    ——


    夜色中的镇国侯府,褪去了白日的喧嚣与荣光,只剩下祠堂内长明灯摇曳出的肃穆与宁静。


    沈难厌与沈遇并肩立在沈家列祖列宗的牌位前,最前方的,正是他们父母与两位兄长的灵位。


    香烛的气息氤氲在空气中,带着一种陈旧而庄重的味道。


    沈难厌亲手将三炷清香插入香炉,青烟袅袅升起,模糊了牌位上镌刻的名字。


    她穿着一身素净的常服,卸去了太后的繁重冠冕,此刻只是一个归家的女儿、妹妹。


    她凝视着母亲的牌位,目光深邃,仿佛能穿透那冰冷的木头,看到母亲温婉又坚韧的容颜。


    良久,她轻声开口,“阿娘,答应你的事,我做到了。”


    短短一句话,背后是沈家倾覆的血海,是步步为营的算计,是刀尖行走的惊心,是无数个夜不能寐的煎熬。


    仇人得到了应有的报应,侯府不仅屹立不倒,更拥有了足以护卫自身,甚至影响国运的力量。


    年幼的皇帝身上流着沈家的血,在沈家的护持下成长。


    这江山,虽不姓沈,却已与沈家血脉相连。


    沈遇站在她身侧,听着妹妹平静无波的话语,心中却是翻江倒海。


    他侧过头,看着妹妹在烛光下显得格外沉静的侧脸。


    恍惚间,仿佛又看到了许多年前,那个因为爬树摔破了膝盖,趴在他背上抽抽噎噎,需要他庇护安抚的小女孩。


    如今,他的妹妹,已经长大了。


    甚至走到了一个需要他仰望的位置,用她单薄的肩膀,扛起了连他都觉得沉重的担子。


    沈难厌察觉到哥哥的目光,转过头,对上他复杂而带着疼惜的眼神。


    兄妹二人相视一笑,千言万语,尽在不言中。


    血脉相连的默契,让他们无需多言,便已懂得彼此心中的感慨与坚守。


    祭拜完毕,两人默默退出祠堂。


    就瞥见了庭院角落,那棵老槐树下倚着的一道颀长身影。


    席殃随意地靠着树干,玄色衣袍几乎与夜色融为一体,只有月光勾勒出他流畅的身形和略显苍白的侧脸。


    他似乎并不想打扰他们兄妹的祭奠,只是安静地等在那里,像一道沉默的影子。


    看到席殃,沈遇的心情更加复杂。


    平心而论,从一开始,他对席殃是充满戒备甚至敌意的。


    这个思难测的男人接近妹妹,他本能地觉得危险。


    可后来发生的一切,远远超出了他的预料,席殃为厌厌做的,早已超越了利用和算计的范畴。


    无论是他一开始不动声色的提拔沈家旧部。


    还是后来交出御渊军虎符,将那至高无上的权力亲手奉到厌厌面前。


    这根本不是任何一个权臣会做出的选择。


    至少一开始,沈遇绝没想到,席殃会为妹妹做到这个份上。


    可是,一想到妹妹与他的关系,沈遇的眉头又不禁蹙起。


    席殃这样的人,真的甘心吗?


    如今厌厌是太后,他是臣子。


    君臣之名,如何跨越?


    难道真要让他一辈子藏在暗处,做一个见不得光的存在?


    时间一长,外界的传言定会四起,席殃这般桀骜之人,真的会愿意被外界揣测为太后豢养的……男宠?


    他又能忍耐到几时?


    沈遇欲言又止,最终还是低声问出了心中的忧虑。


    “厌厌,你与他……今后如何打算?”


    他顿了顿,话语有些艰难。


    “你们如今身份悬殊,他是臣,你是太后,这一辈子……终究是难有名份。”


    沈难厌顺着哥哥的目光,也看向了树下的席殃。


    月光下,他的身影显得有些孤寂,却又带着一种奇异的安定力量。


    她当然知道哥哥在担心什么,也知道这样对席殃何其不公。


    他本该是站在云端俯瞰众生的人,却因为她,甘愿敛去锋芒,屈居于深宫帷幕之后。


    沈难厌的目光定着在席殃身上,声音很轻。


    “我没有别的打算。”


    她转回头,看向沈遇,眼底是沈遇从未见过的偏执,如同最深的漩涡,要将一切都吞噬进去。


    “他哪里也不能去,他只能是我的。”


    ——


    明天完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