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他只是不在乎了
作品:《单元文:拯救恶毒女配进行时》 柳尚书脸上露出惊喜交加的神色,柳温言羞涩地低下头,耳根泛红,指尖紧张地绞着帕子。
沈难厌猛地抬头看向席殃,呼吸都屏住了。
指甲深深掐进掌心,血液仿佛瞬间冲上头顶,又顷刻间褪得干干净净。
所有人的目光都在席殃,柳温言和沈难厌之间来回逡巡。
席殃指尖漫不经心地转动着茶杯,平静得令人窒息。
他往后靠了靠,指尖轻轻敲着桌面,目光扫过皇帝那张写满算计的脸。
唇角那抹邪气的弧度加深了些,眼神里带着一种洞悉一切却又浑不在意的漠然,仿佛在看一场与己无关的拙劣戏码。
狗皇帝的心思,他岂会不知?
无非是忌惮侯府,试探自己的态度罢了。
无聊透顶。
若是他拒绝,皇帝对侯府的忌惮只会更深,那好不容易缓过来的镇国侯府只怕又要雪上加霜。
他终归是要走的,他能帮,又能帮多久。
所有人都屏息等待着太师的回应。
席殃终于放下了茶杯,慢条斯理地用帕子擦了擦手。
他轻笑一声,语气随意。
“陛下既然有此美意,臣……却之不恭。”
他拖长了调子,微微颔首,姿态随意的仿佛只是接下一杯酒,收下一份礼。
“那便,谢陛下赐婚了。”
轻飘飘的一句话,如同惊雷炸响在沈难厌耳边。
她猛地向后退了一小步,撞到了身后的案几,酒杯倾倒,发出清脆的声响。
引来周遭细微的惊呼和窃窃私语。
席殃没有看朝沈难厌那边看。
他既已决定放手,她便与他再无干系。
萧弘睿的死,让反派指数上涨到了82%。
快了,接下来他只要做个合格的反派,很快任务就会结束。
反正没有多久了,这婚赐不赐都一样,就算答应了也未必等得到大婚那天。
他不知道他离开后朝局会怎么样,但总不会好到哪里去。
所以不与他牵扯太多才是最好的。
这个狗皇帝是个隐患。
席殃心想要不在离开前再送沈难厌一份大礼吧。
可…..换一个皇帝坐上去会有什么不一样吗?
他短暂的纠结了一下,想找个两全其美的法子。
皇帝没想到席殃答应得如此痛快,心中一块大石落地,举杯畅饮。
想来沈难厌也不过是个玩物。
顿时龙颜大悦,哈哈笑道:
“好!好!爱卿爽快!那此事就这么定了!择日朕便让钦天监择选吉日。”
“谢陛下隆恩!”柳尚书激动地拉着女儿出列叩谢。
柳温言低着头,脸颊绯红,眼睛看着席殃,心中小鹿乱撞。
满殿文武也纷纷反应过来,贺喜之声此起彼伏。
一片喧闹道贺声中,沈难厌只觉得浑身冰冷,方才喝下去的烈酒灼烧着肺腑,让她眼前一阵阵眩晕。
眼前的一切都变得模糊而不真实。
她看着席殃那副仿佛一切都无所谓的模样……
甚至懒得看她一眼。
沈遇不知何时来到她身边,轻轻握住了她冰凉的手腕,低声道:
“厌厌。”
沈难厌像是被抽走了魂魄的木偶,任由沈遇拉着她的手腕。
周遭喧闹的道贺声,皇帝的笑声,柳温言娇羞的低语,都像是隔着一层厚厚的琉璃,模糊不清,却又尖锐地刺着她的耳膜。
她的目光死死地黏在席殃身上,仿佛要在他那漫不经心的侧脸上灼出两个洞来。
可他,自始至终,没有看她一眼。
席殃抬手示意宫人斟了半杯酒,指尖闲闲地绕着杯沿打转。
仿佛刚才随口定下的,不过是一桩无足轻重的小事,远不如杯中酒液来得有趣。
沈遇紧紧握着妹妹冰凉彻骨的手,能清晰地感受到她身体细微的颤抖。
他看了一眼席殃,目光复杂难辨。
他深吸一口气,上前一步,挡在沈难厌身前,隔绝了部分投来的视线,对着御座方向躬身。
“陛下,臣妹不胜酒力,恐御前失仪,臣先行告退,恭贺陛下,恭贺太师。”
皇帝正沉浸在算计得逞的快意中,随意地摆了摆手,笑道:
“准了。”
“谢陛下。”沈遇随即半扶着几乎站立不稳的沈难厌,转身快步离开。
沈难厌像个失去牵线的木偶,任由沈遇带着她走。
她的脚步虚浮,目光却固执地看着在席殃的方向。
穿过人群的缝隙,直到那抹身影彻底消失在视野尽头,他也没有抬头。
席殃感受着那道目光消失,动作顿了一瞬,随即又恢复了那副百无聊赖的模样,仿佛什么都没发生。
宫道漫长而冰冷,夜风拂过。
沈遇紧紧握着她冰凉的手,感受着她细微的颤抖,心中如同压着巨石般沉痛难受。
他与席殃接触不多,但妹妹为侯府所做的一切。
其中与席殃的纠缠,他后来也知晓了几分。
沈遇心疼妹妹被迫周旋其中的艰难,更心疼她独自吞下所有委屈和算计的苦楚。
他一直以为,那其中或许有利用,有不得已,有愧疚,但他从未想过,妹妹竟对那个危险莫测的男人投入了如此深重的情感。
看着沈难厌此刻失魂落魄,仿佛整个世界都崩塌了的模样。
沈遇的心脏被狠狠揪紧。
“厌厌……”他停下脚步,扶住妹妹单薄的肩膀,“别这样……”
沈难厌没有反应,目光依旧没有焦点地落在虚空中的某处。
沈遇叹了口气,用理智分析。
“陛下今日此举,意在试探,更是忌惮我侯府,他当众赐婚,席殃若断然拒绝,陛下对侯府的猜忌只会更深,我们如今的处境……经不起任何风波了。”
他顿了顿,声音里带着一丝无奈的劝解:
“他这般应下,或许…是顺势而为,暂缓陛下疑虑,未必就是他的本意……”
“不是的。”沈难厌终于开口,声音轻得像一缕烟,“小哥,你不了解他。”
“他那个人……连皇帝他都未必真的放在眼里,他若不想,谁也逼不了他,什么忌惮,顾虑?这些从来不在他的考量之内。”
她太了解席殃了,了解他那份漫不经心下的极致傲慢,了解他那看似慵懒实则掌控一切的强大。
沈难厌喃喃着,目光空洞地望着远处宫殿的飞檐。
“他答应,不是因为怕皇帝,而是因为…那个人是不是柳温言,或别的任何人,对他而言,都没有任何区别。”
他答应,只有一个原因。
“他只是不在乎了。”
“不在乎娶的是谁,不在乎这场赐婚意味着什么,甚至不在乎……我。”
说完这些,她像是被抽干了最后一丝力气,身体微微晃了一下。
“他不在乎了……”她喃喃地重复着,“他不要我了……”
沈遇看着她这副模样,眼眶瞬间红了。
沈遇看着她这副失魂落魄的模样,心疼得要命。
他揽住妹妹单薄的肩膀。
“厌厌,想哭就哭出来吧,小哥在这里。”
沈遇本以为会看到她的眼泪,看到她的崩溃,那至少还是一种宣泄。
可是没有。
沈难厌缓缓地抬起头,脸上没有泪痕,只有一种近乎死寂的平静。
眸子深沉的像不见底的寒渊,所有的光和热似乎都被吸了进去。
她声音轻飘飘的:“我之前一直都错了。”
沈遇一愣,被她这没头没脑的话和异常的状态弄得有些懵:
“….想错什么了?”
沈难厌的目光没有焦点地落在虚空,像是在看什么,又好像什么都没有看。
“我一直以为,只要他不生气,只要他原谅我了……就还能回到以前,就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她极轻地笑了一下,顿了顿,像是细细品味着这个天真想法带来的荒谬感,然后轻轻摇头。
“是我错了。”
沈遇听得一头雾水,心中那股不安却愈发强烈。
沈难厌的平静之下仿佛涌动着可怕的暗流。
“厌厌……你没事吧?你到底在说什么?”
沈难厌忽然转过头来看他,脸上绽开了一个清晰的笑容。
这个笑容出现在她苍白失血的脸上,显得格外突兀,甚至有些诡异。
丝毫没有驱散她眼底的冰冷,反而更添了几分令人捉摸不透的森然。
“我没事啊,”她的语气变得轻快起来,仿佛真的卸下了千斤重担,“不用担心,我只是想通了。”
沈遇有些不信:“……当真?”
“当然,”沈难厌拉搂住沈遇的胳膊,迈开脚步,“走吧小哥,我们回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