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赐婚

作品:《单元文:拯救恶毒女配进行时

    待沈难厌心绪难平地返回宴席。


    皇帝已微醺,搂着一个新晋的美人笑得开怀,享受着众人的奉承。


    她心中冷笑,这滔天的富贵与权势之下,尽是些龌龊肮脏。


    她只想找到沈遇,寻个由头先行离开。


    目光在喧闹的席间搜寻,却不期然撞入一道熟悉的身影之中。


    沈难厌的脚步猛地顿住,呼吸都滞了一瞬。


    是席殃。


    他来了。


    他坐在离御座不算太远的位置,姿态闲适地倚着凭几,脸色看上去好了许多。


    他实在太引人注目。


    即便只是坐在那里,自成一隅,也仿佛是整个宴席无形的中心。


    席殃指间把玩着一只白玉酒杯,旁边围了三两个衣着华丽的世家贵女,正巧笑倩兮地说着什么。


    权倾朝野的太师,年轻俊美,位高权重。


    若能得他青睐,比起入那深不见底的后宫,前途似乎更加诱人。


    他脸上挂着那副沈难厌熟悉的漫不经心的慵懒笑意。


    对敬来的酒来者不拒,手指拈着酒杯,偶尔浅啜一口。


    时不时,还会与那些莺莺燕燕调笑一两句。


    他长着一张祸国殃民的脸,眉眼微挑,眼波流转间,便逗得那几个女子面泛红霞,羞怯又兴奋地掩口轻笑。


    沈难厌只觉得那笑容刺眼无比,一股无名火混合着酸涩猛地窜上心头,烧得她理智几乎崩断。


    她几步上前,越过那些莺莺燕燕,伸手直接夺过了席殃刚递到唇边的酒杯。


    “太师伤刚好,不宜饮酒。”


    她的声音有些发紧,语气有些生硬。


    席殃手中一空,指尖微微顿住。


    他懒洋洋地掀开眼皮,目光落在沈难厌脸上,没什么情绪,像是看一个无关紧要的陌生人。


    突如其来的打断让席殃身旁的贵女们都愣了一下,随即面露不悦。


    旁边一个鹅黄色衣裙的贵女柳眉倒竖。


    “这是何人?怎的如此无礼,一点规矩都没有。”


    沈难厌根本没理会她,只是紧紧盯着席殃。


    席殃没什么反应,一副万事不入心的漠然模样。


    旁边几人见席殃竟没发怒,也觉得稀奇。


    那鹅黄衣裙的贵女见状,胆子又大了些。


    “跟你说话呢,哪家的姑娘这般不懂礼数?没见太师正与我们说话吗?还不快退下。”


    另一个贵女见状,心思一转,立刻又拿起酒壶,柔声道:


    “太师莫被不懂规矩的人扫了兴致,臣女再为您满上。”


    说着,便又给席殃倒酒。


    沈难厌眼见席殃重新执起案上的酒杯,自顾自地又斟了一口。


    她心头火起,再次伸手,将酒杯夺了过来。


    然后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中,仰头便灌了下去。


    辛辣的酒液灼烧着喉咙,她却毫不在意。


    她用袖子擦了擦唇角,目光灼灼地盯着席殃:


    “太师想喝酒?我陪你喝。”


    其他几人都懵了,这,谁啊,胆子这么大?


    那可是太师喝过的酒啊。


    席殃漫不经心的气息凝滞了一瞬。


    他倚着凭几,目光缓缓移到沈难厌脸上。


    她刚饮完酒,唇瓣被酒液润泽得潋滟,一双眸子因酒气呛得微微发亮,毫不避讳地,甚至带着几分挑衅地回望着他。


    沈难厌喝完一杯,又拿酒壶到了一杯,仰头又是一杯下肚。


    席殃原本慵懒看戏的神情终于微微收敛,眉头蹙起。


    沈难厌却像是跟他杠上了,索性往旁边一坐,也不看他脸色,一杯接一杯地倒,一杯接一杯地喝。


    仿佛喝的不是御赐的佳酿,而是白水。


    “你……”


    那黄衣贵女气得脸色发白,正要再次发难,旁边的女子悄悄拽了拽她的袖子,压低声音,带着惊疑:


    “…她好像是镇国侯府的那位……”


    黄衣女子一愣:“哪位?”


    另一人也反应过来,声音更小,几乎气音:


    “就是…那位啊,前段时间跟太师……关系传得沸沸扬扬的那位沈家小姐啊….”


    不仅如此,还听闻太师可宠爱她了……


    黄衣女子的脸色瞬间变了,看向沈难厌的眼神从愤怒变成了惊疑不定和一丝尴尬。几个贵女面面相觑,气氛顿时变得极其不自然。


    她们交换着眼神,最终都讪讪地找了借口,匆匆离开了这是非之地。


    唯独一人没走。


    吏部尚书的独女,柳温言。


    她生得温婉秀丽,气质如空谷幽兰。


    从方才便一直安静地坐在稍远些的位置,此刻见其他人都走了,她才微微上前。


    她并未看沈难厌,只是柔声吩咐旁边的宫人:


    “去为太师换一盏热茶来。”


    随即,她亲自执壶,将新奉上的热茶倒入一只干净的茶杯中,轻轻推到席殃面前。


    “太师,听闻您前些日子受了重伤,方才饮了酒,恐对身子不适,喝点热茶缓一缓吧。”


    她举止得体,关怀恰到好处,眼神中含着一丝难以掩饰的倾慕。


    沈难厌心中烦闷更甚,继续喝着酒。


    也不知道是在气自己还是气其他。


    席殃看也没看那杯冒着热气的茶,也没看温柔似水的柳温言。


    他的目光落在沈难厌身上,看着她因为喝得太急而微微泛红的脸颊和湿润的眼角。


    在她又伸手去拿酒壶的时候,席殃一把按住了她的手。


    他的手指微凉,力道却不小。


    沈难厌挣扎了一下,没挣脱。


    “有完没完?”


    他开口,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烦躁,狭长的眼眯起,邪气懒散中透出点不耐烦。


    “沈难厌,你有病吗?”


    沈难厌的手腕被他攥住,动弹不得。


    酒气上涌,冲得她眼眶发热,心中又闷又气,又酸又痛,抬头直直地望进他眼里:


    “是啊,我有病。”


    两人之间气氛剑拔弩张,空气仿佛都凝滞了。


    沈难厌红着一双眼睛,死死盯着席殃,心里难受得要命。


    那股混合着酒意的酸涩和委屈几乎要冲破喉咙。


    一旁的柳温言见状,执起茶壶又斟了一杯热茶,轻轻推到沈难厌面前,声音温柔和缓。


    “沈姑娘也喝点热茶吧,方才酒饮得急,怕是待会儿要不好受了。”


    她的话语里带着恰到好处的关切,既不过分亲热,也不显疏离,分寸感拿捏得极好。


    “谢姑娘好意,不必。”


    沈难厌淡淡的拒了,目光执拗的看着席殃,仿佛非要从他脸上看出点什么才甘心。


    席殃也没开口。


    沈难厌一把推开他的手,要接着喝酒。


    席殃心中升起一种连他自己都厌烦的躁意。


    夺过沈难厌捏在指尖那杯酒,看也不看就随手往后一扔。


    白玉酒杯砸在地上,发出一声清脆的声响,酒液洇湿了一小片。


    接着,他又将桌上那壶惹事的酒也拿过来,放到另一侧的矮几上,远离沈难厌。


    做完这些,他才端起柳温言方才推到沈难厌面前的那杯热茶,不由分说地塞进沈难厌手里。


    “喝了。”


    沈难厌的手指碰到温热的杯壁,颤了一下,却倔强地抿紧了唇,不肯低头,也不肯喝。


    只是依旧用那双泛红的眼睛望着他。


    席殃见她这副油盐不进的模样,心头火起,却又莫名见不得她这委屈样子。


    仿佛自己怎么欺负了她似的。


    索性随她去,转头端着面前的茶一饮而尽。


    柳温言在一旁静静看着,眼神微闪,却依旧保持着得体的微笑。


    她见席殃喝了茶,便又自然地用银箸夹了几样精致易消化的糕点,放到席殃面前的碟中,轻声道:


    “太师空腹饮酒更伤脾胃,用些点心垫一垫吧,这是御膳房新制的桂花糖蒸栗粉糕和藕粉桂糖糕,甜而不腻,正合口。”


    她言语间落落大方,不卑不亢,没有丝毫谄媚讨好之态,仿佛只是出于寻常的关心。


    一种世家贵女良好的教养和自然流露的关怀,令人如沐春风,挑不出半点错处。


    席殃没说话,目光落在别处。


    柳温言也不觉尴尬,做完这一切便安静地坐在一旁。


    目光温婉,姿态娴雅,仿佛只是恰好坐在这里,恰好做了些体贴的事。


    而这幅落在沈难厌眼里的郎才女貌的画面,比刚才那灼喉的烈酒还要让她难受百倍。


    皇帝高坐御座之上,看似沉醉于歌舞升平,与怀中美人调笑,眼角的余光却始终未曾离开过席殃那一隅。


    沈难厌与席殃之间的气氛,以及柳温言的温柔体贴,全都一丝不落地落入了皇帝眼中。


    他脸上的笑容依旧,眼底却渐渐凝起寒霜。


    席殃对沈难厌的特殊,他自然是知道的。


    先前侯府失势,一个孤女掀不起风浪,翻不出浪花,他才没有过多在意。


    可今时不同往日。


    如今沈家昭雪,沈遇苏醒后展现出的心机和在军中的潜在影响力令他心惊。


    若席殃真与沈难厌纠缠不清,甚至借沈家之势……


    那这权倾朝野的太师,加上一个心怀怨恨的侯府,将是悬在他龙椅之上的利刃。


    这念头让皇帝如坐针毡。


    皇帝推开身边的美人,坐直了身子,脸上的醉意似乎消散了几分,目光投向席殃。


    “席爱卿。”


    全场的目光瞬间被吸引过去。


    席殃掀了下眼皮,微微颔首,算是回应,姿态慵懒随意到了近乎无礼的地步:


    “陛下。”


    皇帝对他这副做派早已习惯,此刻也不计较,反而语气愈发关切:


    “爱卿身子可大好了?朕瞧你气色仍有些虚弱,方才似乎还饮了酒?重伤初愈,还需仔细调养,切莫大意啊。”


    席殃指尖捻着一块糕点,漫不经心地应道:


    “劳陛下挂心,死不了。”


    他答得敷衍。


    皇帝眼底闪过一丝不悦,但很快掩去,继续笑道:


    “爱卿乃国之柱石,万望保重,今日这宫宴,爱卿能来,朕心甚慰,说来爱卿身边,终究是冷清了些,少了知冷知热的人照料,总是不妥。”


    他话锋一转,目光状似无意地扫过安静侍立在旁的柳温言,又扫过脸色苍白紧抿着唇的沈难厌,笑容加深。


    “朕瞧着,方才柳尚书家的千金,倒是颇为细心体贴贤淑,蕙质兰心,且对爱卿甚是关怀体贴,与爱卿倒是般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