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自己喜欢的人哭得这样可怜，已经够麻烦的了。


    沈难厌心中藏着山呼海啸般的仇恨，有太多东西比感情重要。


    这把纤瘦的肩膀已经扛下了太多东西了。


    难道还要他亲手让她更绝望吗？


    他席殃不是什么好人，行事乖张，视人命如草芥，但他的狠厉是对着敌人和无关者的。


    不是对着自己动心的女孩。


    她只是不喜欢他，这没什么错。


    难道要因为她无法回报你的感情就罪该万死吗？


    强求、逼迫、因爱生恨而报复……这些戏码太难看，他不屑于此。


    他厌烦这种无休止的纠缠和互相折磨。


    与其两个人都陷在泥潭里痛苦，不如由他来斩断。


    承认失败，承担后果。


    然后让一切过去。


    他不是一个沉溺于过去的人。


    沈难厌呆呆地看着他，看着他平静无波的侧脸，看着他漫不经心抚摸着猫咪的手指，看着他云淡风轻地说出那些话。


    这是席殃第一次没有说些插科打诨似是而非的话，第一次如此直白的说喜欢她。


    可他平静的令人心慌。


    “不是的……”


    沈难厌急切地想要解释，手指无意识地攥紧了衣角，骨节泛白。


    “不是不在意……我……”


    “我当时…没有办法……我只是没有办法……”


    她说到这有些说不下去了。


    是没有办法才牺牲他。


    是只有利用他的真心，才能报仇吗？


    席殃竟然还笑了下，点头：“我知道，利用一切能利用的，你很聪明。”


    抛开感情来说，这确实很聪明，沈难厌好算计。


    但是动了情的人，做不到抛开感情不谈。


    沈难厌懂了他的言外之意，难受得要命。


    席殃看着她崩溃流泪的样子，眼底深处似乎极快地掠过一丝极淡的情绪，快得让人抓不住。


    他复又垂下眼，指尖有一下没一下地挠着黑猫的下巴，小猫舒服得仰起头，喉咙里发出更响亮的咕噜声。


    这细微的声响反而衬得房间里的寂静更加令人难堪。


    “你哥醒了？”


    他忽然问，语气寻常得像是在问今天天气怎么样，自然而然地转开了话题。


    仿佛刚才那段剖心蚀骨的对话从未发生过。


    沈难厌抬起泪眼朦胧的脸，怔怔地看着他。


    她似乎一时无法适应他话题的转换，愣了好一会儿，才哽咽着点头：


    “……嗯。”


    “好事。”


    席殃淡淡评价了一句，听不出什么情绪。


    “你这些日子辛苦了。”


    他的目光落在她瘦削的肩膀和苍白的脸上，那上面还挂着未干的泪痕。


    沈难厌的心像是被这句话烫了一下。


    这一刻，她再也忍不住，压抑的哭声断断续续地漏出来，她慌忙用手背去擦，却越擦越多。


    “….是因为你….谢谢…”


    席殃静静地看着她哭，没有出言安慰，也没有不耐烦。


    等到她的哭声渐渐低下去，变成低低的抽噎，他才再次开口。


    “你哥哥既然已醒，回去好好照顾他吧。”


    他的话很平静，甚至称得上是一种嘱咐。


    但沈难厌却从中听出了一种不动声色的……疏离。


    听起来多么像告别。


    这意味着他打算将这一页彻底翻过去。


    连同他对她的喜欢，也一并收回。


    从此桥归桥，路归路。


    沈难厌猛地站起身，带倒了身后的绣墩，发出哐当一声闷响。


    “不……”


    沈难厌摇头，声音颤抖得厉害。


    “席殃，我……”


    “你的道歉和感谢我都接受了，回去吧。”


    沈难厌心中慌乱如麻，她抓住席殃的手臂，掌心的温热与粗糙的布料触感交织，让她瞬间找回了一丝真实感。


    “我不走。”她的声音带着哭腔，却异常坚定。


    席殃低头瞥了眼交握的手，随即抬眼。


    脸上那抹平静瞬间褪去，又换上了往日那副玩世不恭的模样。


    他挑了挑眉，笑得有些漫不经心：


    “不走留下干吗？你是能妙手回春，还是能替我挨这疼？”


    沈难厌被他的话刺的难受，却没让她退缩。


    “我只是想陪着你……”


    席殃脸上的笑意却骤然淡了下去，他抽回手。


    “不需要。”


    简短的三个字，像块石头砸在沈难厌心上。


    那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模样，让她心慌得厉害。


    “你说我不在意你，”


    沈难厌慌忙开口，声音抖得不成样子，连呼吸都变得急促，“若我说……我在意，我喜——”


    “够了。”


    席殃打断了她未说完的话，眼神冷得像冰，


    “我凭什么要信你的如果？”


    沈难厌的嘴唇翕动着，忽然发现，比起他的愤怒与指责，这种彻底的平静和放手，更让她痛得喘不过气。


    席殃抬手揉了揉眉心，叹了口气：


    “回去吧，以后有需要帮忙的地方，差人递张条子，我会尽力，你别再来了。”


    这不是客气话，在离开之前，能做到的他都会帮她。


    但不会再喜欢她了。


    他是不舍得伤害她，但并不代表他心里过去了。


    他过不去。


    没有做出更疯狂的举动，也只是因为她是沈难厌。


    沈难厌浑身冰冷，泪水模糊了视线。


    她看着他的侧脸，看着他刻意疏离的姿态，他不是不信，是不敢再信了。


    那夜的背叛，像一道深不见底的鸿沟，横亘在他们之间。


    他亲手将真心捧到她面前，却被她摔得粉碎。


    如今，他只是收起了所有的期待，选择将她推回原来的位置。


    “席殃……”她还想再说什么，却再次被席殃出声打断。


    “来人，送沈姑娘回府。”


    逐客令下得明确而彻底。


    暗三不知何时出现，走到沈难厌身边，低声道：


    “沈姑娘，请吧。”


    沈难厌像是被抽走了所有的力气，脸色苍白得透明，


    最终，失魂落魄地被请出了房间。


    席殃听着门外渐渐远去的脚步声，疲惫的闭上眼。


    等伤好些，赶紧做完这该死的任务，离开这个鬼地方吧。


    作者说：emmm，其实我本质上是个甜文作者，其实大纲是甜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