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想见他
作品:《单元文:拯救恶毒女配进行时》 宸王府,朱门紧闭,却挡不住门外森然的杀气。
火把将夜空映照得如同白昼,甲胄鲜明的御渊军与禁军层层叠叠,将偌大的王府围得水泄不通,铁桶一般。
空气凝滞,压抑得令人窒息。
府内,萧弘睿独自坐在正厅的主位上,面色灰败,眼神空洞地望着门外晃动的火光和人影。
杯中的茶水早已冰凉,他却毫无所觉。
“王爷……”
心腹侍卫踉跄着跑来,脸上血色尽失,“外面……外面全是御渊军和禁军,领队的是高镇和周副统领。”
萧弘睿身体几不可察地晃了一下。
周臻……连周臻也……
他缓缓闭上眼,喉结艰难地滚动了一下,咽下的全是铁锈般的苦涩。
豢养私兵。
刺杀当朝太师。
与北辽勾结,意图不轨。
条条件件加起来,足以令他万劫不复,永世不得超生。
他甚至不知道是哪个环节出了纰漏,还是说从一开始,这就是一个请君入瓮的局?
萧弘睿脑中一片混乱,恐惧像冰冷的毒蛇,缠绕着他的心脏,越收越紧。
王府沉重的大门被从外面猛地撞开,发出轰然巨响。
高镇一身戎装,手按佩刀,大步流星地走了进来。
“宸王殿下,您勾结北辽、豢养私兵、行刺朝廷重臣,请殿下移步诏狱,配合调查。”
“诏狱……”萧弘睿喃喃重复着这两个字,身体几不可察地颤抖了一下。
他猛地抬起头,眼中爆发出最后一丝不甘和挣扎,父皇还未下旨,说不定……
“本王是皇子!你们岂敢……”
“殿下,”高镇毫不客气地打断他,“太师有令,凡有抗命者,格杀勿论,您是想体面地走,还是想让末将帮您体面?”
他身后的御渊军士兵同时上前一步,刀锋半出鞘,寒光凛冽,杀气腾腾。
萧弘睿所有的话都被堵在了喉咙里。
他看着眼前冰冷的刀锋和高镇毫无表情的脸,最后一丝力气仿佛也被抽干了。
高镇一挥手,两名士兵上前,将失魂落魄的萧弘睿从座位上架了起来。
火把的光芒将他消失在楼梯口的背影拉得很长,扭曲晃动,如同鬼影,最终彻底被王府内部的黑暗吞没。
御书房内,灯火通明。
皇帝脸色铁青,握着纸张的手因极度愤怒而微微颤抖。
“逆子!这个逆子!”
他猛地将奏报狠狠摔在龙案上,吓得侍立一旁的太监总管高茂全浑身一哆嗦,连忙跪伏在地。
“豢养私兵!勾结北辽!他眼里还有没有朕这个父皇!”
皇帝胸口剧烈起伏,额角青筋暴跳,显然是气到了极点。
“他是想造反吗!”
怒吼声在空旷的殿内回荡。
高茂全头埋得更低,声音发颤:“陛下息怒,保重龙体啊……”
皇帝猛地站起身,在御案后来回踱步,像一头被激怒的困兽。
然而,他急促的脚步忽然顿住。
猛地转过身,那双虽已显浑浊却依旧锐利的眼睛死死盯住跪在地上的高茂全。
问出的问题却急转直下,带着一种近乎急切的探究:
“席殃呢?他死了没有?”
高茂全被皇帝这突兀的问题问得一怔,下意识抬头。
对上皇帝那双此刻看不出太多对臣子关切,反而更像是在确认某种结果的眼睛,心里猛地一咯噔。
他不敢隐瞒,连忙叩首回道:
“回禀陛下,太师……太师身受重伤,昏迷不醒,已被御渊军紧急送回府邸,太医院的院判和几位圣手都已奉旨赶过去了,正在全力救治……”
“重伤?”
皇帝的眼睛眯了起来,他追问道,“只是重伤?没死?”
曹德海被皇帝话里那毫不掩饰的期盼落空的意味惊得头皮发麻,冷汗涔涔而下,伏在地上不敢抬头:
“据报是如此……伤势极重,但……但性命似乎……暂无大碍……”
“暂无大碍……”
皇帝重复了一遍,脸上的暴怒忽然转变为了极致的鄙夷和嫌弃。
“真是废物!”
皇帝的语气里,听不出半分对席殃遇刺的惋惜,反而充满了对萧弘睿没能彻底除掉心腹大患的极度懊恼和愤怒。
“既然都动手了那就该做得干净利落,让他永远回不来!”
他气得浑身发抖。
“朕真是高看他了,空有野心,没有半点能耐,连杀个人都杀不干净!留着他这条命有什么用!”
萧弘睿大逆不道固然可恨,但更可恨的,是他既然做都做了,竟没能杀掉席殃。
高茂全伏在地上,大气都不敢出,冷汗瞬间湿透了后背的衣衫
皇帝骂完,似乎耗尽了力气,靠在龙椅上,眼神阴鸷地盯着跳跃的烛火,喃喃自语。
“可惜了……真是可惜了……多好的机会……”
“滚!让诏狱好好审问,把他那张嘴给朕撬开,朕要知道,他到底还瞒着朕做了多少好事!”
“至于太师那边……”皇帝顿了顿,声音变得毫无波澜,“让太医务必尽心。”
“是……是!奴才遵旨!”
高茂全连滚带爬地退了出去。
御书房内重归寂静,只余满地狼藉和跳跃的烛火。
皇帝独自站在殿中,阴影笼罩着他半张脸,他缓缓收紧,骨节泛白。
席殃没死…… 真是太可惜了。
太师府。
此刻被黑压压的御渊军围得铁桶一般。
肃杀之气弥漫在每一寸空气里,连穿梭往来的仆从都屏息凝神,脚步匆匆,脸上带着惊惶与不安。
高镇亲自带人把守,除了入内诊治的太医,任何人不得靠近半步。
整整五天。
席殃自那夜被抬回来后,就一直昏迷不醒。
腹部的贯穿伤极深,险些伤及脏腑,心口那一刀更是凶险万分。
虽因沈难厌最后的挣脱而未直中心脏,但刀尖擦过心包,引致气血逆乱。
加之失血过多,法则反噬未消,几重打击之下,他的身体几乎彻底垮掉。
这五日,太医们用尽了珍稀药材,施遍了金针之术,也只能勉强吊住他一丝微弱的气息。
高烧反复,情况时好时坏,始终在鬼门关前徘徊。
消息被严密封锁,但太师重伤垂危的风声还是隐隐透了出去,朝野上下暗流涌动。
无数双眼睛都在暗中盯着这座压抑的太师府。
主院外的回廊下,沈难厌已经在这里站了五天。
她固执地守在院门外的廊下,仿佛一尊失了魂的雕像。
脸色苍白得透明,眼下是浓重的青黑,嘴唇干裂。
唯有那双眼睛,死死地盯着那扇紧闭的院门,仿佛要将它望穿。
涣玉端着热了又凉的粥,再一次红着眼眶上前。
“您就吃一口吧,再这样下去,您的身子怎么受得住啊……”
涣玉噗通一声跪下,扯着她的裙摆:
“涣玉求您了,您别这样……要是太师……太师醒了,看到您这样,他……他也会难受的……”
听到这,沈难厌的眼睫才极其轻微地颤动了一下。
他只怕是恨死她了,又怎么会难受。
暗一的身影出现在回廊尽头。
“沈姑娘。”
沈难厌终于有了反应,她僵硬地转过头,看向暗一。
“他……怎么样了?”她的声音嘶哑得几乎听不清。
暗一抿了抿唇,避开她的目光:“太医还在尽力。”
沉默再次蔓延,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沈难厌忽然伸出手,冰凉的手指颤抖着抓住暗一的衣袖,眼中涌起一丝卑微的、近乎绝望的乞求。
“暗一……让我进去看看他,就看一眼………”
暗一心头百感交集。
“高将军有令,除了太医,任何人不得入内,这是为了主上的安全。”
安全。
沈难厌像是被这个词刺了一下。
她失魂落魄地向后退了一步,背脊重重撞在冰凉的廊柱上,不再说话。
只是重新将目光投向那扇门,仿佛要就这样看到地老天荒。
暗一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最终只是化作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转身又进了院子。
涣玉看着自家小姐摇摇欲坠的样子,心酸得厉害。
“小姐,您回去歇歇吧,哪怕就一会儿,等太师醒了,奴婢立刻叫您,好不好?”
沈难厌缓缓摇头,声音轻得像叹息:“我就在这里等。”
她不敢走,怕一离开,就会错过什么,怕那扇门打开时,传来的不是她想要的消息。
她甚至不敢深想自己究竟在怕什么,只是凭着一种近乎偏执的本能守在这里。
第六日清晨,天色依旧阴沉。
沈难厌几乎站不住,全靠涣玉在一旁搀扶着。
那扇紧闭了六天的院门,终于从里面被打开。
太医院院判拖着疲惫不堪的身子走了出来,一边走一边低声交代着身边的医助什么。
沈难厌猛地挣脱涣玉,踉跄着冲了过去,因为站得太久,脚步虚浮,差点摔倒。
“太医,他怎么样了?”
她的声音嘶哑得厉害。
院判被突然冲出来的她吓了一跳,看清是她,忙拱手行礼,脸上带着如释重负的疲惫:
“沈姑娘放心,太师吉人天相,伤势虽重至极处,失血过多,但终究是熬过来了,高热已退,脉象也趋于平稳,性命……算是无碍了。”
无碍了……
这三个字像一道赦令,瞬间抽空了沈难厌所有的力气。
她腿一软,直直朝地上跌去。
“小姐!”涣玉惊叫着扶住她。
院判也吓了一跳。
沈难厌抓住涣玉的手臂,勉强站稳,巨大的后怕让她浑身抖得不成样子,眼泪毫无预兆地汹涌而出。
她捂着嘴,不让自己哭出声,可哽咽却无法抑制地从喉咙里溢出来。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勉强压下翻腾的情绪,抬起泪眼模糊的脸,急切地、小心翼翼地问:
“那……那他醒了吗?我……我能进去看看他吗?”
院判看着她的模样,心下唏嘘,却还是摇了摇头:
“太师还未苏醒,此番元气大伤,后续仍需精心调养,切忌忧思震动。至于探望……”
院判面露难色,看了一眼旁边如同门神般的高镇和暗一。
“高将军,您看……”院判试图说情,“太师既已脱险,沈姑娘守了这么多日,是否……”
高镇面无表情,一步踏出,挡在院门前,声音斩钉截铁,没有丝毫通融的余地:
“主上未醒,任何人不得入内,沈姑娘,请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