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工具
作品:《单元文:拯救恶毒女配进行时》 沈难厌眉尖一蹙,“太师手又没断。”
席殃却像是没听见她的调侃,眼帘半阖,语气懒洋洋的。
“那算了,反正也是毒药,不喝也罢。”
沈难厌没再说话,只是静静看了他几秒。
春日的风拂过她的发梢,带着草木的清香。
下一秒,她端起药碗,仰头先喝了一口,温热的药汁在舌尖泛着苦涩。
不等席殃反应,她俯身凑近,一手轻轻扶住他的肩,将唇贴了上去。
苦涩的药味随着这个轻柔的吻渡过去,混着她身上淡淡的、似有若无的药香,瞬间驱散了他喉间的腥甜。
席殃浑身一僵,眼底的慵懒瞬间褪去,只剩下错愕。
他能清晰尝到药汁的苦,也能感受到她唇瓣的软。
不等他回神,沈难厌已经退开,席殃定定的看着她。
沈难厌被他看的莫名有些脸热,垂着眼睫小声嘀咕:
“……剩下的自己….唔——”
她话还没说完,就被席殃猛地扣住她的腰,拽进怀里低头就吻了下去。
起初还带着几分缱绻的温柔,舌尖细细描摹她的唇形。
可越吻,心底那股压抑许久的戾气与痛楚就越汹涌。
他向来能忍。
法则反噬的剧痛日夜啃噬着五脏六腑,他尚且能装。
可此刻怀里的人温软地贴着他,呼吸间满是她的气息,那点忍耐忽然就崩了。
让他第一次生出几分不想再忍的念头。
他吻得越来越狠,咬在她下唇,舌尖蛮横地撬开她的唇齿,带着侵略性。
像是要将那点疼都借着这个吻渡给她,让她陪他一起疼。
沈难厌被他吻得呼吸不畅,指尖攥着他的衣襟。
没有挣扎,轻轻环住了他的脖颈给予回应。
直到被吻的舌尖发麻喘不过气,他才稍稍退开。
席殃唇瓣还贴着她的,细细描摹她的唇形,将那点残留的药苦都舔舐干净。
看着她泛红的唇瓣,眼底翻涌的戾气渐渐褪去。
“谁教你这么喂药的。”
沈难厌脸颊绯红,气息尚未平复,偏过头轻哼一声:
“无师自通,太师不满意?”
席殃指尖挑起她一缕散落的发丝,绕在指间把玩,语气慢悠悠的。
“本太师只是在想,这般娴熟,莫不是拿谁练过手?”
沈难厌闻言,转回头瞪他,那双因动情而水光潋滟的眸子此刻含着薄怒,更添生动:
“太师以为我是何人?若非看你病得可怜,谁乐意沾这一嘴苦味。”
她说着,还轻轻咂了下舌,仿佛真被苦到了,秀气的眉头蹙起。
席殃笑了笑,闭着眼,疼痛似乎都减轻了几分。
“这喂药的方式甚好,以后不妨都照此例。”
“想得美。”沈难厌轻哼一声,
“……你好好把药喝了,不然真病倒了,谁纵着我无法无天?”
这话取悦了席殃。
他低低沉沉地笑了起来。
其实这破药根本没什么用。
席殃松开了她一些,端过石桌上那碗已经温热的药,仰头一饮而尽。
苦涩的药汁划过喉咙,他却仿佛尝到了一丝回甘。
将空碗搁下,他重新躺回去,手臂却依旧揽着沈难厌的腰,将她固定在自己身侧。
“啧,真苦。”
他皱着眉,像个讨要糖吃的孩子,目光灼灼地看着她。
沈难厌失笑,从袖袋里摸出一个小巧的荷包,倒出一颗蜜渍梅子,递到他唇边。
“喏。”
席殃就着她的手含住梅子,指尖不可避免地触碰到他微凉的唇瓣,沈难厌指尖微微一颤。
“甜吗?”她问。
席殃慢慢嚼着梅子,酸甜的滋味驱散了舌根的苦涩。
他目光却始终锁着她,意味深长道:
“不及某人。”
沈难厌破天荒被他看得脸颊发烫,别开视线。
席殃看着她微微泛红的侧脸,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下来,在她纤长的睫毛上跳跃,投下一小片颤动的阴影。
她故作镇定地别开视线,耳根却染着薄红,像初春枝头最嫩的那点桃色。
他活了两辈子。
从未想过,会有这样一刻。
在一个再寻常不过的春日下午,躺在一张普通的躺椅上。
嘴里还残留着汤药的苦涩和梅子的酸甜,怀里抱着一个人。
这个人会跟他耍心眼,会跟他亮爪子,会不知死活地算计他,也会……像现在这样。
安安静静地待在他身侧,阳光暖融融地笼罩着两人,鼻尖萦绕着草药苦涩后的微甘和她身上淡淡的清香。
他忽然品出了一种陌生的滋味。
像是厮杀了半生的野兽,偶然踏入一片静谧的山谷。
阳光晒得皮毛发暖,耳边没有喊杀声,只有风声和鸟鸣。
一种让人昏昏欲睡,甚至……舍不得离开的安宁。
这就是……岁月静好?
想着又觉得有些可笑。
他席殃的人生,何时与这四个字沾过边?
可此刻,他却品咂出了一丝真味。
席殃揽在她腰间的手臂无意识地收紧了些,仿佛要确认这份暖意和真实。
沈难厌感受到他力道的细微变化,疑惑地转过头来看他:
“怎么了?还苦?”
她的眼睛清澈明亮,映着他的影子,带着关切。
席殃定定地看着她,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忽然没头没尾地低声问了一句:
“沈难厌,若我一直如此……你会如何?”
这大约是他第一次问出这样带着几分软弱的问题。
问完他就后悔了。
沈难厌微微怔了一下,随即便垂眸掩去了眼底的情绪。
“能如何?”
“自然是……继续给你熬药,喂你喝,再给你备着蜜饯呗。”
她顿了顿,半真半假的笑了笑:
“毕竟,除了我,谁还敢这么对你?太师大人,你可不好伺候。”
席殃看了她几秒,将下巴轻轻抵在她的发顶,嗅着她发间淡淡的清香。
那种无时无刻不在侵蚀他的剧痛似乎都变得遥远而模糊。
“嗯。”他低低地应了一声,声音里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放松和疲惫。
“是挺不好伺候的。”
所以,别轻易离开。
这句话,他没有说出口。
阳光暖融融地洒在相拥的两人身上,春风拂过,带来远处隐约的花香和近处草木的清新气息。
席殃生出一种荒谬的念头。
若是能一直这样下去,似乎……也不错。
沈难厌一动不动的任由他搂着,眼底神色复杂不明。
席殃的呼吸逐渐变得平稳悠长,紧蹙的眉宇也在沉睡中缓缓舒展,仿佛真的在那碗药和那个吻之后,获得了短暂的安宁。
逢场作戏。
这四个字像冰冷的针,刺着她的心绪。
她演得逼真,算计得精准。
她做得很好,好到连她自己有时都会恍惚。
就比如此刻。
看着席殃疲惫沉睡的模样,感受着他无意识收紧的手臂传递出的依赖。
心底翻涌的复杂情绪,绝非全然虚假。
可她厌恶这种感觉。
她接近他,是为了利用。
可当这把刀真的流露出依赖和或许是错觉的温情时,她竟感到了片刻的慌乱和不适。
她绝不容许自己产生一丝一毫的动摇。
沈难厌缓慢地从席殃的怀抱中脱离出来。
席殃的手臂在她腰间下意识地收紧了一下,似乎在梦中也有所察觉,但终究没有醒来。
她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沉睡中的席殃。
阳光勾勒出他深邃的轮廓,长睫在眼下投出淡淡的阴影。
此刻的他,看起来几乎称得上无害。
但这只是假象。
沈难厌比谁都清楚,躺在这里的是怎样一个危险的人物。
席殃,只是她的工具,她的踏板。
沈难厌的眼神重新变得冷静坚定,所有翻涌的情绪都被强行压下,深藏在眼底,不见波澜。
然后不再看他一眼,转身离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