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趁你病,要你命。”

作品:《单元文:拯救恶毒女配进行时

    太师府,春色渐深,园子里花草繁盛,却驱不散沈难厌心头的烦闷。


    整整半个月,她活动范围仅限于这府邸的高墙之内。


    她踱步到水榭边,看见席殃正躺在一张宽大的紫檀木躺椅上。


    脸上盖着一本摊开的书,似乎正在闭目养神。


    阳光透过树叶缝隙,在他玄色衣袍上投下斑驳的光影,他却一动不动,仿佛与这慵懒的春日下午融为一体。


    沈难厌走过去,毫不客气地伸手将他盖在脸上的书拿掉。


    目光扫过封面——《冷面太师掌心宠:公主哪里逃》。


    她窘迫地将书合上,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羞恼。


    “太师怎么又在看这种……这种乱七八糟的书!”


    席殃眼睫微动,盖在脸上的书被拿走,阳光有些刺眼。


    他懒懒地掀开一条缝,对上沈难厌那双含着薄嗔的眸子。


    嗓音带着午后小憩后的沙哑慵懒:


    “吵什么,”


    他慢悠悠地调整了一下躺姿,眼底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疲惫,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哪里乱七八糟了,这本文笔尚可,而且本太师倒觉得,比起某些人现实中张牙舞爪算计人心的模样,这书里的美艳公主…似乎更娇弱可人些。”


    阳光在他轮廓分明的脸上投下明暗交错的光影,添了几分漫不经心的邪气。


    沈难厌知他是在讽刺自己平日装模作样,一时气结,哼了一声。


    “不许看了,没收。”


    席殃浑不在意地阖上眼。


    “随便收,反正书房里还有百八十本,这本看腻了,正好换换口味。”


    沈难厌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把这种书……放书房?”


    那种摆满了经史子集、军政要策、天下舆图,寻常人进去连大气都不敢喘的枢密重地?


    席殃挑眉,仿佛她问了个再理所当然不过的问题:


    “不然放哪儿?裱起来挂厅堂上?”


    沈难厌被他噎得一口气差点没上来,捏着那本烫手山芋似的书,憋了半天才道:


    “……太师大人真是功德无量,养活了大倾半个话本行业。”


    席殃闻言低低地笑出声,胸腔微微震动,阳光落在他微扬的唇角,勾勒出几分难得的柔和与戏谑:


    “本太师俸禄丰厚,偶尔惠泽一下民间文采,也是美谈一桩。”


    沈难厌:“……”


    她就知道,跟这人说话,三句不到就能被他带到沟里去!


    她决定不跟他讨论这个容易吃亏的话题,将书往旁边石凳上一扔。


    “我要出门。”


    席殃挑眉:“哦?”


    “我要回侯府去看小哥。”


    席殃眯着眼看她,阳光有些刺目,他脸色在光线下显得有些苍白,连唇色都似乎淡了几分。


    他近日越发懒怠,连早朝都寻借口推了,整日不是待在书房就是像现在这样躺在园子里,美其名曰休沐。


    法则的反噬日夜不休,如同附骨之疽,小黑维持着他基本的生命体征,却无法消除无时无刻不在的剧烈痛苦。


    008那边迟迟没有跳出任务失败的提醒,但也好似进入了休眠状态一样,好长时间没有动静了。


    席殃压下喉间翻涌的腥甜感,胸腔里那股熟悉的,如同钝刀割肉般的反噬痛楚似乎又加剧了几分。


    瞥了眼沈难厌,他语气没什么起伏:


    “你不是前些时日才偷偷去过?”


    沈难厌一噎。


    她这些日子在太师府越发自在,俨然把太师府当自己家了,连席殃身边的几个暗卫,如今倒先学会看她的眼色行事了。


    帮她打掩护回侯府简直轻车熟路。


    这份纵容,她享用得心安理得。


    “北辽使团都离京好些天了,我还要躲到什么时候?”


    她凑近些,带着不满嘀咕:


    “再待在这府里,我头上要长蘑菇发霉了。”


    沈难厌强调,抬手比划了一下,“就是那种绿油油毛茸茸的霉!”


    席殃被她这形容逗得想笑,他压下嘴角,朝她勾了勾手指。


    沈难厌狐疑地凑近了些。


    席殃忽然伸手,在她头上拍了拍,一本正经地点头:


    “嗯,检查过了,暂时还没长蘑菇,也没发霉。”


    沈难厌:“……”


    席殃见好就收,他闭上眼,像是耗尽了力气般,声音也低了下去:


    “行了,再等些时日,等京城里关于和亲的闲话彻底淡了,你想去哪儿随你。”


    沈难厌蹙起秀眉,敏锐地察觉到他今日的状态格外不对。


    他虽然平日里也总是懒洋洋的,但从未像现在这样,透着一股从骨子里渗出的虚弱和死气沉沉。


    她仔细打量席殃。


    “你最近怎么了?”


    沈难厌收敛了闹腾的语气,“朝也不去上,整日就瘫在这园子里晒太阳,脸色难看得要命……”


    她顿了顿,一个荒谬的念头冒出来,“不会真就为了看着我吧?”


    席殃闻言没忍住笑了,懒洋洋的说:


    “我哪儿有那闲心。”


    沈难厌伸出手,覆上他的额头。


    触手一片冰凉,甚至带着点虚汗的湿意。


    这绝不是一个健康之人在春日暖阳下该有的体温。


    沈难厌盯着他略显苍白的脸。


    她不信他的鬼话,声音沉了下来:“你到底怎么了?生病了?”


    席殃睁开眼,攥住她的手腕,手臂稍稍用力,将猝不及防的沈难厌一把揽入怀中。


    沈难厌低呼一声,跌坐在躺椅边缘,几乎半趴在他胸膛上。


    “席殃!”


    不等她挣扎或再次发问,席殃已低头,微凉的唇在她唇上飞快地亲了一下。


    “瞎琢磨什么?”


    他语调懒散,带着惯有的嘲弄,仔细听却能品出一丝极力压抑后的疲惫沙哑。


    “就是春困秋乏,懒得动弹。”


    他调整了一下姿势,下巴抵着她的发顶,闭上眼睛,气息拂过她的耳廓:


    “别吵,安分点,陪我睡会儿。”


    他的手臂横在她腰间,沉甸甸的。


    沈难厌挣扎了一下。


    “你自己睡,放开。”


    席殃低笑一声,也没勉强,放开了她。


    “那就自己去玩,别闹我。”


    沈难厌站起身理了理衣服,目光沉沉地看了他片刻,果真转身就走了。


    席殃看着她离开的背影,心底莫名空了一瞬,随即又被翻涌上来的剧痛淹没。


    他重新闭上眼,缓缓调整着呼吸。


    不知过了多久,就在他几乎要被疼痛吞噬意识时,轻微的脚步声又去而复返。


    他费力地掀开眼皮,看到沈难厌端着一碗冒着滚烫热气的汤药走了过来。


    将药碗递到他面前,语气不容拒绝:


    “喝了。”


    席殃盯着那碗黑漆漆的汤药,又抬眸看她,眼神复杂:


    “这是什么?”


    “毒药。”沈难厌面无表情地说,“趁你病,要你命。”


    席殃:“……”


    席殃盯着那碗黑漆漆的汤药,忽地低笑一声。


    “毒药啊,那你喂我。”


    他刻意拖长了尾音,带着几分病中的虚弱,却又掩不住那股子邪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