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嘉宁公主薨了

作品:《单元文:拯救恶毒女配进行时

    御书房内暖香熏人,甜腻的脂粉气与酒气混在一起,弥漫在空气里。


    皇帝半倚在铺着雪白狐裘的软榻上,怀搂着一位娇俏宫妃,指尖还捏着颗剥好的葡萄,慢悠悠往嘴里送。


    满眼的醉生梦死。


    内侍战战兢兢地通报了几次,席殃才慢悠悠地踱步进来,对眼前的靡乱景象视若无睹。


    殿内侍奉的内侍宫女一见他连跪伏在地,连大气都不敢喘。


    皇帝被这动静扰了兴致,不满地眯起眼,见来人是席殃,连忙推开宠妃,勉强坐直了些。


    “太师怎么来了?今日不是休朝吗,有什么事……明日再说也不迟。”


    席殃连礼也没行,眸子在昏暗的灯光下显得格外凉薄。


    “也没什么大事,”他开口,声音平淡无波,却像一块冰砸进暖腻的空气里,


    “就是来告诉陛下一声,嘉宁公主,死了。”


    “什、什么?!”


    皇帝猛地坐直,醉意瞬间吓醒了大半,眼睛瞪得溜圆。


    “死了?怎么死的?何时的事!”


    “病死的,淹死的,或者看不顺眼被弄死的。”


    席殃唇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眼神邪气。


    “怎么死的重要吗?总之,和亲的人选,该换一换了。”


    皇帝脸上的血色褪得一干二净,心脏怦怦狂跳。


    看着席殃那副浑不在意甚至带着点玩味的表情,皇帝心头一震,瞬间明白了席殃的意思。


    什么死了,只怕是个幌子。


    他攥紧了身下的狐裘,浑浊的眼里飞速闪过算计


    ——沈难厌与席殃的流言本就沸沸扬扬,如今席殃这是什么意思?


    是真有对沈难厌意,还是另有图谋?。


    他浑浊的眼里飞速闪过算计。


    “太师……”皇帝的声音干涩,试图拿出一点帝王威严,


    “嘉宁乃朕亲封的公主,关乎两国邦交,岂能如此儿戏?生要见人,死……总要见尸吧?否则,朕如何向朝臣、向北辽交代?”


    席殃不在意的道:


    “陛下需要交代什么,一个无足轻重的女人而已,死了便死了。”


    “北辽那边,他们想要的是和亲带来的好处,至于和亲的是谁,重要吗?”


    皇帝的脸一阵红一阵白。


    他看着席殃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最终像是被抽干了所有力气,颓然靠回软榻,挥了挥手,声音干涩无力:


    “……朕,朕知道了,一切……就依太师之意吧,和亲的人选……朕会另择宗室女…”


    “不必,和亲人选我已经替陛下选好了。”


    皇帝的心一下提了起来:


    “是谁?”


    席殃悠悠的说:


    “长公主萧菁菁,身份尊贵,血统纯正,乃陛下嫡亲的女儿,由她代表大胤前往北辽和亲,再合适不过。自然是……不二人选。”


    “你说什么!”


    皇帝如遭雷击,猛地从软榻上弹起来。


    他脸色骤变,因酒气而泛红的面皮瞬间褪得灰白,声音尖利得破了音:


    “不行!绝对不行!太师,此事万万不可!”


    “菁菁她……她乃是朕最疼爱的女儿,她怎能去那苦寒蛮夷之地,朕绝不答应!”


    席殃仿佛没看到皇帝的失态,慢条斯理地抚平自己玄色锦袍上的褶皱。


    “陛下还是慎言为好,天子之爱,当泽被苍生,岂能独钟一人?”


    “长公主殿下既享尽了天下人望尘莫及的尊荣,为国分忧,不正是她应尽的职责么?”


    他抬眸,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冷冷地扫向皇帝,唇边笑意冰凉:


    “还是说,在陛下心中,邦交安定、边关宁靖,竟比不过一个女儿?”


    皇帝气得浑身发抖,胸膛剧烈起伏。


    “朕说不行就是不行,和亲人选……必须另选他人,宗室女中有的是适龄女子!”


    席殃低低地笑了一声,笑声里满是嘲弄,他目光如冰冷的刀锋,直刺皇帝。


    “陛下莫非是这暖香软玉待久了,忘了如今这朝廷,是谁说了算?”


    “你!”


    皇帝气得浑身发抖,脸色由白转青,手指颤抖地指着席殃,


    “你放肆!朕是天子!”


    “天子?”


    席殃慢条斯理地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袖口,语气慵懒却带着致命的压迫感。


    “陛下当然是天子,所以,更应该懂得审时度势。”


    他站起身,阴影将皇帝完全笼罩。


    狭长的眼眸中戾气一闪而过,声音压得极低,却字字如冰锥。


    “臣不是在请求陛下的意见,而是在告知陛下的决定。”


    “你……你……”


    皇帝被他眼中毫不掩饰的威胁和戾气骇得后退一步,跌坐回软榻,色厉内荏地吼道:


    “席殃!你难道想逼宫不成!朕……朕可以废了你!”


    “废了臣?”


    席殃居高临下地睨着惊惶失措的皇帝,眼神轻蔑如视蝼蚁,带着尸山血海般的血腥味:


    “陛下尽可一试。”


    “您若安安分分地做着您的太平天子,享受您的软玉温香,臣自会保您江山无虞,若不然……”


    席殃没有再说下去,只是那未尽之语中的森然寒意,已让皇帝如坠冰窟,浑身冰冷。


    皇帝死死攥着身下的狐裘,指甲几乎要掐进掌心。


    他看着眼前这个连天子都不放在眼里的男人,一股巨大的无力感和恐惧感攫住了他。


    他知道,席殃说的是真的。


    席殃的刀……是真的敢染血的。


    他的脸色由白转青,再由青转紫,指着席殃的手抖得不成样子,却一句反驳的话都说不出来。


    “既然北辽和亲势在必行,嘉宁死了,总要有人顶上去。”


    席殃睨了他一眼,从旁边拿起一个苹果在手掂了掂。


    “长公主殿下身份最贵,年龄合适,岂不是天意?”


    皇帝踉跄一步,跌坐回软榻,狐裘滑落在地也浑然不觉。


    他像是被抽走了所有的精气神,整个人瞬间苍老了十岁。


    浑浊的双眼充满了绝望和愤怒,以及深沉的无力。


    他瘫坐在奢华柔软的狐裘里,声音嘶哑干涩,带着一丝颤抖:


    “……席殃……你……你真是朕的好臣子……”


    席殃微微一笑,仿佛听不出话中的刻骨恨意,笑着欠身靠近他:


    “陛下过誉,为君分忧,本是臣子本分。”


    他直起身,恢复了一贯的冷漠疏离:


    “既然陛下没有异议,那便拟旨吧。”


    半个时辰后。


    席殃才从乾元殿离开。


    不知何时早已停歇,御书房内只剩下死一般的寂静和浓郁得令人作呕的甜香。


    皇帝独自瘫在软榻上,直到席殃的身影彻底消失在殿外,那令人窒息的威压才缓缓散去。


    他猛地抓起案几上的玉杯,狠狠砸在地上,碎片和酒液四溅。


    “滚!都给朕滚出去!”他状若疯癫地嘶吼着,额角青筋暴起。


    殿内所有宫人连滚爬爬地逃了出去,生怕慢了一步就会血溅当场。


    空荡的乾元殿内,只剩下皇帝粗重的喘息声和弥漫不散的酒气脂粉气。


    “席殃……席殃!”


    皇帝咬牙切齿地低吼,眼中充满了怨毒,却又深藏着无法摆脱的恐惧。


    这口气,他咽不下,却不得不咽。


    沈难厌昏沉地睡了不知多久。


    最终,是一阵细微的啜泣声和温热的毛巾擦拭额头的触感,将她从无尽的混沌中一点点拉回现实。


    沈难厌费力地掀开沉重的眼皮,视线模糊了许久,才逐渐聚焦。


    她微微偏头,看见涣玉正守在床边,拿着温热的帕子,小心翼翼地替她擦拭脸颊和脖颈处的虚汗。


    “涣玉……”沈难厌开口,声音嘶哑干涩得几乎听不清。


    涣玉动作一顿,猛地抬头,对上沈难厌清醒的视线,瞬间喜极而泣:


    “小姐,您终于醒了!”


    沈难厌动了动干裂的嘴唇,“小……姐?”


    这个称呼,她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听到了。


    竟然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小姐!您醒了就好,醒了就好!您都昏睡两天了,吓死奴婢了……”


    涣玉见她愣神,以为她还没完全清醒,连忙凑近些,迫不及待地想要分享那个天大的好消息,语气急切又兴奋:


    “小姐,有个天大的好消息!”


    “皇上下了旨,说嘉宁公主旧疾复发,意外薨逝了。”


    沈难厌瞳孔骤然一缩,呼吸仿佛都在这一刻停滞了。


    涣玉却沉浸在巨大的兴奋里,继续说道:


    “真的,旨意都传遍了,小姐,您现在不是嘉宁公主了,您不用去北辽和亲了!太好了,真是太好了!”


    不用去和亲了……


    嘉宁公主……薨了……


    这几个字像惊雷,一遍又一遍在她空洞的脑海里炸开。


    她愣愣地躺在锦被中,一时之间竟无法消化这个消息。


    筹划了这么久,挣扎了这么久……她以为前路依旧漫长艰险。


    却没想到,在她昏睡的这两日里,那座压得她喘不过气的大山,竟就这样……轻而易举地被搬开了?


    是谁的手笔答案几乎不言而喻。


    除了席殃做到?


    一股极其复杂的情绪汹涌地漫上心头。


    她愣神的模样落在涣玉眼里,让小丫鬟顿时慌了神,以为她哪里不适,连忙道:


    “小姐怎么了?是不是还有哪里不舒服?太医就在外头守着,我这就去叫!”


    “不用。”


    沈难厌撑着床坐起来,涣玉在她身后垫了软枕。


    沈难厌浑身依旧酸软无力,喉咙干得发疼。


    她看向眼睛红肿的涣玉,声音沙哑地问:“你……守了我两天?”


    涣玉连忙端起旁边温着的清水,小心地喂她喝了几口,一边点头一边哽咽道:


    “是啊您一直昏睡着,高热反复,吓死奴婢了。”


    她顿了顿,又补充道,“是太师让奴婢来的,他说您醒了要是见着熟人,能安心些。”


    沈难厌的心尖轻轻颤了颤,她垂眸掩去眼底的情绪,又问:


    “侯府那边可还好?小哥呢?”


    “侯府一切都好,”涣玉的声音低了些,叹了一声,“就是公子……还是老样子。”


    沈难厌眼神黯淡了一瞬,随即又问:“太师呢?”


    “太师刚来看过您……”涣玉话未说完,房门便被推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