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第 17 章
作品:《准拟花枝》 南尽三下五除二解决完面条,舀出几瓢水倒在地上的木盆里,把碗丢到水里。陶碗在水面上浮起,险险没摔坏。
自知差点又闯祸的某妖不动声色地偷瞄了一眼楼春雪,又匆匆收回视线。
碗没坏,楼春雪懒得说他:“别吃撑。”
“好。”南尽应声。
晌午起床,下午闲闲无事。
楼春雪不敢光明正大去查失踪案,手肘支在桌上,撑着脸,目光直直盯着虚掩着的门。
从门缝中溜进来几束日光,悬空的尘埃照得清晰可见,在空中沉浮不止。
门被敞开,日光大片大片的落进来,尘埃如金光。
南尽闯入,挡住部分的光,浮金围绕在他身周。他在衣摆上蹭干净手上的水渍,放下衣袖:“我洗完啦!”
“真棒。”
楼春雪回过神,脑中灵光一现,不怀好意地说:“今日是几月几日?”
“七月初三。”
“想不想玩点有意思的?”楼春雪说。
“什么有意思的?”南尽问。
楼春雪眸光闪烁:“去玲珑坊。”
“玲珑坊?”南尽迈着步子,右膝跪在凳子上,双手撑着上半身往前倾去,“做什么的地方。”
“去了就知道了。”楼春雪勾唇,“不过去之前我们得取点钱。”
“取点钱?”南尽不解。
“取点钱!”南尽何止不解,“你这叫抢劫!”
“乱说话。”楼春雪伸出食指抵住喋喋不休地嘴巴,压着声音说,“劫富济贫懂吗?”
她算着时间:“我在燕都呆的时间比你长,里面的人什么样我门清。中伏过后,南方最后一批荔枝杨梅会往宫里运。不出意外,都在中伏过的第一天,今年便在初三这日。”
“你要劫宫里的?”南尽情绪更激动,语气中却透露出隐隐的兴奋,“照人族的规矩,劫贡品不是要杀头吗?”
“妖族不归人族管。”楼春雪挪了挪蹲麻的腿,“再说,我们不劫贡品。燕都上下尊卑的规矩在贵族间早崩坏了,以前是赏给他们的,现在会自己叫人送到府邸了。”
她往官道上望去,地上车轮轧过的痕迹直通向燕都内:“以前严些,流寇不敢来,现如今劫过几次,不见朝廷有什么大动作,胆子也越来越大,不少流民也混进来。皇帝想长生,贵族争权夺利,谁也不想吃力不讨好,都默认放出一箱贡品给流寇去抢,让他们自相残杀才好。”
“修仙的呢?”南尽也不嫌弃身上飘着缕的破衣裳,要真穿个锦绣华服,保不齐被扒光抢走衣裳,“不管吗?”
楼春雪对修仙之人更唾弃:“最是自诩清高一群伪君子,一边装模作样扬言普渡众生心怀天下,一边不认流民匪寇是众生,说人由人对付,妖才需他们动手,不然白瞎了一身本事。平时更是待在灵就山上不下来,修来修去到死还是个半吊子散仙。”
说起修仙者,她嘴巴仿佛淬了层毒,话多的和南尽一般无二:“出过飞升成仙的仙观暂且不说,是有几分本事。剩下的仙观一瓶子不响半瓶子哐当,百年之后旧人死绝不见飞升,换一批新人重头再来又死绝。”
“都说修仙延寿,飞升过的上仙往下一瞧,还以为人间换了一批仙观,一个熟人都没见着。”
南尽嗓子干涩,张了张嘴还是决定噤声。楼春雪怨气和厉鬼没区别,也不知修仙的怎么惹着她了。
“来了。”楼春雪屏气凝神,“流寇组了个寨子,那寨主是名女子,眼神毒辣,一眼便能瞧出谁是装流民领贡品,谁是真流民来的。她若不在,我们今日定能无忧取钱。”
运输贡品该是数量庞大的车队,可官道上的马车稀稀疏疏,车上载的箱子数量也对不上标准。
马车行到树林茂密的地方,脚步没有加快,反倒慢了下来,运输的队伍警惕地朝四周观察。
忽然林中冒出数量众多的手持刀剑的流匪,后面跟着畏畏缩缩不敢上前的面黄肌瘦的流民。
运输的人早有准备,一哄而散,即刻消失的无影踪。
流寇动作干脆利落,劫下贡品,理好流民排成一列。
楼春雪等了片刻,寨主还没出现,她拽了拽南尽,冲上去排在队伍末端。
南尽懵懵地排队:“怎么和我想的不一样,不该一拥而上哄抢吗?”
“流民混口饱饭,流寇也非穷凶极恶之人,运送贡品的队伍早知此处有人埋伏,车上东西不会贵重,大多是一些干粮和几捆铜钱。”楼春雪向后退了一步,后背贴着南尽的胸膛,掩着嘴低低说,“我们要的是钱,干粮可要可不要。”
“不要吃的?”南尽自然且不要命地揽住离他腹部还有一截的腰,柔软的发丝蹭着下巴。
烈日炎炎本该燥热难耐,鼻尖却飘过一阵冷香,与梅坞寻香的冷香不同,似乎还有难以言说的甜味。
他有些神志不清,意乱情迷地胡说八道:“饿了不给吃饭,不仁义。”
南尽的袖子挽在肘弯上,楼春雪不留情地掐住小臂上的软肉,指尖都泛了白,他依然面无表情。
“不疼?”她不信邪地又在另一个裸露着的小臂上掐了一把。
南尽扭曲着脸,表情却挂着笑,一时间是说不出的诡异:“痛。”
“痛还耍流氓,”楼春雪甩开他的手腕,跟着队伍往前挪动,“登徒子,再敢犯浑,给你炸成蟋蟀干。”
南尽含糊着不应,摸了摸留有发丝触感的下巴,垂着眼,“没耍流氓……”
流寇其实是流民组建起来的,朝廷派官员围剿过,灭了几次又自发组起来,次数多了威胁不大,就没什么人愿意管。
流民知其来历,并不怕他们,来蹲守的多了,熟起来还能聊上两句。
楼春雪从头到尾来的次数很少,五六年来不过三四次,与他们并不相熟。
分发贡品的流寇是个年纪不大的姑娘,盯着她的脸看了许久,说:“你以前是不是来过?”
“你记着我?”楼春雪心里发虚。
“当然,”那姑娘从铜钱中数出几十枚,连着几张干饼递给她,嘴角掠过的狡黠快到无人看见,“我记着你去年冬天来过一次,穿的单薄,鼻头脸颊都冻得通红,眼里泛着水光,玉骨冰心,可生怜人。中间几次不见你来,还以为……”
她顿了下,抱歉地笑了笑:“见你没事便好。”
楼春雪不记着眼前的姑娘,接过东西,让出位置让南尽去领:“劳烦姑娘记挂。”
“且慢。”
南尽手还没挨上铜钱,一道响亮坚实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那姑娘抬头一看,恭敬地喊了句:“寨主好。”
楼春雪回头,一个身着劲装,头发高高束起的健壮女子闲庭信步而来。她暗叫不好,拽起南尽的手,缓慢后退。
女子察觉到他们的动作,横眉厉声下令:“抓住在领贡品的两人!”
“跑!”楼春雪目光快速在周围环绕一圈,锁定人少的方向,拉着南尽就跑。
南尽看了眼姑娘,连连道歉:“对不住对不住。”然后上手夺过没来得及拿到手的铜钱。
眨眼睛,姑娘只见手心空空。
流寇反应迅速,从林子中又涌出不少人,彻底堵住楼春雪逃跑的路线,其余流寇围上来圈住他们。
楼春雪对林中埋藏的人数已有心理准备,出来的瞬间仍旧十分诧异。
南尽准备强行破开出口,楼春雪立刻按住他,轻轻摇了摇头。
流寇让出一条路,那女子不紧不慢地走上前,凶狠地瞪了眼南尽,明显看到他抢夺铜钱的那幕。
“楼春雪。”她叫道。
女子精准地喊出她的名字,楼春雪心中一颤。她听闻过此人的性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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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头都传她眼里容不得沙子,刚硬正直,说一不二,见不得人撒谎骗人。
既然能叫出她是谁,大抵知道她的身份,也知她最擅骗人。
以往的行迹随便拉出来一条,都能轻松惹怒这位性情刚烈的寨主。
楼春雪不敢轻易应答,沉默着盯着她。
梁丛篱抬眼轻扫两人:“鱼配鱼,虾配虾,乌龟配王八。”
“我配你大……”楼春雪话未说完被南尽拦下,他注视着梁丛篱,神情严肃。
楼春雪远不如表面看的脾气好,虽说心思深沉想得多,却架不住一点就炸的脾气。
以前兄长惯着,不让人伤她半分,她做什么都有恃无恐。兄长被抓没两日,南尽凭空出现,百依百顺地惯着。
最该学会收敛脾气的阶段,又多了个人维护纵容她,导致性子一点没改。
就在楼春雪以为南尽要帮着去骂梁丛篱时,他听不懂隐喻似的,一本正经地说:“我们是蟋蟀配蟋蟀,天生一对。”
楼春雪动容之心跌落谷底:“……”
围观的流寇和流民叽叽喳喳,官兵来都不一定能控制住所有人不说话,此时竟然鸦雀无声。
饶是像梁丛篱这样见过不少奇葩的人,面上都能看出一丝不可置信。她眼皮跳了跳,冒出楼春雪真需要帮助的念头。
“你……找了个傻子。”
热到直冒汗的天居然吹过一阵冷风,剑拔弩张的气氛一下被吹散。
“……没,”楼春雪无力辩驳,“也许。”
“不管怎么说,以你兄长的地位与姓孟的关系,也沦落不到来领取抢来的贡品的地步。”梁丛篱掷地有声,“楼春雪,你兄长知道你这般吗?”
楼春雪凝重地说:“你怎么认识我兄长的?”
梁丛篱知道她会如此问,冷笑道:“去年你来领贡品,你兄长就跟在你身后,被我撞见。”
她没听见!
能做到不被她发现,按理说兄长修炼程度必然不俗,怎能在当时被陈观污蔑抓捕时不还手。
“我兄长他……”
梁丛篱打断她:“我懂你想问什么。若不是你穿的楚楚可怜,楼兄也不会忧心跟着你。试问他有多少次在为你收拾烂摊子,这回来领贡品,怕不是又要去赌坊诈钱。”
“少信口雌黄了,我们兄妹间的事不用你管。”楼春雪冷脸,被戳到痛处急于反驳。
梁丛篱指着南尽,痛心疾首地说:“骗钱就算了,还找了个傻子,为一张脸也值得你找个拖累,你兄长可知!”
“是,那又如何。”楼春雪瘦弱,挡不住南尽,却执意挡在他身前。
南尽等着她反驳,等到承认,变了脸气急:“你瞎认什么!”
楼春雪脚往后踩了他一下:“你也知道他是傻子。一个傻子不好养活,我们来领点东西不应该吗?何况我兄长蒙冤入狱,孟城乌那种人怎会舍身营救。”
“姓孟的不救,我救!”梁丛篱迈进一步。她个头较寻常女子高出不少,身材健硕,不看脸难以想象是名女子。
楼春雪羡慕,如果能有这身材,扇陈家俩兄弟时,一定能给他们扇的耳鸣目眩,不像过家家般,除了惹恼造不成分毫伤害。
“你如何救?”她未明说,拒绝的意思呼之欲出,“缉妖局里武力高强的人遍地皆是,有灵力会仙术更不在少数,强闯不亚于白白送命。”
梁丛篱能坐上寨主的位置不是吃干饭的,她对着一众兄弟挥挥手:“该干什么干什么去。”
流寇们不过几秒散开,回到该在的位置上。
楼春雪见此秩序,武力值再高些,和朝中的禁卫军比起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随我回寨。”梁丛篱撂下一句转身就走,笃定他们会跟上来。
事情也如她所愿,楼春雪与南尽相视一眼,默契地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