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第 18 章

作品:《准拟花枝

    寨子在山窝之间,易守难攻,着实是个好地方。


    楼春雪途中记下路线,方便一言不合打不过时逃跑。


    “清桃,上茶。”梁丛篱坐到主位之上。


    分发贡品的姑娘也跟了过来,她闻言,欠身退出屋子。


    梁丛篱见她盯着林清桃,介绍说:“她以前是官家小姐,父亲被连累抄了家,流放途中又遭遇山洪与家人失散,流亡到詹州附近差点让乡绅强娶了,幸亏与我相遇。”


    她眼中透出丝丝痛惜:“可怜她跟着我吃苦受累,近些年皇帝老儿忙着当千年老王八,管不到我们身上,才好过了些。”


    楼春雪稍感惋惜,深知对他人命运关心起不到作用,自己腹背受敌求助无门,只想快些把话题拉回到楼非声身上。


    南尽却苦着脸,伤心林清桃的遭遇。


    梁丛篱见状,对他好感几分:“傻兄弟也是性情中人。”


    “哎,过奖!”南尽抱拳,倒有几分江湖意气,“梁寨主还是别叫我傻兄弟了,在下有名字,叫南尽。”


    梁丛篱思忖着点头说:“不知您今年多大年纪了?好让我能知道该唤你南兄还是南弟。”


    楼春雪同样好奇他有多大年纪,据说能化形成人的妖兽,保不齐要修炼近千年,不过那都是道听途说。


    她好整以暇地望着南尽,期待能从他嘴里吐露出什么象牙来。


    南尽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多大,他估摸着说了个大差不差的年纪:“三百多岁吧,具体多久我就不太清楚了。”


    “!”她就不该放任南尽说下去,“南尽爱胡说八道,他刚刚及冠。”


    梁丛篱怔愣着想不出该怎么接话,正好林清桃端着茶水进来,她忙不迭接过:“我这儿茶都是旧茶,你们将就着喝。”


    “哈哈,那他是比我小些岁数,该我唤他弟弟。”她尬笑两声,“不说这些了,我对你兄长被抓一事有所耳闻,但能查到的太少,尤其是缉妖局,密不透风,烦请你与我细细讲讲其中缘由。”


    楼春雪见事情轻易翻篇,绕回兄长身上,腰背微微直起:“说来都怪我,如果不是我同废物般无力还手,兄长哪里能为我出头被陈观抓住,他那样谨慎一人。”


    “陈观我有所耳闻,和他交手过一次,出手狠辣,实在难对付。”梁丛篱愁眉不展,“楼兄和陈观间的事我听他提过,可能不比你多。但我不明白,”她视线投向墙上挂着的字画,“陈观抓他是为何?他们间没有任何利益冲突,楼兄的存在也碍不到陈观。”


    楼春雪顺着她所看的方向瞧去,一眼认出是兄长的字迹,对梁丛篱的戒备放下一些:“陈观做事不需要理由。”


    依照现在手上掌握的线索,他们对陈观关押楼非声的缘由能猜出五六分。南尽称兄道弟顶多做做样子拉进双方距离,楼春雪不说的,他也不能说。


    楼春雪不想来了空手回去,挑挑拣拣地说:“我与南尽认识了一个绣娘,他丈夫失踪多日。我们查找一番,发现城南城北城西都有壮年男子失踪,且都与缉妖局有关,就怕兄长与他们被抓的缘由一样。”


    “可我同兄长的关系,陈观怕是派人跟踪我们了,再查下去……”


    她话未说尽,梁丛篱读懂她的意思,仗义包揽:“放心,你将所知道的失踪人口告知我,我让手下的人去查。”


    “麻烦梁寨主了。”楼春雪起身对着她作揖行礼。


    南尽照猫画虎跟着行了一礼:“麻烦梁寨主了。”


    梁丛篱三步并作两步从主位上下来,扶住楼春雪:“你这是说的什么话,楼兄帮了我不少。”


    城西有韩娘一家住着,城东住着他们,唯独城南城北无从下手去查。


    今日见到梁丛篱解决了一大心事,对于兄长的事,楼春雪犹豫一会儿,软下声音,轻轻拽着梁丛篱的衣袖问:“我兄长什么都不告诉我,不知道梁姐姐能不能说些你们之间的事。”


    听她换了称呼,语软声低,配上倩丽的长相,梁丛篱虽是三十好几的人了,见着这番娇俏撒娇的美人,不禁微微红了脸:“说的什么话。”


    她望了眼天色,招呼林清桃备些饭菜,留两人吃晚饭。


    林清桃将此番场景尽收眼底,不情不愿地应下,不悦地瞟了眼楼春雪。


    南尽正对楼春雪朝别人撒娇吃味呢,转头将她的动作尽收眼底,目光相接时,连带着对寨主的不满一起瞪了回去。


    林清桃莫名其妙,提起裙摆跨过门槛,将任务分布下去后,去厨房盯着。


    寨子里做的都是家常便饭,梁丛篱取出一壶酒,在他们的百般推脱下,强硬地两人各倒了一杯。


    “去年冬日,朝廷那帮狗贼没现如今这般无视我们。”她饮下一杯续上,浑浊的酒液倒映着浓的化不开的愁容,“我与楼兄相识后,临近新春时,他来寨子里,带了些在燕都皇城内才能买到的小玩意儿。还有来自蛮夷那边的小东西,连燕都没得卖,也不知道他怎么搞来的。”


    “寨子里有边境来的孩子,见到蛮夷的东西欣喜万分。”她的声音渐渐弱了下去,仔细回忆起当时的场景。


    黄昏时分,屋内光线不足,林清桃拔开火折子,点燃蜡烛放置在桌上。


    烛心燃起发出“噼啪”的响声,梁丛篱全神贯注,忽然间的声音惊的她身体轻微颤了下。


    “我以为像梁寨主般骁勇的女子,没东西能吓到您。”楼非声靠近燃烧着噼啪作响的火堆,伸出修长白皙的手指烤火,并不惧怕迸溅的火星子会灼烧衣裳。


    他低低笑了笑,垂下长睫挡住眼中的疲态,嘴里呼出的白气被火焰的热浪吞噬,在毫秒间消失。


    梁丛篱从未见过如此俊朗秀气的男子,不禁看得出神。


    她也是边境来的孩子,知道燕都富庶,不知死活地带着老弱病残们,莽撞地一头扎进燕郊。


    “朗朗如日月入怀,颓唐如玉山之将崩。”


    林清桃将楼非声带来的小玩意儿给寨子里的孩子散下去,回来便看见他身姿挺拔如松,静静地站在火堆边上,温润的眉眼间掺杂着几分疏朗,不禁感慨一番。


    “楼公子新春之际,不陪着夫人吗?”她掩嘴调侃道。


    楼非声淡然笑着:“家中只有一个活泼好动的妹妹。与其讲她等着我陪,不如说我在家等着疯玩的她回家。”


    “楼公子很爱护妹妹。”梁丛篱不大喜欢那个顽皮孩子,要叫楼非声费心费力去保护,不该是女子所为。


    楼非声搓了搓干燥的掌心,对着手心呼出一口热气,岔开话题:“屋里的孩子们呢,喜欢我带来的小玩意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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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吗?”


    “一个个见了,如饿惨的小狗扑食,高兴的不得了。”林清桃说,“外面天寒地冻,楼公子拿来的炭火也燃起了,不如进屋里聊。”


    楼非声婉拒:“我此行顺路而来,回去晚些院中得多出个小雪人来。”


    不用说她们便知说的是谁,梁丛篱挽留不得,亲自送至寨子外。


    这边楼非声身影刚消失在浓雾中,那边林清桃急匆匆拿着半枚雕刻着“蝴蝶戏牡丹”的玉佩追出来,她轻喘着气问:“楼公子呢?”


    “走了有一会儿了,怎么了?”梁丛篱拍着林清桃的背,给她顺气,“慢些说。”


    林清桃将玉佩放在手上展示:“我进屋子看孩子们,木古拉不知从哪儿拿来这半枚玉佩。我见料子不凡,应是楼公子刚来是被孩子们缠着掉了的。”


    梁丛篱拿过端详。玉佩边缘圆润,不像是被摔碎,应该本就是只有一半。


    “下山的路仅有一条,你去看着孩子,屋内燃着炭火当心他们打翻。”她朝着布满积雪的山路看了眼,放弃喊人牵来马匹,“我脚程快些应是能追上。”


    话音刚落梁丛篱便马不停蹄地往山下奔走,不过半刻,她便看到雾中隐约可见的声音。


    楼非声没按照既定路线下山,他突兀地调转方向,冲着一条小路走去,直冲山后的另一座高山。


    梁丛篱着急地加快步伐,那条路通向灵就山深处,再走十几里路妖兽出没频繁。


    大雾弥漫,她追上楼非声时,对方已经停下,宛如雪中青松立在一个石刻墓碑前。


    墓碑小小的,坟包也小小的,不想成年人的墓。


    难不成是他的孩子,亦或是另一个夭折的妹妹?


    “楼公子?”梁丛篱上前唤道。


    楼非声微不可见的僵了一下,向墓碑走近一步挡住上方的刻字。


    “梁寨主。”他回头应道。


    细听能发觉他语气并不善,但总能通过脸上和善的笑让人忽略掉。


    梁丛篱掏出玉佩:“楼公子,你玉佩掉到寨子里了。”


    冷冽的风从两人之间刮过,雪簌簌从树上落下来。


    玄色马皮手套上躺着显眼的羊脂白玉佩,楼非声静静地盯着,忽而一笑:“原来如此,是我疏忽了。”


    梁丛篱平日都有林清桃在旁辅佐,说话办事不经脑子,她看不懂楼非声动作暗含的意思:“身后是您的孩子吗?还是兄弟姐妹?要是知道你来祭拜,我应该带些祭品来。”


    “言重了,”楼非声抖抖袖子上的落雪,有意无意挡着她的视线上前,“专程送玉佩来给我,已是感激不尽,怎敢劳烦您再破费。”


    “说的什么话,”梁丛篱把客套话当了真,结实地拍了拍楼非声的肩膀,“你我之间别生分了。”


    楼非声稳住身形,笑得有些许勉强:“天寒地坼,楼某送寨主回寨里。”


    寨子里的小孩谁都不服爱闹,能镇压他们的人少之又少,林清桃怕是招架不住多久,她没到必须要探究清楚的地步。


    梁丛篱动作快得起飞,话落刚落人已在几尺之外。她回头说:“过了除夕,我再带清桃去好好拜访你。”


    视线移走那短暂的一秒,她看清了墓碑上刻着的字。


    “吾爱介明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