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以身饲怨灵破封印

作品:《龙七

    柳青并非死去,仿佛残存般落入某人的神识空间,那里是一片死寂、热腾、宛如人间炼狱。


    足下是裂开熔块,四周白骨哀哀,她俯身抬手为这片神识空间注入灵力,紧接天崩地裂,一道黑影在不远处赫然浮现。


    逃亡途中,空中凝结起无数玻璃状的记忆碎片,柳青驻足凝望,尽管能用悲凉、孤独来形容,但当她看见年七眸前那位独具一番魅力的玄衣女子并非自己,而是从未见过的艳丽面孔,二人隐约暧昧时,略感慌乱。


    柳青握紧拳,十年来别样的情愫,似乎早已从心底横然而生,将所谓“家人”的情谊截然反抗开来。


    少顷,她缓缓踱步到了一间暗无天日之地。


    暗殿里站定两个人,其一正是方才记忆中的玄衣女子,相貌不俗,慵懒依偎在龙椅间。另一个则是年七,他只露出道背影,沉默地伫立在龙椅之下。


    未孤华淡然笑道:“解下了不必要的枷锁感觉如何?来本座身旁吧,年七,你应该好好感谢本座赐你这般良机。”


    年七一声不吭的上前,却在三步外停住。


    未孤华佯装不解道:“怎么?莫非才几日不见,便如此想念本座?”


    年七手中忽幻出一柄短刃,执其逼迫未孤华,冷然道:“你对我做了什么?”


    未孤华不急不忙笑了笑道:“果然本座不该让你独自去见那怪物,又让你陷入这破神识。本座自然不会伤害你,你是幽王,你也是本座的子民,本座对你只有爱,可惜还是学不乖,说好的拿来她命我就让你走,你还是不听,真是——废物一个。”


    眨眼间,掌风呼啸,年七重重撞在殿门上,恰好与门外偷听的柳青四目相对。


    年七迷茫地看着柳青站了出去,双臂张开,将其护在身后道:“我把命给你,你放了他。”


    殿内阴暗至极,龙椅身后却淡淡浮现着几团散发着浮光的玻璃记忆,柳青暗想若有机会接触得到,必将是逃生关键。


    未孤华闻言大笑起来道:“好啊好啊,那你到快让本座瞧瞧你是如何挖出自己的心脏?”


    自她手中飞掷来一柄短刃,柳青瞥了眼身后的年七,确保其无力再起,再缓步上前,将刀柄缓缓拾起。


    年七撑地而起劝阻道:“莫要为我……”


    又一柄飞刃破空而来,殿内死寂无声。


    柳青毫无顾虑姿色,快步踏至未孤华身前,用刀柄先是对准心口,而后又抬起对准脖颈,待未孤华眯着眼分神之际,猛然朝她回掷短刃,飞身奔向悬浮着的记忆碎片处。


    年七莫名脱口而出:“……成其不备?”


    龙椅上未孤华面色沉沉,看见柳青如此大胆徒手去抓记忆玻璃,即便双手焚烧得血水模糊,她仍强行将其拽入怀中,不及她取下全片,腹部已被未孤华刀刃破腹而过。


    未孤华俯视着她道:“你这么拼命救他,可没问过他愿不愿意。年七,该走了。”


    二人身影汇聚在殿门前,柳青亲眼目睹未孤华戴上衣帽,身旁年七紧跟她身后,只得狠狠掐碎了那记忆碎片,血水浸入其间,整个神识空间开始崩塌。


    柳青感到身子从头到脚愈发悲凉,恍惚间走出个十七岁少年郎,他轻声细语,不知向何人询问道:“我做得……够好吗?”


    答复话语尚未启齿而出,眨眼已有无数怨灵穿过年七与未孤华二人身前,破开殿堂大门,撕咬着她的每寸□□癫狂道:“蛟龙————!”


    年七离去步子忽而顿住,正是她以身饲怨灵之际,亦是他记忆苏醒之际。再回首时,血水已从她身下大片蔓延,为整座幽暗殿堂添上一抹红。


    未孤华极其不满道:“该死,又用血来唤醒记忆?”


    刹那间,未孤华起了杀心,手疾眼快地朝年七逼近,而年七手中龙剑忽而复位,说明束缚已不在——柳青已亡。


    这片神识空间,刮起狂风,他回头看去,心爱之人只剩一片狼藉,血肉模糊间仍紧握着那片黯淡无光地玻璃片。


    过往记忆如潮水般汹涌而来,尽管他先前被未孤华解开了许多自己曾被抛弃、厌恶记忆,以至于方才带来无比愤恨、厌恶的情绪,但就在这一刻,记忆复苏这一刻——他终于明确了,自己从未将追求幸福与守护她抛下。


    年七发了疯般想要抱起那人身子,可从柳青处吹来的风似铁了心不让任何人靠近,他跪地执剑,落下一滴清泪,与地底相触时绽开一朵山荷叶花,转瞬遍地开花。


    神识空间崩塌,人间正逢昏沉之夜。年七从竹塌间惊醒,已是流年十载,他下意识站起身寻找着那人身影,反倒在自己身侧瞥见了白羽真身的柳青,心口血窟窿已经干涸,双眸血迹斑斑。


    她死了。


    年七指尖悬在半空,突然爆发出撕心裂肺的哀嚎道:“她……她死了……她死了啊啊啊啊——!”


    竹园众人破门而入,骇人的是年七执着龙剑便要一剑穿过自己心口,小伍扑上去夺剑的瞬间,陈上华颤抖着从柳青鼻端收回双指,道出那句击溃众人的话语:“她死了。”


    缠绵不断的雨季里,在年七百般恳求下得来了与柳青独处的最后片刻。他抱起柳青,缓缓走向院落中,这是他初次如此近地注视那日夜思念着的面容。尽管手上触感是如此冰冷,俨然是一具死尸。


    年七走向院子中央,笑道:“如此好时节,山荷叶定然开了。你定是要去看的,对吧。”


    当他望向怀中人时,只有沉重雨声响起回应。


    往昔层层绿意摇摆的山荷叶丛,现今跟随灵主枯败不堪,年七所作仅是紧紧抱着柳青,雨滴夹杂着热泪滚滚流出。不知过了多久,他把柳青放在槐树下,自己走到空地上,想要焚烧那把龙剑,手中石子一遍遍落下、敲击着,直到日夜更替分不清是非,他才被小伍和六七发现。


    年七的手血肉模糊,那把龙剑却是毫发无伤,而他口中一直喃喃道:“为什么死的不是我……为什么死的不是我……为什么死的不是我……为什么死的不是我……”


    六七再受不了这般模样,揪着年七的衣襟痛哭道:“你罪有因的!你不该幸福!你早该死去!”


    小伍心口沉重,仍一边拽着年七回家,一边无声落泪。


    二人嘴上话语虽比外人更为毒辣,可六七仍漠然背起那具前几日鲜活的女尸,沉重地赶回竹园,小伍会为年七熬制汤药,尽管无人会喝。


    整间竹园不再有人愿踏入,数日后年七再次睁眼,身旁留了一把龙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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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多了一个活人,但那不是柳青,而是身负重伤,同样昏迷的双玲。


    待他走出竹门,众人在院中沉思,见他来垂眸不语,唯有陈上华走上前,眼眶泛红,对峙着他道:“青儿已死,从今往后,理应这小小竹园不会再有任何,与年七公子相识之人。无论你是要做渊界掌门,还是江湖天下,都请莫要再踏入此地一步,就当放过她的灵魂。”


    言毕,小伍刻意回避了年七视线。


    六七双泪聚下道:“战乱停止了,全师兄死了,柳青姐死了……双玲师姐也不知会不会再醒来……莫要再回来了……不然此地永远不将安宁……”


    年七闭了闭眸,隐入雨幕之中,孤身只影地离开这座木亢古镇。恍惚间,他回头望去,雨后蜃气散尽,露出“上春镇”斑驳的石碑。十年沧桑,竟似大梦一场。


    “世人皆传新幽王冷血无情,剑术绝世滥用邪道。小伍却只觉得,这一剑,这一刃只需能保护心爱之人,足矣。”


    后山处,小伍守在一座新坟前喃喃自语。


    身旁是六七,不停质问道:“这样……这样师父才会好受点,对吧?小伍?”


    小伍不知如何是好,只得摇了摇头,将目光放向远方,恍惚间瞥见一缕莹白流光没入竹林深处。


    竹园内唯有陈上华一人,他手中匕首忽而落地,脖间血痕自行止住。


    薄雾中走来位梨花般素净的女子。她拾起染血的匕首,指尖拂过伤口时,绽开朵朵灵力凝成的梨花:


    “以死明志,她未必会感到幸福。”


    陈上华呆愣在地,辨不清此人是鬼是妖,来人像是看破了他的心思,开口简答来意,最后一句轻如浮云,柔如美泉道:“……唤名挽梨,七的母亲。”


    挽梨已为他系好雪白绢纱,笑颜若隐若现道:“情之一字,贵在真心。若你确信自己是这世间最爱她的人,那尽管表达心意便好,让心意随风而去又如何?”


    待陈上华回神,唯有颈间留下的幽香绢纱证明非梦。


    里屋内,挽梨指尖捡起一片染血白羽,磅礴灵力如月华倾泻,在虚空中织就一具新生的躯体。


    与此同时,神识空间内的柳青突然转身。雪雾散尽处,来人仿佛故人姿,秀骨清相,挽梨握住柳青伤痕累累的手,那温度让百年寒冰都能消融:


    “抱歉,请容我先致歉。七,让你费心了。”


    她指尖划过那些为救年七留下的伤痕,每道伤口都开出一朵小小的梨花道:“你很勇敢,你做得已经够多了。他七生来就被钉在宿命的刑架上,是你让他尝到了人间的甜。”


    神识空间开始飘雪。挽梨将柳青的手贴在额前,百年记忆如走马灯流转:龙剑里的孤魂看着孩子一次次在噩梦中惊醒,看着他在柳青到来前从未展露的笑颜。


    “我的灵魂困于龙剑中不知已有多久,却能目睹七日夜痛苦,亦知晓你是如何深爱着他。”


    她为柳青擦去热泪,“来时少年路,即登龙殿之阶。若无你,七绝无可能走到如今。我今日来仅为挽救你一命,也好得以解脱,其余的都交与你定夺,不必勉强,青儿。”


    白光中浮现年七背影,挽梨声音渐渐消散:“剩下的路...该由你们自己走了。”